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矮人的女王，还是熔炉堡的主人?”
霍谷问向女王。
女王没有回答，但结果显而易见——哪个都不是。
女王只是一种封号，真正的权利掌握在摄政王手里，而矮人最高的象征是至高王，只不过现在的至高王，也就是女王大人的弟弟年纪尚幼，因此财税、国策、商贸全部掌握在了摄政王的手里。
另一个问题则是熔炉堡的归属问题。
熔炉堡从来就没有掌握在女王自己手里。
“熔炉堡是我管辖的，同样我也是矮人的女王。”
“但熔炉堡也不只是矮人的熔炉堡，但您最多只是矮人的女王。”
霍谷回答，并且一个眼神，女王心领神会。
女王看了他一眼，说到：“进来吧。”
身边人退下，只留下木塔，他们来到了宫殿最中心的王座。
这个大殿很特殊，周围竟然一根柱子都没有，一个完美的四边形，空旷并且静谧，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偷听或者潜伏。
“在这里你可以放心说了。”
“同样，还是那句，这样下去矮人要完。”
“荒谬，矮人这个种族树立了万年，怎么可能就那么终结?”
“因为这个。”霍谷举起手，一股纯黑的能量爆发，眼前的女王和木塔看在眼里，心里却连连称奇。
“这是黑暗能量吗?”
“不，这是影子的魔力，目前只有很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并且能使用的也寥寥无几，但是就像是这样的力量，矮人会怎么觉得?”
“无聊吧，这就是懦弱的人类和野蛮的牛头人所使用的力量。矮人更向往研究机械和科技。”女王说到，但很快就明白问题所在了。
“不错，这就是矮人给别的种族最大的观念——排外。无论是自己的种族，还是其它方面的研究，矮人都有着特立独行的作风，如果矿区没有被开采还好，但现在矿区的探索让魔法力量成为了更为强大的主导潮流，现在只要拥有魔石的人都会想尽一切方式成为魔法师，我一个半吊子的魔法师都可以站在这里和女王大人您这样聊天，那么敢问，百年后，数百个我这样的魔法师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霍谷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木塔在一旁还是抓住了霍谷的语病：“人类确实有很多魔法师诞生，但最多的依旧是G级魔法师，羸弱不堪，而且对于魔法石依赖和消耗，这样的模式并不适合矮人的发展。况且您这样的魔法应该是传说中的禁咒级别了吧，这样的魔法师都有唯一性和特例性，根本就是不可复制的。”
禁咒?
还是出现了一些自己不了解的词汇，不过这么说也不错。
“可你们谁都无法否定，魔法能量的奇特与庞大，可矮人并不是所有的都擅长工程学与锻造的，魔力从某种角度而言可以灌输给几乎所有的生命体以至于非生命体。我相信矮人的前辈已经研究出过类似的仿生科技了吧?但这并没有办法大肆推广，因为缺少了一些关键的部分，这些部分应该就在人类与牛头人手上。”
正如霍谷所说，这的确是矮人所没有继续尝试的原因，因此很多有趣的计划被搁置。
“我并不是来解决这些科技难题的，不过矮人，或者说熔炉堡接下来面对的则是另一个内忧，这个内忧甚至可以颠覆熔炉堡。”
“什么?”木塔说到，他抢在了女王之前。
“虫区，地下势力的反叛。”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那些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乌合之众，他们应该感恩戴德我们没有把他们赶出去，就算要清扫他们，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明日我们就可以让他们全部消失。”
女王说得有些轻描淡写，可这一次木塔也看向了女王，被四只眼睛同时看着，女王有些不适应。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正如女王所说，我们随时可以灭掉那些家伙，不过霍校长似乎有更有意思的方案?”木塔发动了自己的接茬优势，霍谷也没有在意，顺着木塔把话往下说：
“虫区，遍布整个熔炉堡范围，都是穷人、外族，可以说是熔炉堡最大的势力，只不过虫区的势力没有凝聚力，没啥力量，一帮流氓和混混有啥实力?当然这是在它还没有人站出来领导的情况下。可这些年虫区各种街头势力遍布，比如说机车帮，各个都有高端的摩托车和武器，但也不是问题，这些流氓和外族人经常会因为小事或者争夺地盘引起摩擦，所以内耗很大。”
“这些我们都知道。”木塔说到。
“可是这些年，有一个自称是father的帮派头目整合了这些地下势力，现在虫区的矛盾越来越小，各种走投无路的人越来越多，father还是个特别有魅力的领导人，你们认为再那么发展下去，熔炉堡的势力发展会成什么样的局面?”
