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子俊面上神色也微显黯然,眼眸中闪过一丝急切,正欲开口说话。不远处,王定丰气喘吁吁的奔跑而至,口中轻唤道:“小主恕罪奴才奴才两条腿,终归是跑不过肖统领跨下马儿四条腿的”
肖子俊见王定丰前来,不再继续说话,面上神色一收,双手抱拳对银雪言道:“时辰不早了,臣将此马儿换下,王公公伺候纯贵人赶去行宫前与随行队伍聚集吧。”
言毕,肖子俊上前,将马车前被人动了手脚的白马牵开,再将自己骑来的赤马套上马缰,对王定丰叮嘱道:“回宫路途遥远,道路颠簸,王公公小心驾车定不可有任何闪失。”随即回身对银雪恭身言道:“纯贵人放心,臣定会紧随在左右,护纯贵人沿途周全。”
此时的肖子俊又恢复了平日低眉顺眼的神态,好似银雪刚才并未有那番问话一般。
“有劳肖统领。”银雪依礼颌首微倾身子,以示感谢,在胡嬷嬷的搀扶下稳稳的踏上了马车。
不远处,景丹手中捧着一方绿漆镶银边的扣盒,笑吟吟的快步奔来道:“各宫领取清凉丹的人真挺多的,若非奴婢与张太医熟识,恐怕还得等上一阵子。小主不必着急,此时想来各宫小主都还在等着清凉丹的配备,并未动身呢。”
“哦?”闻得景丹说话,己坐进马车的银雪,撩起马车前的锦帘露出娇颜,眉宇间含惊带喜的询道:“景丹,适才你说张太医?张太医不是奉旨在宫中值守,并未前来行宫吗?此时又怎会在此负责分发清凉丹呢?”
“回小主,此清凉丹便是张太医配制而成。此次是专程奉命负责前来行宫,分发清凉丹给各宫小主的。”景丹手捧扣盒,利索的爬上马车,坐在银雪的锦凳下座,一面说话一面打开扣盒拈出一颗碧绿通透的丸子,双手呈到银雪跟前笑言道:“小主,快含服一粒,此清凉丹乃张太医亲自配制,大可放心服用。”
“呵呵,如此甚好。”银雪心中一松,接过清凉丹含入口中,顿时一股幽香清凉的感觉顺喉而下,一阵清爽舒逸之感延向四肢百骸,精神也好了许多:“嗯,张太医的医术总是最好的。此丹含服当真很是让人受用。”银雪点了点头,在马车内坐正身子,对王定丰言道:“好了,出发吧。”
王定丰手脚麻利的坐到马车驾位,扬鞭微喝:“驾!”赤马一声轻嘶,前蹄微扬步伐坚定的向行宫外的殿院行去。
行宫外殿院内一阵小候,各宫主位聚齐,皇家仪仗开道,马车微晃在队伍中,向着皇城的方向前行。
银雪服用了清凉丹,精神极好并无困意,一想到很快便会回到宫中,心情也好了许多。耳畔遥遥传来时疾时缓坚定的马蹄声,银雪心知定是肖子俊的坐骑紧跟在后发出的动静,心情也安稳了不少。
伺候在身侧的胡嬷嬷小心的挑起马车侧帘向外望去,见马车不远处跟随着的肖子俊,脸上也露出会心一笑,放心的搁下侧帘轻声对银雪言道:“小主,路途尚远,您微盹一下养养神吧。”
“不必了,本小主不困。”银雪含笑轻言,转眼却见景丹亮眸微闪,面上一副欲言而止的神情,不由奇怪的询道:“景丹可是有话对本小主言及?”
“奴婢奴婢”景丹有些迟疑的吱唔着,显然心中有话要说,但却因为与胡嬷嬷接触时日不久,而心存顾虑。
银雪会意,释然一笑道:“无妨,此时并无外人。胡嬷嬷虽然伺候本小主时日不久,却是本小主的旧识,有话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景丹面色微泛红晖,略显歉意的看了胡嬷嬷一言,水眸扑闪微微点了点头应声。胡嬷嬷并不介意景丹对她心存戒备,颇显大气的言道:“小主身旁皆是谨慎之人,老奴甚慰。”
银雪含笑,抬手拉过身旁景丹的手,赞许的轻言道:“景丹与本小主相处甚久,倒是相当沉稳的,胡嬷嬷体谅便好。”
景丹这才反手轻握着银雪白晰的柔荑,压低声音言道:“回小主,适才奴婢在领取清凉丹时,张太医低声对奴婢暗自交待,务必请小主亲阅盒底锦绒下的密信。”
“哦?那还不快快打开。”银雪面色一正,暗道:想来这才是张太医从皇宫内赶来行宫的目的,莫非在自己离开的时日,宫中有事发生?
