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后,千红万窟之外,渐渐热闹起来。齐云山一众弟子召集人手,平地搭起了一座圆形的高台。
袁崇谋四下走动,见到了不少齐云山管事的弟子,另外百花盛会的来客当中,也有一些看上去颇有来头的人物。他有心跟这些人套套近乎,打探一下百花幽会的内情,但是又害怕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时心里颇为踌躇。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间时分,袁崇谋还没有想出对策,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他边走边低头寻思,走到一处石窟时,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声长叹:“年年岁岁百花会,岁岁年年人不同。百花易凋人易逝,女夷无处恨春风。”
袁崇谋听这话语中的意思,此人是百花会的常客,而又对百花会颇有些感叹怨怼之意。心想,在五山中人的眼里,百花会一向都是寻欢作乐的场所,众人乐在其中,谁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此人行事与众不同,说不定能从他的身上,探听出一些内情。
想到这里,袁崇谋上前行礼道:“阁下悲悯之怀,令人感动,只是在这百花会上,未免有些煞风景了。”
只见石窟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手拿酒杯,指着袁崇谋说道:“兄台能听出悲悯两个字,也算是同道中人了,进来共饮一杯,如何?”
袁崇谋正是求之不得,当即欣然领命。进到石窟之中,只见里面的陈设颇为素雅,与其他石窟中张灯结彩、灯红酒绿的景象,大为不同。这个石窟中,没有见到齐云山弟子的身影,似乎只有此人在那里自斟自饮。
那人等袁崇谋坐下,斟了一杯酒递了过来,道:“我猜的不错的话,兄台是第一次来百花会吧?”
袁崇谋笑道:“阁下猜得不错,只是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第一次来到百花会,身上还有什么印记不成?”
“这倒没有。”那人笑道,“人人都说,欢场无情,其实何止无情,根本就是无心。无心之人,在这欢场里面,只会追逐人生三味极乐,对其他的事,自然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然无动于衷。兄台说我有悲悯之怀,又说我的话煞风景,可见不是百花会的常客。”
袁崇谋点头道:“阁下言之有理,倒是我见识浅薄了。你所说的人生三味极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那人举起酒杯,自顾自饮了一口,道:“说白了,不过是色、赌、药这三样东西罢了。百花盛会之所以能上百年长盛不衰,也就是占了以色娱人这一样。”
袁崇谋问道:“按阁下所说,人生极乐有三味,另两味又在哪里?”
那人笑了笑,道:“不在百花盛会,自然就在百花幽会了。”
袁崇谋听他提到百花幽会,心中大喜,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百花盛会闻名遐迩,这百花幽会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否有缘一见,长长见识?”
那人道:“这也不难,不过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馈赠。我给你这个机会,兄台拿什么来回报我?”
袁崇谋想了想,道:“寻常的金银宝物,阁下想必也看不上,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这样吧,我就与阁下赌上一把!”
“怎么赌?”
袁崇谋道:“如果我侥幸赢了,阁下便带我见识百花幽会。如果我输了,我竭尽所能,为阁下办成一件大事,如何?”
那人笑了笑,道:“不是我小瞧兄台,我要办的大事,只怕你插不上手,至于一般的事情,也无需你出手帮忙。”
袁崇谋道:“我在百花会上,不便表露身份,我是什么人,阁下往后就会知道了。我说替你办一件大事,如果是因为能力不及,最后办不成,我会以性命作为交待。阁下如果信不过,我们可以在这里结一个死誓!”
那人见袁崇谋神情严肃,顿时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态,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信不过兄台的。死誓就不必了,咱们施一个交心咒,将这个约定铭记于心,也就够了。”
袁崇谋点点头,伸出右手,捏了一个交心咒,随后握紧拳头,与他的拳头碰了碰。只见两人的手背上各自出现一个红色的符文,随后很快又消失了。
那人施完交心咒,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递给袁崇谋,道:“我到百花幽会,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每次都是负有使命,奉命而来。这使命嘛,一而再,再而三,也没什么意思。这布袋你收好了,使命就在其中,也是你在百花幽会的通行证。你就在这石窟中休息,不要离开,晚间有人会来找你,到时你听从对方的安排就是了。”
说罢,那人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袁崇谋见百花会还没开始,而他说走就走,竟是对百花会毫无眷恋的意思,心想言为心声,他此前发出的感慨,还真是他的真实想法。此人神神秘秘,行事却颇有几分潇洒随意,说不定大有来头,也未可知。
袁崇谋伸手掂了掂手中的布袋,感觉里面是一些小小的弹丸,但是分量很轻。他见那人走远了,当即打开布袋,只见布袋中泛出红光,里面的东西晶莹剔透,竟是此前见过的幻真丹。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将布袋中的幻真丹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七枚。细看之下,这七枚幻真丹里面,有一枚的光泽要稍微黯淡一些,显然,正是他当日背着程道灵,偷梁换柱,施法做出来的假货。
袁崇谋已经试过了幻真丹的药效,这时见到程道灵炼好的七枚幻真丹,竟然被人送到了百花会,又说这幻真丹可以作为通行证,将他带到百花幽会之中,心里不由得无比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