霍谷信誓旦旦，这一下引起了女王和木塔的兴趣。
这种局面，的确是一种让人后怕的问题。虽然熔炉堡不全是女王的，但毕竟在自己的名义管理下，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霍谷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整合虫区。
“你是想整合虫区，重新洗牌?”木塔问到。
“类似于这个意思，不过根本上不同，我觉得女王大人完全可以将虫区收为旗下，从根本上推翻这个统治的逻辑。”
“这不就等于推翻我自己吗?”女王有些嗤之以鼻。
“非也，而是拿回真正的权柄。国家的权柄，无非是钱、权、兵和民心。这次在下的突然到访，能看得出女王身边有三派势力，一派是忠于女王大人的，人数最少，一派是作壁上观的稍微多一些，这些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帮助您，因为他们的主子不是您，而最后也是最多的，则是平民，那些可以容易被蛊惑，容易被煽动的人，这股力量你不用，别人就会用，就看怎么用。矮人和人类的社会是一样的，生来并非平等，这是贵族阶级的固化。”
“对不起，霍谷校长，我有些听不懂。”木塔说的很礼貌，可见他并非完全听不懂，只不过女王没有那么快的脑回路。
“简而言之，下层人要上位，上层人无能，又不肯放权，那么迟早下面要暴动。与其等着他发生，不如自己去引导。我老家有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得就是人民，得人民者得天下。”
“好一个得人民者得天下，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这样是反对贵族阶级，我自己不就是贵族么，那不就是我自己反对我自己吗?”
女王看向霍谷，她的眼神有一丝锐利，但温和了不少。
“是的。”
“那根本是在寻死。”
“如果您是至高王，那么您是在反对自己。而您现在站在人民这里，将成为所有矮人的自己所选择领导人，简单说，您，将会是制定规则的人。”
“你说的好听，但这太难了。”
“拿下虫区是第一步，这是一个任何冒险者，只要有钱，进去绕一圈，什么装备都可以买的到的地方，那么矮人族的权柄就会慢慢汇聚到您手里。第二步给与虫区的人自由贸易的权利，只是抽税就行，而他们要的是自由晋升的空间，只有您能做到。”
“但即使我做到了，你怎么保证我真能掌握这些权柄?”
“拿下虫区，开学校、改革帮派合法化，统一他们的思想。”
“人心装在肚子里，看不到，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会听你的。”
“他们不用再被歧视，可以走上熔炉堡的街头，像个正常的矮人族，这需要时间，但这些势力会明白，您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接受他们，不歧视他们的人，他们可以在这里繁衍生息，况且，矿区需要自己的力量去打拼。”
听完霍谷所说，女王心动了，木塔也心动了，但他还是阻止女王的冒进，矮人总是冲动和激情澎湃，但现在他们需要三思，因为这个变革将带来真正的台风。
“你该如何处理那个father，他也许不会向女王效忠。”
“我会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提议。”霍谷直接说到。
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这听起来太美好了。
“那么，霍谷校长，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要些什么，你说的这些足够让你被定义为背叛者了，但我却听不到半点关于你。能得到的好处。”
“矮人王族的友谊难道不好么?不过我确实有需要的东西，矮人的书库需要对我完全开放。”
“书库?”
“是的，并且我需要您绝对的信任，女王陛下。”
“木塔，带他去书库，算是你打到这里的见面礼吧，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
“不着急，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吃饭，我明天会在城里转转，我相信您的人一定能够找到我。”
说罢霍谷转身离去。
女王一下子瘫软在了王座上。
“我说木塔，你完全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的王。”
“很好，再给我讲一遍，我没那么听懂?”
“从哪开始?”
“…………从头吧…………”
“哦…………他说他不是来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