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到方才言可莉激动到双眼放光的模样，莫柒柒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没什么。”
莫辞有些疑惑，不过看莫柒柒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短暂的沉默后，莫辞开口道：“明珠离开家里了。”
正在滑手机的莫柒柒闻言停顿下来。
她摁熄屏幕后，抬头。
没有看莫辞，只是盯着前方。
这个消息是莫辞在三天前通知莫柒柒的。
因为她寄给路祈盛的调查报告，怀北莫家掀起了一场小型风暴，激烈却短暂，最后如汤泼瑞雪，风卷残云一般，以莫明珠的离开告终。
尽管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就像现在，莫柒柒知道莫辞的话还未说完一样。
与其说是结束，不如说是画下暂时的休止符，不过是一个阶段的告终与另一个阶段的开始。
“我……没想到明珠会做出这种事。”踩下剎车，停在红灯前，莫辞微微垂下眼睑。“应该说，没有人能想到明珠会做出这种事。”
莫柒柒没有接话。
午时的阳光总是刺眼的，大面积洒落下来，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缀上灿灿金光。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最适合回家的日子，就是不知道薛孟武和林溪云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迎接自己。
再次起步前，莫辞的眼角余光扫过莫柒柒。
那张与他与林溪云都有几分相似却又更为精致漂亮的侧脸沐浴在暖色调的光线中，勾勒出清晰的眉眼线条，分明是柔和的，却又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来。
蓦地，莫辞心下一紧。
虽然他是薛莫柒柒血脉相连的手足，可大概，自己在她心里可能只比陌生人还要好一点或……糟糕一点？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瞬间，莫辞觉得整个人都空了下来，尤其是胸腔里装着心脏的地方，好像破了个洞似的，呼噜呼噜漏着风。
哪怕气温再高气候再炎热都温暖不了现在的他。
还有过去的莫柒柒。
兄妹俩一路无话。
莫柒柒觉得有点奇怪。
她能感觉到莫辞的欲言又止，原本以为对方是要为莫明珠开脱而感到厌烦不想搭理，然而随着时间过去，薛辞只顾专心地开着车，莫柒柒便发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
莫辞有话要和她说，却难以启齿。
如果不是关于莫明珠的，那还有谁会让他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就在车子驶进别墅区的警备大门后，薛薛终于得到答案。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怪我们。”
莫辞的手放到中控板上，将正播放的音乐关掉。
莫柒柒垂眸，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
“你没有错，柒柒。”
“错的是我们，不是你。”莫辞的声音轻缓，语气却是沉重非常。“我……”
“道歉就免了吧。”莫柒柒打断他。“如果是替他们道歉，就更不必要了。”
“他们”是谁，不用明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在莫辞将车开进车库，转掉钥匙熄火后，薛薛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一样的话并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很多人嘴上说着爱，身体却毫不犹豫的出轨一样。”莫柒柒淡声道：“如果言行不一，说得再情真意切都只是谎话而已。”
“顶多是比较好听的谎话。”
“对吧？”她问莫辞。“哥？”
莫辞哑口无言。
他知道莫柒柒说得没错。
虽然每个人的个性不同，表达方式也不同，然而世界上确实有一部分人用与行动完全相反的言词来掩饰心虚，久而久之就融入日常生活中，变成了本能的反应。
伤害，再道歉，道歉完，继续伤害，循环因此不停重复。
莫辞头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帮莫明珠说话就像往莫柒柒血淋淋的伤口上洒盐，一次又一次，伤口非但不会好，反而不断恶化，到最后，要不任由它完全溃烂，要不狠下心将它从自己身上割除，可无论前者还后者，都已经造成不可抹灭的伤害。
莫柒柒看着莫辞的脸色不停变化，直到归于沉寂，只余一片灰白。
她想这次莫辞是真的懂了，懂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有多么虚伪。
然而他永远不懂的是，他真正该道歉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不是所有错都有办法弥补，也不是所有人都来得及挽回。
“你说得没错，柒柒。”
漫长的彷佛没有尽头的一分钟过去了，莫辞摇下车窗。
冷气散去，热风扑面而来。
“有些事，你应该要知道。”
莫辞的话没头没尾的，然而他的眼神专注，神情再认真不过。
“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说这些并不是要为谁找借口，也不是想逃避或推诿什么，只是觉得，你有那个权利去了解。”
在那一刻，薛薛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承认自己，承认薛春安作为怀北薛家的一分子。
虽然她不在意，莫柒柒也应该不在意了，然而身体涌上来的满足感骗不了人，那种瞬间爆发的雀跃让莫柒柒恍然大悟，尽管已经失望透顶，也下定决心割舍，到底，莫柒柒仍有一丝留恋。
就是因为有这一丝留恋，莫柒柒才会希望家人可以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哪怕就那么一次也好，她想体会看看，被偏爱的幸福。
这才是莫柒柒真正的心愿。
她终于明白，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既然莫柒柒想，她就要尽力为对方做到。
剎那，莫柒柒整个人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萦绕于身侧的无力和疲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原来她一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莫辞有些怔忪。
眼前的女孩绑着高马尾，稀碎的浏海垂落在光洁的额头上，衬得一张素净的脸蛋白嫩清纯，五官明媚漂亮，哪怕脂粉未施，都是十分吸引人的。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弯。
浅薄的弧度就像钩子一样。
莫辞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挠了一下。
“你不用紧张，柒柒。”误会了莫柒柒的沉默，莫辞将声音放轻。“大家都在等你回家，爸和妈，还有……我。”
闻言，莫柒柒奇怪地看着莫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