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娴妃突兀的言话,皇上有些意外,轻声问对娴妃询道:“爱妃,此事如何处置,你可有见解?”
娴妃莞尔一笑,缓缓站起身来,碧紫锦凤袍裙边五色金线镶绣成一朵朵花纹状,簇拥在一颗颗蓝宝石旁,显的华贵不凡异彩闪烁,偑戴着珐琅碧翠指套的无名指与尾指,娇呈兰花状略微弯曲,中指与拇指间轻拈着一方织锦丝绢,转身向着张水祥的方向,伸出白晰修长的食指,傲然言道:“此奴作恶多端,所害之人又岂止小朱子。皇上大可放开审查,必定还有更大的惊喜。若早早便杖毙于他岂非太过便宜幕后之人了!”
娴妃句句影射喜妃,令喜妃面色变了又变,却无言以对。
“哦?如此说来,娴妃可是知情的?”皇上斜眼一瞄喜妃,出言询道。
娴妃仰首望着皇上,恭敬的福了福身子,缓声言道:“臣妾知情,臣妾不仅知道此恶奴所作之恶,臣妾还知道此恶奴纵火清风阁,并非是擅自替喜妃出头。而是”言及此处,娴妃故意不言,而是淡若春风的环扫着伏地而跪的张水祥,及面色苍白眸露不安的喜妃。
“而是什么?爱妃但说无妨!”皇上急问,而一旁稳坐不语暗生闷气的皇后,也抬头定定的注视着娴妃,静听的答案。
娴妃眸如深潭扫过张水祥,掳过喜妃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银雪一眼,便及时的收回了目光,唇角含笑的对银雪言道:“纯贵人,此时有皇上为你作主。你有何委屈便全数说出来吧!”
银雪会意不再保持沉默,起身轻移莲步至大堂正中,蹲跪而下对皇上言道路:“回皇上,臣妾位份低微,此话本不该臣妾说道。但自从火患后,臣妾倍受惊吓时常夜不能寐精神更是恍惚,心中时常猜测究竟会是谁人欲置臣妾于死地。今日冒昧前来养心殿听审,至此,臣妾终于明白为何此恶奴会纵火清风阁对臣妾下毒手。那是因为臣妾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救了不该救的人!故而才会有人容不下臣妾!”
银雪越说神色越发严峻,曾经面对皇上柔情万种的眼神,此时也变的异常坚毅。
陆银雪一改平日时的娇弱之气,神情严肃的言语,皇上禁不住神色一正朗声询道:“雪儿大可畅言,朕定会为你作主!”
银雪闻言起身对皇上言道:“皇上,臣妾向皇上引见一人,此人事关重大,恳请皇上准她进殿。”
皇上自然应允银雪的请求。
不多时,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怯怯的埋首进入大殿正中,并未抬首便扑通一声跪拜而下,双唇因为紧张而不停的抖动并不敢冒然开言。从其拘谨的神态举止来看,该少女定未见在多大场面,更是从未见过皇上。
皇上不解的看了银雪一眼,细细观望着少女。只见此少女,头搀双丫髻,肤色白晰五观清秀,体型瘦削显的弱不经风,唯有那对清亮的眼眸里露出灵动之光。
显然喜妃也不认得此少女乃何人,虽感心中不安,却仍假作镇定的不露声色。但一旁伏跪待判的张水祥,猛一见此少女,当即面色大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更是顺腮滴落,伏身撑地的双肘,更是不受控制的巨烈颤抖起来。
张水祥的神情全然落入喜妃眼中,喜妃心里不安感更盛,双眸频频的在该女子身上扫视,时而又猛的瞪向张水祥,其意好是在暗询:该女子究竟是何人?
奈何大殿之内,上有帝、后,下有众嫔妃及宫人奴才,喜妃心中虽有疑问,却不便与张水祥交流,只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慌慌意乱乱,面色还不敢流露分毫。
场面短暂冷寂,不多时,皇上出言打破了僵局:“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堂下女子跪了许久,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小心的应道:“奴婢雀儿拜见皇上!”
雀儿刚一开口,喜妃面色大变,眸子里原本的疑问迅速被惊骇所代替,原本端坐的身型也随着心中沮丧之气,而向后微微一塌,暗暗看向张水祥的目光中更是盛满了怨毒之色。
此时的张水祥伏面向地,看也不敢看向喜妃,明显的一副无颜面对的状态。
“雀儿?”皇上默念着此陌生的名字,扭头对银雪言道:“雪儿,你究竟想让朕知道什么?”
