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秀春?”干瘦老头仰起他苍老的面孔,浑浊的双眼中,居然闪现出一抹光彩,他沉默片刻,用漏风的声音重复问道,“就是那个在金华县杀人过万,还强暴了一个八十岁老太的变态之王周秀春?”
傅天仇沉声道:“正是。”
“是你妈是,我不是变态!”周秀春大声反驳。
傅天仇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给周秀春介绍道:“周大人,看来你平日接触文武百官不多,居然连狄大人都不认识。狄大人乃是我朝宰相,从先皇开始,一直辅佐朝纲至今,为人清正廉洁,奉公守法,乃是我等为官者的榜样,我年轻的时候,一直拿他当我的偶像。”
狄大人颤颤巍巍着,小声说道:“你们可是戴罪之身,来这里可是要被砍头的。”
傅天仇凛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只要能揭发奸佞,下官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周秀春不依不饶地继续插嘴道:“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变态。”
“唉……”狄大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边慢慢往后退去。
周秀春奇怪地问傅天仇道:“老傅,这老头干嘛去?”
“我也不知道啊……”傅天仇一脸奇怪地望着狄大人削瘦的背影。
就在这时,狄大人突然扯开嗓子,声音万分惊恐地吼道:“周秀春杀进来啦!”
“周秀春?”
“周秀春!”
“周秀春男女通吃,八十岁的也不放过,大家快跑啊——!”
正阳殿内一片哗然,上百个文武大臣们鬼叫着朝四面八方的出口跑去,看起来仿佛风吹就倒的狄大人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着。飞奔到一面窗户前,打开窗户直接翻身跳了出去,其他官员见状,纷纷有样学样,各种噼里啪啦撞破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到半分钟。大殿内的人就跑得一个不剩,留下满地的鞋子和帽子。
站在突然变得好空旷的屋子里,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大半天后,周秀春开口问道:“傅大人。这什么情况?”
傅天仇握了握拳头,含恨道:“想不到狄大人居然也是个败类,亏我这么相信他。”
“废话!”周秀春破口大骂道,“猪见到屠夫都知道要怕,人家好歹是个宰相,就算再蠢。至少也比蠢猪要聪明吧!”
宁采臣一脸焦急道:“周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秀春沉声道:“来都来了,干脆顺路多走几步,直接去见皇帝算了。”
“不行啊。”宁采臣道,“昨天夏侯霸不是说了,眼下宫里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如果贸贸然进去,被发现的话后果绝对是被群殴致死啊。”
“怕死我们就不会来了!”月池激动地拔出剑来,凛然道,“只要能为我爹洗刷冤屈,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再说……”她忽然双颊泛红,轻声道,“宁采臣,能和你死在一起,我还是很愿意的……”
妈的死花痴……
周秀春暗暗腹诽。开口道:“不用怕,经过我一晚上的思考,我发现夏侯霸的情报有误。”
宁采臣问道:“什么情报有误?”
周秀春道:“昨天我和蔡胜祥单挑的时候,因为太紧张,所以忘了吃大力丸。你想想。我没吃大力丸都解决了他,要是吃了,就算十个蔡胜祥也不够我砍的,皇宫大内,有蔡胜祥那种水准的高手,撑死了也不可能朝过十个,你说,我还怕什么?”
宁采臣点头道:“有道理啊……那剩下的那些人呢?”
“剩下的也算人?”周秀春冷笑道,“对一直狮子来说,强壮的绵羊还是绵羊,那些小喽喽对我来说,和物理作业中空气阻力是一个性质。”
宁采臣虽然听不懂,可还是很兴奋道:“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在皇宫横行无忌对吧?”
“没错。”周秀春说着,拿出几颗大力丸,递给三个人道,“你们先把状态加上,一会儿我大杀四方的时候怕照顾不到你们,你们要是撑不住,可以先闪人。”
傅天仇接过药丸,看了看没吃,却问道:“周大人,我们走了,你没人证还怎么洗脱罪名?”
周秀春被傅天仇问住,不由一愣。
月池反应很神速道:“爹,没关系啊,可以让周神医直接把皇帝绑架出来嘛!”
周秀春拍手称赞道:“聪明!”
“胡说八道!”傅天仇怒视月池,训斥道,“你身为我的女儿,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宁采臣纠结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进去就快点进去啊,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啊?”
正说话间,外头突然有了情况。
周秀春几个人抬眼望去,只见无数满身黑甲的士兵,如潮水般从正阳殿的四面八方涌过来,宁采臣紧张地大叫起来道:“我们被大军包围了!”
周秀春好奇地问傅天仇道:“老傅,朝廷还有这么牛逼的军队?”
