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银雪极艰难的指了指身旁不远处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对碧螺言道:“无妨,扶本宫坐下歇息。”
碧螺轻声抽泣着,将银雪缓缓搀扶到大石头上坐定,戚声言道:“小主,您可还好。不如您在此处歇息,奴婢去请叫人。”
银雪缓缓摇了摇头,暂时闭上双眸养了养神,待缓过一口气后才轻声言道:“不必了。本宫的身子本宫明白。这种状况己经有一段时日了,本宫也习惯了,歇息一下便会好的。刚才只是太过激动的缘故,切不可惊动旁人,让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话。”
银雪这样一说,碧螺反而更难受了,跪在银雪身边仰首望着她高高肿起的脸庞,眼泪再次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小主,都怪奴婢多嘴,应该让玉珍搧奴婢几巴掌,解了蕊妃娘娘心中怨气便也罢了。可是如今害的小主受辱,伤成这副样子。奴婢万死也不足惜,奴婢该死!稍后回去奴婢怎么向胡嬷嬷交待啊,都是奴婢不好!呜呜呜......”
碧螺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见自家小主受了委屈却无力相助,急的不停的哭泣起来。
“好了,快别哭了,后宫中妃位惩治嫔位原本就是极寻常之事。蕊妃说的对,此事即使闹到皇上那里,也于本宫无多大益处。”银雪此时心中也不好受,却努力咬紧牙关,又似在对碧螺说,又好似在对自己说一般:“怨不得旁人,要怨只能怨自己位份太低,眼泪是帮不了自己的。”
言毕,银雪微微一声叹息,言道:“时辰也不早了,扶本宫回去吧。”歇了一阵子,感觉身子好了许多,加上此时心中又惦记着景丹,银雪也无心再多作逗遛。
碧螺似懂非懂的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的搀扶起银雪,缓缓向逸心宫走去......
主仆二人刚一踏入逸心宫,王定丰一眼便看见银雪高高肿起的脸部,急的说话也磕巴起来:“小主!您......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
银雪抬手示意王定丰噤声,暗声喝道:“无妨,快去忙你的活儿,这儿没你的事。”
“可是小主您,您这分明是受了委屈!是谁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小主您下如此重的手!”王定丰不甘的继续言道,额头几乎急出密密的汗珠来。
银雪缓缓摇头不愿再多作言语,话锋一转询道:“张太医可到了?可有看见景丹归来?”
王定丰恭声言道:“回小主,张太医己到了一会儿。只是景丹奴才却不曾看见。”
银雪有些疲惫的对王定丰挥了挥手,言道:“退下吧。”言毕,抬步向寝宫走去。
步入正殿,银雪还未站定,便闻得一旁寝宫内隐约传来说话声。
“张太医,这是什么?难道正是此物,导致我们小主胎象不稳的吗?”胡嬷嬷急切的声音隐隐传来。
银雪闻言心中一震,暗道:怎么本宫胎相不稳吗,怎得从未听张太医提及?
碧螺正欲上前掀开帘子,银雪急忙伸手制止,静静的站在门口继续往下听。
“胡嬷嬷,这!小主寝宫里怎会有此物?这可是药力极强的雄麝香珠啊!”张太医极惊愕的声音传来。
“什么?麝香珠?好好的一尊送子观音内壁,怎会有麝香珠?这是谁干的,是谁用心如此歹毒?”胡嬷嬷吓的几乎魂飞魄散,连带着说话的声调也颤抖起来。
“此观音从何而来?”张太医追问道。
“这......让我想想。对了,此观音好象是景丹在清理小库房里整理出来的。”胡嬷嬷略作思索迅速应道,随即又陷入短暂沉默,好似在思虑着什么一般,继续低喃道:“景丹?难道此事与景丹有关?”
银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诧,掀开帘子迈了进去:“不可能?景丹不会这样做的!”
寝宫里,玉观音放在桌案正中,张太医手心托着一粒黄澄澄的珠子与胡嬷嬷对面而立。一见银雪入内,张太医微惊,顾不得施礼,急忙言道:“小主,切莫靠近。此雄麝香珠药力极强,切不可靠近。待臣收放妥当才是。”
说着,张太医急忙从药箱里取了一枚不大的小瓷瓶,神情严肃的将麝香珠装入小瓷瓶,盖紧瓶盖后,再将此瓷瓶小心的装入药箱内放置妥当。这才对银雪施礼道:“微臣参见小主。”
胡嬷嬷见银雪前来,急忙上前拉着银雪极为愧疚的言道:“小主,老奴疏忽。寝宫里竟然有这种要命的物件,老奴却不得而知。老奴惭愧啊!”
