夜幕笼罩聍垚,阴云遮蔽皓月。
一间屋舍里,几位狐朋狗友正围坐在一张酒桌前,热闹的吃着小酒,说着荤话。
浑然不知门外一直徘徊着一道漆黑魅影,透过细小的门缝可以预见,不时闪烁赤红的眸光,盯着场中侃天说地的一位男子。
当有人的目光不经意移向门窗时,魅影一闪而逝。无人注意时,她又不知何时出现,就站在屋舍在,透过窗纸,死死的盯着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直至巡夜的更夫打着梆子,扯着嗓子报响子时以至,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场。
………
“他娘的,不就是发了笔横财嘛,神气什么,老子过几日,也出去跟商队混一段日子,肯定赚的比你多。”
“到时候,再去宠幸那迎春楼的头牌,嘿嘿。”
“嗝∽”
吴岗通红着脸,打着酒隔,不停的对着空气发着牢骚。
他醉醺醺的走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
许是饮酒过量,导致他此刻脚步虚浮无力,身体左摇右晃。他低着头,摇晃着脑袋,不去多想,只想赶紧回家。
突然,他透过迷离的双眼,看到地面好似多出一个倒影,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赶紧转过身,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身后仍旧空无一人。打量了一眼四周,寂静无声,聍垚的百姓这时都已经歇息。
吴岗伸手捶了捶昏沉的脑袋,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骂骂咧咧的他刚想离开,却突然僵直了身子,后脊发凉。
一双柔若无骨的白净双手,从他身后颈侧伸出,尖利的指甲轻轻划过吴岗的寸寸肌肤,一道道血痕显现。
“呵,吴郎,你曾亲口许诺奴家,会休了你那糟糠之妻,然后赎了我,娶我过门的吗?”
“可方才你为何不曾提起奴家一句,却扬言要宠信那迎春楼的头牌?”
一道女子质问的声响骤然传入吴岗的耳畔,如同一声平地惊雷。
鲜血淋漓的吴岗被瞬间惊醒,浑身酒意消散不见。
他强忍疼痛,瞪着满是恐惧的双眼,瞳孔紧缩。颤抖着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因为恐惧,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静立在原地。
黑夜中突显一张惨败的人脸,轻轻搭在吴岗的肩上。歪着头,赤红的双眸紧盯着他,带着哭腔轻声开口质问,语气悲伤哀恸。
“吴郎,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甚至因为你,我违背了妈妈的命令,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你,知道吗!”
似是想到伤心处,她语气逐渐上扬,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甚至音色都变得凄厉。
“吴岗,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啊!”
一声凄厉悲惨的叫声融入夜色,随即传出一阵窸窣嘎吱的声音,好似野兽啃噬猎物一般。
…………
聍垚县靖夜司据点,一间密室内。李春风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此刻他目光微凝,双手紧握嘲风刀,浑身内力附于刀锋,用尽全力一刀斩下。
墙壁发出一阵暴响,随即李春风被反震退开好几步,他的双臂都因此有些发麻。
李春风的全力一击,只在墙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建,竟然这般坚硬。
而墙上也不只是有李春风斩出的刀痕,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拳印,掌印,脚印……
很明显,如李春风这般以自虐方式修炼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停下来休息,他继续挥舞嘲风刀,施展七杀刀法,进行这般高强度的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李春风盘膝而坐,轻轻合眼,双手凝练法决,疯狂的吞噬着天地元气。
他已经这般修炼了半个月,要于今夜,在这间密室之内,入先天之境。
身处乱世,他对力量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李浩澜说的对:拳头够大,何须借力打力,拳头够大,借力打力又有何用!
