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整洁干净,日光恰好透过窗棂,温暖又不刺眼,若不看屋外的斑驳萧条,也算静谧安宁……
“你……要说什么?”南夕乖巧而立。
眼前的洛岩,面无血色,平常冷漠的眼,此刻没了光,抬都没抬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计议,你都要没命了!”南夕打断他,倒她像个长者一般。
洛岩撩起眼皮:“你是看我病了,就敢为所欲为了?”
“没……没有……”南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失了分寸,“我……我是担心你!”
“我俩命途长,此番人间历劫也不过沧海一粟,若命该如此……”
“什么沧海一粟?”南夕又一次打断,也全然不顾洛岩吃惊的脸。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别人也以为我就是混吃等死,但我心底知道,命这个东西,从来不能认,即便是历劫一世,也要活得心里舒坦,才不白活这一遭,若是真无所谓,我早一刀抹了脖子,回南海当我的鲤鱼精了……”
洛岩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也潜心修炼,没有白白浪费这一世吗?不让我先回去,你也不能!”南夕嘟囔道。
洛岩若有所思,缓缓起身,南夕上前就要扶:“别过来!咳咳——”
“好……我不过去不过去……”南夕离他两步远。
“好,你说你要查,怎么查?”
“去道观啊!”
“然后呢?”
“然后……然后看有没有……有没有什么线索……”
“如果没有呢?”
“没有……”南夕心里没底,实在答不上来,“总得试试吧,我们也没有其他线索。”
洛岩长叹一口气:“道观,昨晚我与聿辰已查过一遍,并无异样。菘蓝祖师,闻其名却未有人见过其人,苏玺,此人怪异至极,所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还有这个樊知秋,同样满身疑点!”
南夕顿了顿:“就算他们说的不是真的,或者菘蓝祖师根本不在梦渊,我们还是必须得去!”
“为什么?”
“因为我要救你呀!”
二人四目相对,洛岩的瞳孔全是南夕,心里想着:她……竟如此对自己,仅仅……是因为朋友么……
“总之呢,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不会让你变成狂人的!”说罢,南夕转身而去。
“南夕!”
“嗯?”
洛岩一声,叫住了她的脚步,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通体红色,从不离身。
“此物,是元阳真人炼就,三界只此一枚,可传音,你拿着!”
南夕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呢!”
“没说送给你,”洛岩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嫌弃,“回来……是要还的!此行不容易,以你的脑子……”
“哦……”南夕撇嘴,双手接过,“既然能传音,那你是不是还有一块儿?”
洛岩指了指床边的剑,南夕侧身一瞧,剑柄上嵌着一枚血红色石头,想来与这是同一块!
“得嘞,那……我先走啦?”
“等等!”
“嗯?”南夕回头懵懂。
洛岩却不敢抬头看她:“万事……小心,打不过……就跑!”
南夕心头一阵暖意,粲然而笑:“当然啦,我最会溜了!”
直到门完全关上,洛岩才抬眼望着空空荡荡的方向,淡然微笑,转而……满目担忧……
……
不同于昨晚的阴森,今天的道观在日光中,显得熠熠生辉。
“小夕,你跟在我们身后!”筱禾道。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道观。
烧完的火堆,铺好的杂草,仿佛一切……与昨天不无二致。
“我看……线索应该不在这里!”查了一圈的聿辰嘀咕着。
筱禾也跟着附和:“没错,道观就这么大,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一旁的南夕蓬头垢面,钻上跑下的:“再找找,再找一找……”
“哎……从来没见她这么执着过!”聿辰叹气。
二人跟着她搜寻,天色渐暗……
“南夕?南夕?听得见吗?”
正捣鼓观主的坐塌呢,腰间传来洛岩的声音,南夕扒拉扒拉脸上的碎发:“听得见,洛岩,怎么啦?”
“你一个人?”
“嗯,我们在分头搜寻,聿辰和筱禾在院子里找!”
“天快黑了,狂人会出来,你们先回来吧!”
南夕抬头,西边已然泛红。
“好,我一会儿就回去!”
“什么一会儿,现在!”
洛岩的口吻带着命令,南夕如鲠在喉,也只能乖乖“哦”一声。
她刚起身,脚底一滑,手不知碰到什么,坐塌下沉,重心不稳,南夕像个圆球在一昏暗通道中连滚带爬。
“啊——”
“南夕……南夕!”
洛岩惊坐而起,一把掀开棉被,却脚底一软,扑倒在地,砚安匆匆扶他起来:
“祖宗啊,您这是做什么?中蛊之人四肢无力,你拿什么叫我就行了呀!”
“南夕……南夕怎么了?你听得见吗?南夕!”
洛岩怎么被扶回床的,他不得而知,此刻已是心慌意乱了……
“嘶——诶呦喂呀……我的屁|股,嘶——”南夕龇牙咧嘴,终于停了下来,腰间的传音石不停地响着洛岩的声音。
“没事,洛岩,我没事,嘶——”南夕扶着腰起身。
听到她的声音,洛岩长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碰了什么地方,掉进了密道里!”
“密道?能看得见吗?”
“能,”南夕环顾一周,“有灯,灯油还不少呢!”
“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南夕不说,实在不知说什么,这四四方方的石室中,除了四角的灯,什么都没有。
“什么也没有,就是一间石室!”
洛岩眉头一皱,自言自语:“什么都没有的石室?”
“嗯,”南夕满腹狐疑,“不应该呀,什么都没有,又为何建造它呢!”
洛岩与砚安对视一眼,突然瞳孔一怔:“南夕,你能上去吗?”
“上去?”
“用你那个符咒,送自己上去,怎么来的,怎么上去!”
“为什么?我再看看,万一还有别的机关呢!”
“别动!”洛岩道。
南夕刚迈出的脚停下:“为……为什么……”
洛岩目光凌厉:“什么都没有的石室,才是最大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