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赵禹亲自手书的“应天”挂上城头时,百姓们的欢呼声再次响彻天地之间!
赵禹站在城楼上,身披黄金甲胄,接受城内城外无数百姓顶礼膜拜。
随后,一干人下了城墙,一起往应天城中已经整理好的大元帅府行去。
城内的民众比之城外要少许多,然而街道之上仍然拥挤不堪,人人皆想瞻仰赵禹这位大宋帝裔的风姿,万人空巷,入眼皆是攒动人头,几乎看不到一寸土地!
对于应天城当下的局面,赵禹尚算满意。徐达是真正有大将之才的得力臂助,不知能够完全领会到赵禹的意图,并且也能将事情做到完美。
虽然经过长达数月的惨烈厮杀争夺,应天城并未成为满目疮痍的一片瓦砾,民居建筑虽然仍可看到一丝战争摧毁的痕迹,但在断断两个月间,已经修葺得有些模样。最令赵禹感到满意的,是城中民心的平复和稳定。
大凡长达数月的围城之战,无论交战双方怎样立场,一旦城破,民众们总会陷入持续的惶恐当中,市面凋零,民不聊生都是寻常。
可是赵禹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到,街道上民众并未有太多惶恐情绪,对于大军入城也并不太过抵触畏惧。如此一来,后续稳定应天局势并向周边辐射接管的工作便会顺利简单得多。单单这一项,便足以胜过破城之功。
徐达紧紧跟在赵禹身边,一面向他介绍应天城中形势,一面兴之所至指点着街道建筑讲述攻城之战的细节。
“福寿这个人在鞑子当中也算不错了,若非总管妙计剪除集庆、应天周边各路援军,将应天彻底孤立起来,他手中兵力匮乏,咱们若想拿下此城,只怕还要多出许多波折。”
徐达姓情稳重,向来不会因为立场不同便言语上贬低对手,说道:“他也算有些能力,哪怕城中百姓皆离心离德,无人支持,凭借手中这几万兵力仍然坚持到这一步,相当难得。而且,此人最令人刮目相看的,还是他姓情尚算得仁慈,并没有心狠手辣到让合城人命陪葬。眼见城不可守,事不可为,也没有理会几番招降,只是退回府中自杀身亡,算是一个难得有始有终的人。”
赵禹听到这话后,点头道:“以国之力养士,士当赤心报国,鞑子好歹百十年江山国祚,如今虽然曰薄西山,又怎么能没有几个肯以身殉国的忠义之士呢。咱们王道之师,胸襟要宽广,对这种人若能招揽便招揽,若不能也厚葬了吧。至于他的子嗣家眷,若肯留下来,便有点心思安置下来,若不肯留,那也拍些人小心送回鞑子那里去。”
“至于这些投诚之人,且先分一些无伤大雅的勋位,待王府构架起来,再量材为用。你先一步入城,对这些人应该也早有一个看法,稍后便将自己的看法写到纸上来,着人给我呈送来。”
这番话,表明了对徐达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准许徐达借此机会提拔一批他所看重的人。这样的表态,算是赵禹在另一个方面对徐达的嘉许。难得徐达也心安理得接受下来,点头道:“大元帅既然吩咐了,稍后抽出身来,我便草拟一份名单。这一批人中,有些不独在江南很有影响力,便在江北也有一些门路。若能知人善用,真正利用起来,对随后的北伐大业将助益良多。”
赵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而后他又问道:“先前我派人来提醒你们要小心自己的安全,近来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徐达闻言后笑道:“幸得总管先一步安排妥当,如今中土武林许多江湖人士蜂拥北上大都,鞑子自顾不暇,哪还有余暇南顾添乱。还有就是,这第一批讲武堂武士的确用来很顺手。有他们贴身保护,众将不要说没受到刺杀,便连流矢也没伤到他们。讲起来心中也颇快活,过往在江湖上厮混,这些武士许多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侠一般的人物,想要拜访都不得其门,如今却被用来看家护院,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赵禹听到这话后也笑道:“你这话就有些妄自菲薄了,如今天下,徐大将军之名何人不知!你是真正能够定国安邦的大人物,那些江湖人士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对国对民而言,便是十几个张三丰那般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徐达这般重要!”
徐达心安理得接受了赵禹的赞许,而后又皱眉道:“大元帅借江湖人的力量,解决了鞑子刺杀危机,算是一招妙棋。可是,难道咱们真要遵守与武当派张真人的约定?在江湖上,明教与正派的恩怨,一时间要除尽也难得很啊……”
赵禹明白徐达的意思,闻言后只说道:“话既然讲出来,也不必反悔,也不值得。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江湖总不是空中楼阁一般玄虚,总要听从王道教化。江湖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亲朋好友,便有些除魔卫道的义气,也要顺从大势所趋。若不想累及九族,又能耍出什么阴祟手段!这件事,大可不必担心。”
徐达见赵禹这般笃定,便也不再多说。他之所以有此忧虑,泰半是因为过往行走江湖时那些武功高强、名声响亮的武林人士在他心中施加的影响至今没有消除。听到赵禹这般浑不在意的语气,也明白自己委实有些小题大作了。江湖人也是人,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鬼神手段,自然也能用人的方法来管教。
正行走间,前方突然冲出一队士子,拦在道路当中。负责警戒的士兵正待要驱逐,却被眼明手快的徐达挥手喝退。
这一群士子皆是年轻人,最大的不过三十几岁,领头的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手中捧着一卷丝帛,远远便与众人一起跪在地上,高声道:“草民吴中高启,与一干乡党同窗恭迎吴国公大驾!”
周围乱糟糟的,那高启也听不清远在数丈外赵禹说得什么,跪在地上挺直腰便捧着手中丝帛朗朗念诵起来,竟是一篇文采斐然的劝进表。
虽然人声嘈杂,赵禹仍然能清楚听到高启的朗诵声。这一篇四六骈文当真气势磅礴,用词激昂,便连赵禹听了,都隐隐觉得热血涌动,同时心中也泛起一丝好奇。这高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赵禹也颇拜读过他的文章,是个真正恃才傲物的才子,却没想到此人竟肯放低身段,排头率众来劝进。
徐达看出赵禹的疑惑,在一边低声解释道:“元帅的身份在江南当真了不得,可见大家对故宋的怀念难舍。这个高启算是一个人物,据说张士诚数次招揽,许以高官厚禄,他皆不为所动,如今却肯做出此事,可见江南人心向背!”
赵禹不敢怠慢,远远便翻身下马来,一路疾行到士子们面前,拱手道:“赵禹何幸,竟得孔门弟子如此看重……”
他请高启等人随队而行,却不接那份劝进表,只推说鞑虏未灭、神州未复,不敢居功!!
再前行时,应天城中士绅工商陆续有人拦路劝进,当中不乏情绪激荡,泣不成声者,赵禹心中感念之余,皆认真应对,只是一并推辞不受。行进速度慢下来,当他们到达内城元帅府时,已是华灯初上。
赵禹没时间休息,便在元帅府外设宴,宴请城中父老,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