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育突然停了下来,可能是听到他们说话,也可能是写累了,站起身来,很自然的从桌子上的水果篮里拿了一根香蕉,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他们,“你们聊什么呢?”
大家也同时望着方育,“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写吧。”乐子说道。
“别呀,说出来听听。”大家面面相觑,有点摸不透这般操作。
方育见大家都没说话,“那就等我再写点,我们出去小酌一番,如何?”
“美甚!”包子一声戏曲腔调回应方育。
乐子走上去:“得了,你别写了,你这分手不难过吗?”
方育抬起头望着乐子,又慢慢移向沙发上的一众人等,“谁说我分手了?”
这一句话问懵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开始疯狂的回忆分手这事最初是出自何人之口。紧接着方育又低下了头:“不过也差不多了。”
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方育把自己调到“失恋模式”。也都在等着即将到来的酗酒,嘶吼,对于爱情的批判,毕竟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人,换作是谁,都会有痛楚感。可是看了半天,方育非但没有表现出来他应有的表现,反而越来越高兴了。
这,不但令人费解,简直让人愤怒了。
方育坐到了沙发上,语重心长的望着大家说:“没什么好难过的,谁没分过手啊,况且我们只是在分手的边缘,还没有到最后的宣判,就算分手,那也是和平分手,两人谁都没有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所以我和她都是明白人,为什么要难过?放弃一段并不合适的感情,为什么要难过?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为什么要难过?”方育不解地轮流看着所有人。
直到把几人活活看呆,看到崩溃,大家仿佛受到了一场情感上的洗礼。
“神啊!你就是柏拉图啊!”缓了半天,余飞猛地拍桌子。
乐子闷了半天,也若有所思起来,“是啊。”
包子望着方育,“我怎么没早一点认识你呢?听君一席话,我不知道能避免多少我人生的感情悲剧呢!”
大家沉浸在一片祥和的说教气氛中,无懈可击的逻辑让在座的的所有人都在感叹方育这种大师的情感修为。但只有曾琦一人莫不吭声,因为她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他。
方育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他早已把自己和这房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猛地坐起身来,顺手拿了一件外套,走了出去。他独自一人漫步在北京四环的立交桥上,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喧嚣,这样也许会冲淡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不知不觉,方育又走到了大家常聚首的小酒馆,小酒馆依然保持着它原有的模样,它没有因为任何人感情的失意而变得冷清,相反,还是一如既往热闹,奇怪的是,它就像是一个避风港一般的存在,从大学一直到毕业,这里承载了太多他们的记忆,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方育和余飞他们都喜欢到这个并不是很大的酒馆来分享一下,有时候是和老板说说,有时候就直接把一肚子苦水倾倒在酒里,再一口气喝下去,虽然大家都知道,一切的一切,还是需要自己来消化,但生活就是需要仪式感。走进小酒馆打算喝上一杯,还是平时常坐的位置,就好像预留的一样,方育刚一坐下,老板隔着好几桌人就开始喊着方育的名字,毕竟,通过大学四年的金钱交易,老板早已把方育他们当作亲人一般,就是从来没有免过一回单。
小酒馆的老板调得一手好酒,这也是为什么老板这么抠这里依然人很多的原因,在上大学的时候,方育他们听说过老板会调一种叫忘情水的酒,后劲十分强烈,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在方育的再三请求下,老板同意给他调一杯,刚喝下第一口,方育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位似曾相识的美女,她举着一杯冰镇的西瓜汁,对方育说:“好久不见,干一杯吧!”直到杯子碰撞在一起,方育这才想起来,对面的这个漂亮的女生,是乐儿。
“怎么一个人来喝酒啊?”乐儿深吸了一口西瓜汁问道。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我一直就是一个人啊!”
“我刚刚变成一个人。”
“那你害怕一个人吗?”
方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杯中的酒,他抬起头对乐儿说,“能帮我个忙吗?”
乐儿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方育,“什么呀?”
“想听你再唱一遍棋子。”
乐儿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跑到了小舞台上,旋律再次响起,乐儿笑着对方育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蠃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乐儿唱完走了下来,方育举起酒杯敬乐儿,“每次听你唱歌都是同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失恋的感觉!”
乐儿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方育看着乐儿,“你总来这里,但好像你并没有什么烦心事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谁烦恼的时候会喝西瓜汁儿啊?你再看看这酒吧里有哪个烦恼的人能笑成你这样的,好家伙,嘴都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了。”
“谁规定酒吧不能喝西瓜汁儿的?”
方育一想,“也对!感觉你这人吧!对什么都不关心,前途命运,事业爱情,都能被你一笑而过。”
乐儿严肃地放下了西瓜汁儿,抿了抿嘴,对方育说:“在你看来人生的结果一定比过程重要,但在我看来不是,我觉得生活的意义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就像你,工作的时候就在等待升职加薪,恋爱的时候就在等待结果分手,而你恰恰忽略了工作中让你兴奋的一刻,恋爱中让你快乐的瞬间。所以,这会让你不快乐,其实大家都一样,做什么都开始期待一个结果,然而你越期待就越难快乐。”
方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并不相信一个女大学生能把人生看得如此通透,也可能是人这种动物天生好为人师吧,说别人的时候总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生哲理,甚至连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学识,然而这一切理论在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全废!
“你好像个哲学家呀!”
乐儿拍了拍方育的肩说道:“想开点,谁没分过手啊,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好了,我走了,你的酒我请了,钱在我杯子下面。拜拜!”
方育一直目送乐儿出了酒吧,对于这个突然降临又突然消失的奇怪女子,只当是老天的馈赠,而馈赠中最为重要的要数这三瓶科罗纳的钱。
余飞的电话在方育打算离开酒吧的时候打来。
余飞扯着嗓子问道:“哪呢?”
“刚从酒吧出来。”
“哥儿几个看你分手情绪不高,特意为你举办了私人亲切友情局。”
“都几点了,洗洗睡吧。我早已发下毒誓,远离一切风月场所,我劝你们也回头是岸。”
“这儿刚来了一些妞儿,前凸后翘腿子长。”
“把定位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