银雪身型略微前倾,再次福身言道:“回皇上,大约一月前,臣妾无意偶遇一位名为雀儿的疯婢。雀儿神情疯癫言语无序,独居在荒废己久的冷宫。臣妾见她可怜,便令下人送些吃食给她,但是雀儿言辞中却屡屡提及己逝的大阿哥,口口声声有人要害他。臣妾深感个中另有隐情,便请张太医替其诊治病情。经过一段时日,雀儿的病症己好了许多,思路也越发清晰,更是告诉臣妾一个令人惊骇不己的秘密!”
说到此处,银雪不再往下说,沉吟片刻才继续言道:“此消息太过惊异,臣妾不敢相信!”
皇上见银雪言词里提及己逝大阿哥,当即神色冷峻,对银雪的回禀也听的仔细了许多,沉声言道:“说!”虽然言语简短,却不难看出此时皇上异常看重此话题。
娴妃此时则己坐回座位,颌首目光下垂并不看向银雪,只是安静的听着。
银雪不再迟疑言道:“回皇上,此话还是让雀儿亲自说吧!”
言毕,银雪满是鼓励的看了雀儿一眼。
雀儿经过一阵调整,神色己无刚入殿时的惶恐,清脆的嗓音响起:“回皇上,大阿哥溺毙当日,奴婢初进宫,正巧迷路误撞汰液湖,当时奴婢正巧看见了大阿哥溺毙的全过程。”
一提及逝去的大阿哥,皇上就禁不住一阵伤感,询道:“当日大阿哥是怎样落水,你果真全然看见?”
“回皇上,当时奴婢远远看见,一位公公将在岸塘边不远处,玩耍的大阿哥推入湖中。陪同的奶娘见状不顾一切的跳下相救。原本奶娘己抱着大阿哥,并抓住了湖边的水草,但是这位公公却用脚踢开奶娘,不允奶娘及大阿哥上岸。致使大阿哥及奶娘溺毙于湖中。奴婢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雀儿言毕,伏跪连连磕头。
皇上怒不可竭,阔袖一扬将龙座旁茶几上放置的锦龙釉彩杯,狂扫在地。殿内响起瓷件碎裂的巨响声,同时面色阴沉的对雀儿言道:“此人是谁,害朕大阿哥之人是谁?当日你为何不及时回朕,说!说!”
皇上此时情绪极端激动,身为一国之君执掌天下,当初大阿哥溺毙,他虽然心中悲痛,却不知是被人所害,只当是件意外倒也罢了。可是如今猛然得知事因人为,那份被恼怒与心痛自然非言语所能形容。
皇上的暴怒,让雀儿畏惧不己,身子微微向后一缩,壮起胆子应道:“当日奴婢初进宫,乍一见此事又惊又怕,回房后便一病不起。待病情稍转,便被管事姑姑派往城效替大阿哥看守陵园。这一走便是两年有余,直到半年前宫里新派人来陵园,才将奴婢调换回宫。回宫后不久,奴婢悄悄前往汰液湖边叩拜,却无意中遇见当日害大阿哥的公公。那位公公当时欲杀奴婢灭口,被奴婢在其右臂上咬了一口,并趁机逃离,之后奴婢便不太清楚了”
皇上面色冷沉,对雀儿质问道:“你还未告诉朕,当日是谁害死了朕的大阿哥!”看神情,皇上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回皇上,奴婢不认得那位公公在何处任职。”雀儿怯怯的应道。
皇上闻言怒极,扬手极不耐烦的往龙座抚手上猛的一啪,偑戴在拇指的翠玉扳指与抚手相碰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雀儿见皇上动怒,急忙继续言道:“皇上息怒,奴婢虽不知他姓甚名谁,但他几次三番欲杀奴婢灭口,就是化灰奴婢也能认出他来!”
皇上闻言,立即对李忠庆吩咐道:“速去将各宫苑太监唤来此处,让她辨认。”
李忠庆有些为难的言道:“皇上,宫中上至总管执事,下至粗使小太监数量异常宠大,一时之间怎能聚集”
皇上情绪激动,并未多作他想,随口一声吩咐倒是给下面的人出了道不小的难题。
正在此时,不待皇上应声,一旁的银雪急时开口言道:“皇上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害大阿哥之人,定然就在堂内。正是臣妾知晓了他的罪行,才会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
银雪话音一落,皇上目光似箭射向己无力伏跪,早己瘫软在地的张水祥身上。皇上切齿对雀儿言道:“雀儿,你来辨认,此人是否就是当日害大阿哥之人!”
跪地的雀儿,转身望向张水祥,虽然此人目前如一堆烂泥一般伏跪,但因他接连加害雀儿,其心目中的阴影却是挥之不去的:“是他,是他!”雀儿灵动的眸子露出惊慌的神色,双膝下意识的跪行后退,好似唯恐张水祥会再次加害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