银雪轻轻拍了拍胡嬷嬷的手,宽慰道:“嬷嬷,此事怨不得你。此麝香藏的极为隐秘,任谁也猜不出送子观音内壁,竟然会有此物。再者玉观音跟前整日都有烟香缭绕,麝香之味也己被混的淡了许多,又怎会轻易察觉呢。”
“小主说的是。”张太医接过话题言道:“平日里香火缭绕,即使有麝香味浸出,也是不易嗅出来的。今日老天有眼,微臣等候小主时,恰好香支燃尽,微臣乃医者,对于药味极为敏感,幸而才会察觉此物的存在。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小主,玉观音乃景丹拿出,老奴认为此事一定要禀报皇上才是。”胡嬷嬷眼下最关心的是谁放的麝香珠,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查出是谁放的麝香珠,胡嬷嬷心中终归是难安的。
“不必惊动皇上。”银雪此时感觉身子乏的很,缓步坐回榻边,故意将受伤的脸庞向着榻内,以免胡嬷嬷看了担心,继续言道:“此玉观音乃以前喜瑶宫里遗留之物。景丹只是在收拾的时候,将它整理出来罢了。想来景丹是并不知晓麝香珠的存在。”
虽然银雪疑心景丹的行踪,但是若说景丹欲害她和孩子,银雪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小主,您就如此信她?你可知她对皇上......”胡嬷嬷极为不甘,一想到银雪险些因为玉观音丢了孩子,胡嬷嬷便气的心中隐隐作痛,越想越是后怕。
“嬷嬷。”银雪淡淡的制止道:“嬷嬷,此事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己,在并未得到证实之前,切不可妄下定论。景丹是本宫的姐妹,一直以来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信她!”
银雪说的斩钉截铁,任直觉她不相信景丹会对她的孩子不利。无论旁人怎样看待景丹,她也不肯相信,景丹会下手害她。
见银雪说的如此肯定,胡嬷嬷也低声言道:“景丹跟随小主多年,老奴也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会加害小主。既然小主信她,老奴也无话可说。可是此玉观音又该如何处置?”
“放回原处,不可对任何人提及。若本宫猜的没错,此物乃喜瑶宫的旧物,当年郭氏滑胎,或许便与此物有关,只是此物是当年何人所赠,便己是无从查证之事了。”银雪望着慈眉善目的玉观音,心中突然腾起一种极讽刺的感觉,一想到郭氏曾经整日面对着玉观音虔心参拜,求其保佑腹中孩子康健,却不知反而因此滑胎抱憾终身。若郭氏在天之灵,知道正是此物夺了她的孩子,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胡嬷嬷小心的将己取了麝香珠的玉观音放回原处。银雪走向香案定定的望玉观音,对胡嬷嬷言道:“为免景丹心中不安,此事还是不要对景丹说的好。索性发现及时,对本宫还未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此事就让它过去了吧。”
胡嬷嬷极感慨的转身对银雪言道:“小主,您对景丹真是太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您竟然还顾及着她的感受。”说话间,胡嬷嬷这才仔细的望向银雪,突然看见银雪脸上红红的手指印,当即大惊失色的呼道:“哎呀!我的小主,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把您打成这样?”
一旁久不开言的碧螺见状,回想御花园中的一幕,又开始没出息的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言道:“都是奴婢不好......”
话音未落,银雪己接过话去,轻描淡写的言道:“无妨,适才在御花园里遇见了蕊妃,言语间有了少许争执,蕊妃娘娘便......”
虽然此时银雪神情淡淡,但其心中却是惊辱万分,此时面对亲如长辈的胡嬷嬷,心中那道筑起的坚强防线,突然间土崩瓦解,说话的声音顿时有些哽咽起来。
“老奴明白了,老奴明白了。蕊妃太过份了,小主如今身怀龙子,连皇上都对您疼惜有加,她公然胆敢对您出手。小主,此事您得请皇上为您作主才是。”胡嬷嬷轻轻扬手,想要轻抚银雪红肿的脸庞,却又怕弄疼了她,心疼的直掉眼泪。
急忙转身对张太医言道:“快,张太医快拿药来。”
张太医早己取出药膏,双手递给胡嬷嬷。胡嬷嬷仔细的替银雪上药,时不时的轻柔的吹着患处,生怕弄疼了银雪。
正在此时,殿院里传来王定丰高扬的声音:“哟,景丹姑娘,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这一大早的你究竟去了何处,小主寻你不到,别提有多担心了。”
景丹并不言语,脚步声越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