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枪声后,周围又陷入了沉寂,躲在楼梯边的几个人张着嘴不敢出声。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举起手中的枪来拯救自己的性命。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就好比学医学的都知道手术的过程,但真正站在台上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稳住。
“叮咚,恭喜第四组获得四积分,目前排名第一名。”突然一道冰冷的女声通过广播响彻整个校园,打破寂静。
另一边胡月月也朝我笑了笑:“走吧?”
沈宇明显对得分通知有些欣喜,但见了刚刚的怪物,此刻警惕的跟在胡月月身后,生怕哪里又蹦出一个什么怪物。
我跟上胡月月,身后的那群同学也小跑着跟出来。
胡月月有些不乐意了,瘪着嘴侧着身子挡住了另一组的去路。
“这游戏是排名前几组的能活,你们不去杀怪取分,来跟着我们干嘛?”
被胡月月一说,走在前面的女生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咬着下嘴唇不敢看胡月月,她身后的女孩倒是大胆些,见气氛尴尬,从后面冒出头来,赔笑着道:“虽然是前四组存活,但这怪这么难杀掉,不如我们一起走,互相帮忙,存活率也会更高些。”
胡月月听了冷哼道:“互帮互助?你为什么觉得你能帮到我?”她瞄了眼刚刚被打死的怪物尸体,又说:“你是想找个大腿抱吧?”
被点破心思的女生愣了一下,她好像忘了荡秋千时在一边把人命当戏看的胡月月,从来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可是我们也是同学……”女生试图挣扎一下。
但话未讲完,胡月月打断她:“同学而已,我有必要救你吗?”顺便还白了我一眼,骂道:“就你事多。”
我:“……”感情这还嫌我多管闲事?
见情况不对,我连忙推了在旁边一脸呆愣的沈宇一把。沈宇一脸懵逼的被插进两个女生的中间,面朝胡月月,正好挡住了胡月月的视线。
“你干嘛?”胡月月白了沈宇一眼。
沈宇反应极快,赶忙笑嘻嘻的摆摆手:“这不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们该走了嘛,在这浪费的时间都够我们再拿几分了。”
“……”胡月月看看沈宇,又看了我一眼:“算了,走吧。”
我松了口气。
胡月月手里拽着枪走在前面,黑色的裙子有些融入夜色,摇摇晃晃的。
我小跑上去和她平齐。
胡月月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我有些吃惊,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胡月月也发现了,她停下脚步,偏过头看着我笑起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这些禁忌的东西,规矩不让你说,那你到死都是说不出来的。”
“但我可以说。”
“禁忌?规矩?这些是……”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身后啪的一声巨响,我回过头,身后的沈宇正挠着手臂。见我面色如墨,沈宇立马尴尬的笑起来;“夜里有蚊子咬我,你们继续,无视我就好。”
我继续想着如何才能向胡月月表达出我的疑问。
其实从去学校后草坪那次,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明明我的身份是学校里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可胡月月却是像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似的,有时候甚至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帮了我许多。
想了想,我还是抬起头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看你对其他同学态度都很恶劣。”
胡月月咧开嘴角,她知道我在问什么,不是简简单单的态度好坏,而是因为什么原因,毕竟她在这个游戏里绝对是重要的NPC,不可能会帮着玩家过关。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微微低着头,脚下像是踢了一块石头,发出石头压过草窸窸窣窣的声音。
“星期一,这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胡月月降临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轩哥,你看我们的小宝贝多漂亮啊。”
她勉勉强强睁开豆子般大小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面前是一个穿着蓝白色条纹衣服的女人,脸色苍白,却面带笑意的抱着自己,而旁边坐着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向着这边靠来。
那时的风很凉爽,带着一丝丝栀子花的香气,从窗边飘过,望向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后来胡月月才知道,就冲着她从出生就能记事开始,就注定她的未来不会平凡。
就像她从小就能记事一样奇怪,当她第一次走入那个教室,看见那块上面写满板书的黑板,她就知道自己将会是这块黑板的接手人。
而在那天放学的时候,那块黑板悄悄告诉她:“胡月月,你的身份是不需要感情的。”
那天晚上,胡月月回到家在餐桌上坐了一夜,等来了父亲殉职,和母亲车祸的消息。
她面无表情的像是没有一点感情,倒掉了昨晚准备好的饭菜,背上书包去上学。
她的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的人生本该就是这样,她没有理由去难过。
就这样,她一日复一日的一个人独自生活着,而那个说悄悄话的黑板也再也没有开口。
到了高二,突然班上有位同学突然直接变了人,她明明记得那女生是白苗苗,可大家都说她叫黄晓莉。
在那一天,那块好久没说话的黑板总于开了口,轻声告诉她:“副本激活,欢迎来到诡异教室,我的主人。”
然后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好多东西。
例如她知道了接下来要进行的游戏,和她该如何去做……
于是第二天,学校从高处坠落一个老师,一个同学被掉落的电风扇大卸八块。胡月月走上讲台,按照脑袋里的步骤介绍了第一场游戏——考试。
可惜的是,那个叫黄晓莉的女生虽然第一场游戏没有被投出去,可第二场却受伤落在了后面,被淘汰。
但奇怪的是,在那个叫黄晓莉的女孩淘汰的那一刻,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卡在了最后一个动作,然后和回放一样,胡月月又回到了她出生的那一天。
胡月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到出生的时候。但是她发现,接下来的一切依旧按着原来的轨迹走着。
仿佛像是一场电影,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循环播放着。
从她来到那个教室,到父母去世,再到那个白苗苗变成其他女孩……
这次白苗苗变成的女孩叫赵沁君,与上次的黄晓莉相反,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刚来就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就连游戏中都有许多同学帮衬。
但女孩玩到了第五关,还是失败。
胡月月也依旧如上次一样,回到了那家医院,以及母亲的怀里。
看着雪白的墙壁和熟悉的床头号。
一切又重来了。
当第二十次回到这怀抱的时候,她迷茫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好像有些麻木了,又好像有些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像流水上漂浮的树叶,水流往哪他就得顺着水流走,她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独独自己记得这一切。
来来回回。
她甚至有些羡慕提前去世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些在校园聚在一起依旧笑脸盈盈有着说不完的话的同学们对即将到来的事的无知。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能是什么电视或者游戏里的世界?”她缓步朝前走着,一步踢一个石头,声音很轻:“她看过一本书,是一个女孩得知自己是书中人的故事,她在想她是不是也和那个女孩一样,在一部游戏里反反覆覆,玩家淘汰了,她就重来了。”
“一次两次三次……女孩早已经厌倦了这反反覆覆又一致的人生,她也想尝试结束,可是无论怎样,她都跳不出这个圈。她也尝试过去帮助白苗苗变成的女孩,让她们通关,结束这一切,但她们都会在女孩的帮助下边的更惨,好似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切,操控着这一切……”
她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带笑的吐出几个字:“甚至至今未有人通关。”
“又或许,你会成为一个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