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螺住口!”躺在锦榻上的银雪闻得碧螺冲口而出,顾不得装睡,撑起身子急急的喝道。
“怎么回事?你家小主怎么了!”皇上闻得碧螺如此言语,停下了脚步返身回到桌案前坐定。随即侧身对粉帐内己撑起半个身子的银雪言道:“雪儿,你还要继续给朕装睡吗?”
“皇上”银雪无奈的轻声应道,略作迟疑最终还是撩开了粉帐,探首而出。眸子里泪光闪闪,红肿的面颊因为涂上了膏药的缘故泛着光泽,患处反倒更加显眼了,发髻边发丝稍显凌乱散在两侧,更增添了一丝憔悴:“皇上,臣妾失仪了。”银雪楚楚可怜的坐正身子,在胡嬷嬷的搀扶下,下榻趿上绣鞋,正欲向皇上叩拜。
“这!怎么弄成这副样子!”银雪的模样吓了皇上一大跳,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见银雪欲行大礼,皇上急步上前一把托住银雪,急言道:“朕不是说过了吗?雪儿有身子,朕准你不必行大礼,怎得老是记不住!”
银雪泪水奔流而出,倔强的推开皇上的手,在胡嬷嬷的搀扶下坚持跪了下来,尽管跪的极为艰难,因为小腹隆起的缘故,动作更是笨拙了许多,最终还是稳稳的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悲泣不己的言道:“皇上,您还是让臣妾行大礼吧。”
银雪坚持叩拜,让皇上惊诧不己,不由得气急的喝道:“怎么了!雪儿,休得胡闹,朕告诉你,若朕的皇儿有丝毫闪失,朕绝不原谅!”
搀银雪的胡嬷嬷一边陪着落泪,一面对皇上言道:“回皇上,怨不得我家小主,刚才小主在御花园里,正是因为未向蕊妃娘娘行大礼,才会被她的宫婢打成这副样子的。小主受了惊吓,回宫以后便卧床不起,还一再吩咐奴婢不要让告诉皇上,以免您为她担心。”
碧螺也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声泪倶下的言道:“皇上,您定要替我们小主作主啊。蕊妃娘娘要小主行大礼,小主身子不方便,奴婢便求蕊妃娘娘可否容奴婢替小主行叩拜之礼。不曾想,却因此而激怒了蕊妃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对蕊妃娘娘不敬。皇上,我家小主是无辜的啊!”
皇上听闻事件的经过,面色铁青怒目圆睁,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捏出水来,恨声言道:“蕊妃!你这是在摆你的威风吗?你可知你是在伤害朕的孩儿!”说罢,对胡嬷嬷言道:“扶你小主上床好生歇着,不可再有闪失。至于蕊妃那厢,朕自会给雪儿一个交待!”
言毕,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大步奔了出去,沉声李忠庆言道:“摆驾玉琼宫!”
殿院中传来李忠庆依旧老调的高宣声:“摆驾玉琼宫!”
“小主,快上床歇着吧。适才您大可不必跪下的,如今你的身子怎能如此劳累啊!”皇上离去后,胡嬷嬷小心的将银雪搀了起来,轻声抱怨着。
碧螺也急忙上前搭手,银雪拖着略显笨重的身子到了床榻边坐定,不再流泪哭泣,目光冷冽的透出窗棂望了出去,低声喃道:“本宫岂敢不跪,若本宫不跪,蕊妃娘娘会答应吗?”
碧螺一脸茫然,不解的询道:“小主,皇上己经准您不必行大礼,蕊妃娘娘又岂会多言?刚才皇上在此,你还怕蕊妃娘娘作甚?”
银雪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唉!若人人如碧螺这般心境纯净的活着,该有多好啊!”
胡嬷嬷笑了笑,对依旧不懂银雪意思的碧螺言道:“好了,快去看看景丹安胎药是否熬好了?”
碧螺正欲退下,银雪却淡声言道:“不急,胡嬷嬷让王定丰备轿,本宫去玉琼宫走一趟。”
玉琼宫
正殿内,蕊妃端起白玉浅描彩瓷杯,轻拈杯盖荡了荡碧绿的茶汤,浅浅的抿了一口,凤眼冷冷的瞥了玉珍一眼,言道:“你这婢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宫让你收拾那个多嘴的丫头,你倒好,硬生生的一巴掌,愣是往陆银雪那贱人身上招呼了过去。”
玉珍神色怯怯,双手不安的互握在胸头,轻声言道:“娘娘,奴婢打失了手,奴婢并不是故意的。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
蕊妃将手中茶盖往白玉描彩瓷杯上一扣,轻笑着言道:“好笑的很。玉珍你这婢子脑子吓傻啦!什么让本宫饶你,本宫巴不得你狠狠的抽那贱人。仅一巴掌,本宫还嫌打的少了呢!虽是误打,但是本宫心里痛快!哈哈哈!”
玉珍闻言面色微缓,抬手拭了拭额间急出的细汗,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颇为忧心的对蕊妃言道:“可是娘娘,若是纯嫔将此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这!这如何是好?”