傅天仇面色凝重道:“这是皇宫里的御林军,乃是天下最精锐的大军。”
铁甲踩踏着皇宫里的青石地面,将大殿震得隐隐在抖动,威武雄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
一声大喝,脚步声戛然而止。
周秀春心头一颤,只听有人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投降!”
“爹,跟他们拼了吧!”月池冲动地拔出剑,却被傅天仇伸手拦住,道:“等等!”
月池奇怪地看了傅天仇一眼,傅天仇眯起眼望着大军的前排,不确定道:“你们看骑在最前头马上的那个人,头上是不是戴着顶金黄色的头盔?”
外头虽然黑灯瞎火的,但是屋内几个人的视力早就异于常人。
宁采臣仔细一看,不由点头道:“还真是。不过出来打仗还穿得这么扎眼,你们这不是找打吗?”
周秀春摸着下巴道:“确实是个值得揍一顿的人。”
傅天仇突然脸色一变,道:“莫非这人是……”
“没错!”周秀春大步上前,推开大门,抬头挺胸大声道。“大内密探零零七,拜见皇上,皇上肾好腰好生活好!”
“放肆!”站在皇帝身边的王直,用一惯的阴阳人腔调喝斥道,“大胆周秀春,身为朝廷重犯。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你才放肆!”周秀春大声喊回去,“我乃皇上亲口御封的大内密探,要跪也只能跪皇上,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跪下去,就相当于跪了全部。王直,难道在你的眼中,皇上的身份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你想谋反?”
“嗯?”骑在马背上的胖子闻言一愣,转头问王直道,“王直,你想谋反吗?”
王直顿时吓得结巴道:“皇……皇上,你不要听他胡说。周秀春人品贱格,下流无耻,这样的人说的话,根本不能相信啊。”
周秀春远远听到王直的话,大声喊道:“王直,你休要糊弄皇上,以皇上的英明神武,这世上有谁能骗得了他!”
皇上点点头道:“王直,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啊。”
“皇上,他是骗你的。”
“混账!”胖子一脚把王直踹翻。愤怒道,“妈的,你的意思是朕不够英明神武?”
“不……不是啊……”
“既然不是,为何你认为朕受了他的欺骗?”
“因……因为……”
大军对面,宁采臣满脸佩服道:“春哥。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皇上摆平了。”
周秀春一本正经道:“像皇上这么有内涵的男人,向来和我这种杰出青年惺惺相惜。”
月池道:“皇上他……好像脑子有点秀逗啊。”
“休要……胡说。”傅天仇明显底气不足,喊不起来。
阵前正闹腾,皇帝身边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显露出一个身影。
“皇上。”蔡胜祥单膝跪地,沉声道,“现在不是讨论您是否英明的时候,皇上您的英明,不言而喻,眼下重犯周秀春在此,请皇上先免去他的大内密探之职。”
正掐着王直的脖子来回扇耳光的皇帝,听蔡胜祥这么说,不由慢慢放开了晕死的死太监,他整了整自己的偷窥,重新骑上战马,道:“蔡大人你说得对。”他清了清嗓子,隔空喊道:“周秀春,你可知罪?!”
傅天仇顿时满脸兴奋道:“周大人,皇上亲自跟你说话了!”
周秀春点点头,大声道:“皇上,这么扯着嗓子喊太累,我要求到你身边跟你说话!”
那头一阵沉默后,传来了蔡胜祥的声音。
“皇上口谕,周秀春人等,上前说话!”
宁采臣激动地拉了拉周秀春的手说:“春哥,我可以见到皇上了。”
周秀春:“国荣,有出息点,这年头诸葛卧龙比皇上红,搞文艺的人要自重,不能谄媚官方啊。”
宁采臣立马冷静下来,摆出一代宗师关门弟子的表情。
四个人慢慢走上前,每走近一步,就被无数的士卒层层包裹住。
一直走到距离皇上的坐骑有三五米的地方,隔着两道人墙,四个人被迫停了下来。
“行了,行了,就站在这里。”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秃顶斗鸡眼的中年男人。
傅天仇看清他的脸后,不仅啊了一声。
周秀春忙小声问道:“傅大人,你怎么了?”
傅天仇指着那秃顶斗鸡眼道:“此人乃御史台行走方不群,最厉害的就是死缠烂打胡搅蛮缠,传闻他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活的说成死的,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不想他早死,可偏偏皇上说他口才好,甚是器重他。方不群为了表示自己德艺双馨,还在背后纹了一排字,叫‘心中有道义’,前些年还靠这行纹身,和蔡胜祥并列拿了京城节操奖。”
周秀春摘下自己那顶绣了“忠君爱国”的帽子,然后往地上吐了口痰,鄙夷道:“这种人最他妈不是东西了。”紧接着突然伸手一指蔡胜祥,大喊道:“皇上,我要举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