景丹得令,立即掀开扣盒,小心的将扣盒内垫底的锦绒揭起,一方折叠整齐的密信赫然出现。
银雪急忙将密信取出展开,只见密信上一排蝇头小楷竖排而下:雀儿险遭暗袭,恐密事外泄,万望小心周全。
“啊!”虽仅寥寥数语,却让银雪心中大惊,情急之中将手中密信紧揉成团,焦急的轻声言道:“果然出大事了,想来我等暗中的行径己被喜妃察觉。若雀儿有碍,可就真真的麻烦了。”随即拉着景丹的手轻声言道:“张太医可还对你说了什么?”
景丹也被密信上的只言片语惊的不小,急忙应道:“适才领清凉丹时周边人数众人,张太医并未多言。景丹领了丹药后,只闻得张太医连说两遍‘服药后定会清醒许多,请小主放心。’景丹心想,张太医是否在说清凉丹功效甚好,请小主放心服用呢?”
雀儿之事胡嬷嬷并不知情,因此银雪与景丹间的对话,她也插不上嘴,只很是专注的静听着。此时闻得景丹如此说话,胡嬷嬷忍不住沉声出言道:“小主,老奴虽不知此雀儿是何人。但依老奴来看,张太医口中所提‘服药后定会清醒许多’的言语,必是另有所指。定不会是单指此清凉丹之意。”
银雪眸露恍然之色,面色神情微松,轻声言道:“嗯,本小主明白了。如此说来,雀儿虽遭暗袭,目前定己性命无忧,张太医一惯谨慎,不敢在字面上留下过多线索,才会故意暗喻让本小主放心。适才张太医之言,定然是指雀儿己然无碍才是。”
言毕,银雪这才回首对胡嬷嬷低声言道:“胡嬷嬷此时定然己是满腹疑问了,待回宫后本小主再一一向你细说,此时非说话的时候。”
胡嬷嬷深知此事定然非同小可,立即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道:“老奴明白。”
此时马车己经绕过山脚下微微上伏的弯道,呈下坡的趋势,速度也随之快了不少。道路颠簸,车内银雪等人身形也随着马车的摇动而左右摆动起来。
车轮辗压在路面上更是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胡嬷嬷下意识的扶住银雪肩头,替其稳住快速晃动的身子。景丹不满的撩开帘子,对驾车的王定丰喝道:“王公公,速度放慢些才是,小主伤患并未痊愈,可不要颠着小主了。”
车厢外驾车的王定丰立即声调微扬的应道:“回小主,奴才己经尽量放缓速度了。只是此时下坡,道路有些颠簸,还望小主坐稳了才是。”
银雪颇为理解的对景丹言道:“罢了,休得扰了王公公驾车,沿途有些小颠簸并无大碍的。”
话音未落,众人却感觉车身底部传来更为刺耳的嘎吱声,显然并非道路颠簸应发出的正常声响。
胡嬷嬷面色一变,双手紧护着银雪双肩,急声言道:“小主,不好。马车定然有异!”
景丹也吓的脸蛋煞白,急忙拉开锦帘对王定丰言道:“快停车,马车不对劲”
说时迟那时快,景丹话音未毕,马车底部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银雪猝不及防猛的向后仰去,后脑重重的撞在马车后的木柱上,银雪只感到眼前金星直冒,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传来胡嬷嬷与景丹高扬的惊呼声,以及王定丰急切的,制止马匹前行的高喝声。
既熟悉又陌生的欲裂疼痛再次袭向头部,银雪脑海深处再次闪过自己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恐怖模样:“啊!”银雪双手紧紧抱头,撕心裂肺的痛呼出声。
“小主!”“小主”“纯贵人!”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叫声时远时近的响起,好似近在耳畔,又好似远在天边。陆银雪意识再次陷入朦胧
恍惚间,银雪突然感觉自己乘坐的马车以雷电之势快速前行,耳边风声呼呼大作,身后更是隐隐传来急促的追逐声
“救命!救命啊!”一个声音在银雪心中呐喊,喉咙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未能呼叫出声。
眼看着身后追逐之声越来越近,银雪惊恐不安,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着自己,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银雪挑开马车锦帘,向着婉延小道旁快速后退的密林纵身一跃,眼前只感一黑,头颅受到重重撞击一股热流从脑后淌出
“救命!救救我!”银雪无力动弹,口中微弱的呼唤着,黑暗、无助、孤独感、席卷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阵呼声由远而近,熟悉的呼声如龙吟一般在耳边响起:“雪儿,醒醒,雪儿醒醒有朕在此,你定然无碍,雪儿”
“唔”银雪缓缓睁开眼眸,皇上熟悉的龙颜跃入眼帘:“皇上,臣妾还活着?臣妾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