蕊妃正色道:“此事本宫占理,陆银雪回了皇上又能如何。本宫伺候皇上多年,从未听过妃位不能惩治嫔位的说法。”
主仆二人正在言语之时,李忠庆的高宣声己在殿院内响起。蕊妃连忙起身接驾,皇上大步而入并不唤其平身,而是径直走向大殿正中的主位上坐定,冷冷的扫了一眼,殿堂内跪地的蕊妃与其宫婢玉珍,沉声询道:“蕊妃,你居心何在?”
蕊妃见皇上来势汹汹,料定他定是为着陆银雪的事而来,但皇上一开口便是如此的质问,不禁让她微微一愣,应道:“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哼!你不明白朕意思,可是朕却是明白你的意思!”皇上猛的一掌重重的拍在主位抚手上,恨恨的言道:“纯嫔如今身怀六甲行动极为不便,你竟然因为行礼这等小事,任玉珍这奴婢去责打她,如此心狠善妒之人,朕不罚你难解心中之恨!”
蕊妃闻言大惊,极为不解的问道:“皇上,臣妾何错之有。照宫中礼数,纯嫔原本就应该对臣妾行礼。可是纯嫔仗着皇上的宠爱,对臣妾及为不敬,臣妾略施惩治又何不可。皇上您不可如此偏袒纯嫔,仅听她一面之词便定臣妾的罪。臣妾不服!”
“有何不服?纯嫔虽然仅为嫔位,可是待纯嫔诞下孩子之日,便是封妃之时。过不了多久,她便不再是区区嫔位,更何况如今纯嫔身子孱弱,连太后都对她呵护有佳,特意指了身边最贴心的陌瑶去逸心宫里伺候。朕也早己允她不必叩行大礼,即使她不向你行礼,也无过错,只是奉了朕的旨意而己。你又有何立场任意惩治她?”皇上见蕊妃毫无悔意,反而还理直气壮的争辨,心中怒意更盛。
蕊妃当即一愣,暗道:皇上是何时准陆银雪不必行叩拜大礼?怎么自己却一无所知。思至此,语气稍软的言道:“皇上允纯嫔不必行礼,臣妾并不知晓。看来今日是臣妾误会纯嫔了。”
“怎能不知!”皇上起身大步上前,逼近蕊妃怒声道:“当日中秋夜宴时,朕当着太后、皇后以及众嫔妃之面,亲口对纯嫔下旨日后不必叩行大礼。蕊妃!朕记得你当时是在场的!”皇上微微瞄起双眼,质疑的眼神冷冷直视着蕊妃,直看得蕊妃心慌意乱。
蕊妃大急,当日夜宴自己一心关注陆银雪日渐隆起的肚子,心中困惑不己,一时走了神,并未在意皇上允陆银雪不必叩拜之事。此时回想起来,好似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心中不由的懊恼不己。
“这皇上,当日夜宴人数众人,储位姐妹纷纷暗自窃语,臣妾听得并不真切臣妾不知者不为过啊!皇上!”蕊妃极为不甘的言道:“再者刚才在御花园里,纯嫔并未告知臣妾皇上己允她不必行礼。故而才会引发误会,而惹出事端。皇上,此事非臣妾一人之过,臣妾冤枉!”
皇上冷冷的望着蕊妃,脑海里呈现出银雪那凄楚的模样,双手环扣于前,手指缓缓的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声调冷硬的言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欲推托过责,毫无悔意!李忠庆,传朕旨意,兰氏善妒嚣张飞扬拔扈,无视圣意,刻意刁难身怀龙嗣的纯嫔。致使其身心皆受重创,责令兰氏禁足玉琼宫十日以思己过,另传令敬事房暂摘绿头牌,无朕旨意不得挂牌!至于宫婢玉珍,拖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啊!”一旁早己吓的瑟瑟发抖的玉珍闻言,当即吓的面如土色的瘫软在地。
蕊妃更是大惊,极为不甘的扬声呼道:“皇上!您怎可如此对待臣妾。怎可因为如此小事便责罚臣妾!纯嫔分明是故意施计陷害臣妾,皇上您切不可中纯嫔的计啊!”
蕊妃万没料到,皇上竟然会因为如此小事而降罪于她,后宫中因为责罚低位嫔妃而被皇上降罪之人,恐怕她当属先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成为了后宫姐妹茶余饭后的笑料。丢如此大的脸面,蕊妃怎会甘心,当即顾不得维护平日仪态万千的端庄形象,伏跪在皇上脚下,一把抓着皇上明黄色的盘龙锦袍,失态的急呼起来。
正在此时,李忠庆在殿外回禀:“回皇上,纯嫔娘娘求见!”
皇上惊诧的低声自语道:“她不在宫里歇息,来此处有何事?”随即扬声对李忠庆言道:“传纯嫔入殿。”
蕊妃闻得陆银雪前来,犹如抓着了银雪把柄一般,对皇上急言道:“皇上,您看看,臣妾说的没错吧。纯嫔就是故意的,此时想来她己经按捺不住,顾不得身子不方便,急奔着来看臣妾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