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还没有找出暗杀自己的凶手,更不想在执行任务时,无力的死在敌人的刀下,父母还在远方注视着自己,我要变强……
后天炼皮肉,先天凝筋骨,李春风通过透支自己的力量,一次次突破极限,用这种最痛苦的方式,反复锤炼己身皮肉,达到最佳的修炼状态。
砰。
丹田内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李春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他更加疯狂的掠夺密室内地元气,转化为自己内力,存于丹田。他浑身气息暴涨,根本不可同往日而语。
没找着急起身,而是内视己身,疏导着自身的内力顺着全身经脉,覆盖浑身筋骨,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洗礼锤炼。
这才满意起身,收敛满密室的杀伐之气。
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打开了密室的大门,见天色已经微亮,便回屋洗漱一番,刚穿戴好睚眦服佩戴嘲好风刀。
李延武忽然走进屋来,神色凝重,朝李春风喊道。
“少……李大人,出事了,高洪春,高大人叫我们去院中集合。”
李春风面色平静,轻轻点头,随他一起出去。
这半月来,靖夜司也出过几次任务,都没什么大事。不过都是险恶人心下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案件罢了,所以并没有让他们去处理。
高洪春执行任务回来后,其他睚眦便上前去诉说李春风的嚣张跋扈,但他却没有主动找众人麻烦,更不会有什么亲近之举,只是若无其事般,就仿佛这几人从未出现过。
其他人见状,也只好忍气吞声的敢怒不敢言。
庭院里,众睚眦已经集齐,加上李春风六人,整整三十人佩戴整齐,直挺挺的排列一起。
前方,高洪春伸手捻着八字胡,眯着细长的双眼望向逐渐走近的李春风。
“李大人,现场仵作已经粗略查探过现场,这次案件非同小可,绝非常人所为。在下要事缠身,实在分身乏术。手下这些也都是些酒囊饭袋,难当大任。”
“高大人言重了。”李春风淡淡回道。
“哪里哪里,诸位来了聍垚半月了,还从未出过任务,你与你手下之人皆是好手,万不可荒废了,这次,不如李大人带你的人前去查探查探,也让他们开开眼,如何?”
不待李春风开口,他便主动贬低自己人,再把自己置身事外,然后给李春风等人戴高帽,让李春风无法开口拒绝。
“是啊是啊,李大人,您大显神威的时候到了。”
“就是,李大人平时可神气了,不会这时候不行了,打退堂鼓吧。”
场中几位睚眦顺着高洪春的话,讥讽出声。
李春风冷眸扫视他们一眼,顿时让他们觉得一阵发寒。随即他又把目光转向高洪春,轻笑出声。
“高大人哪里话,身为靖夜司之人,越是这种时候,越应当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而不是互相推脱。”
他似有所指,语气一顿,继续说道。
“而且大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春风带我的兄弟走一遭又如何。”
“有劳了,小武,稍微你为李大人带路,在下便在这里,静待李大人好消息。”
高洪春随意点了一名睚眦,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对李春风拱手,随后拂袖转身离去。
其他人见状,皆带着戏谑的目光打量着众人,然后随他一起,四散而走。
场中只剩下李春风六人和那名叫小武的睚眦,皆沉着脸不说话。
“来之前大统领便说此人不好相处,可是半月来,他对我们不闻不问。我还以为大统领言过其实,没想到,是在等这一天啊。”
李瀚文似笑非笑的刷先打破沉默。
“哼,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他算什么东西。要是在李家,本少爷一句话,他就………”
一向口无遮拦的李坤谷也忍不住脾气开腔,话没说完便被李春风的眼神制止。
李浩宇仍旧冷着一张脸保持沉默,李延武张张嘴欲言又止。明月和李瑶则是看着李春风,等他开口。
深邃的目光从高洪春消失的地方移开,心中的情绪没人知晓。李春风面色平淡,朝众人轻声开口。
“走吧,咱们去案发地点看看。”
随后率先出发,走出据点。身后众人一愣,然后皆紧随其后,沉声应道。
“是,大人。”
………
“小武,你去过案发地点?”
路上,李春风脚步不停,好似漫不经心般的随意开口发问。
“是的大人,当消息传来,属下便立刻动身去看过一次。”
小武轻声答道,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好似在尽力克制自己。
“怎么,你看见杀人场景了?”
见此情形,李春风追问道。
小武终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他强打精神说道。
“没有,属下该庆幸没看见,光是那场景就……呕……”
他停下身,扶着身旁的墙壁剧烈的干呕,恶心的说不出话。
众人停下脚步,见状,心情有些沉重,同时也有些好奇。
究竟是何等场面,能让入职已久的睚眦如此狼狈。
直至双眼通红,小武才强忍胃里的翻江倒海,冲众人歉意的拱了拱手。然后继续回想起他看到的场景。
“那场景……以我当职两年的经验来看,绝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总之,大人前去一探便知!”
李春风不动声色的颔首,收回话题,加快脚步前往案发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