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苏采萧细细一想,亦觉有理,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听娘亲提起过,建造这座凌绝宫的先人十分了不起,不但在雪山之巅建起了偌大的宫殿,还将地底挖空,预留退路,更在底下建起一座浩大地宫,正是因为这些先人的深谋远虑,才让二十年前的凌绝宫逃过一劫。”
沈琢玉不解道:“怎么,这座凌绝宫不是你外婆所建?”他话一出口,便想到其中问题,恍然道:“是啊,这么大的工程,就算不用百年,至少也要数十年工夫,怎可能一蹴而就……这么说来,你外婆绝非凌绝宫第一任宫主了……”
苏采萧道:“外婆确是第一任凌绝宫宫主,只是她做宫主的时候,这座宫殿便已存在!至于这座宫殿到底是何人、何时所建,我娘也不大清楚。”
沈琢玉听后,心中十分好奇,忍不住问道:“就算这宫殿不是你外婆所建,可她毕竟来到了这里,与这宫殿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你娘也不知你外婆的底细、来历?”
苏采萧轻叹道:“怕是真的不知,要不然,怎么从未听她说过。”
原来,凌绝宫的历史如此迷雾重重,这倒大大出乎了沈琢玉的预料。
二人探讨的时候,已然走出很远,却始终不见洞窟尽头,四周倒是比之前敞亮了一些,已可以稀看清对方面容。
“有光!”苏采萧有所察觉,惊喜地指着前方射来的淡淡光线。
沈琢玉亦是心头一喜,却并没有太多惊讶。当他得知这座凌绝宫历史悠久之时,他便已经猜到。这个洞穴并不似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他甚至猜想。就连害他们掉下来的商羽,也未必知道这个洞窟的真正来历。
他的目力本就极好,借着微光,细细观察起这洞窟。
只见这洞窟高约三丈,宽约两丈,洞壁光滑,上方悬着密密麻麻的溶锤,皆是圆润如玉,恍若打磨过一般。
“果然是个溶洞……”沈琢玉确信道。他转首望向来路,依旧漆黑一片,而这溶洞并无太多岔路,那么显然,这微弱的光线正是从前方传来。
“太好了!有光线就有出口,咱们有救了!”苏采萧欣喜不已,忍不住拍手叫好。
二人既能视物,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越向前走。光线越强,再行不久,忽见洞窟渐渐扩大,光晕也随之扩大。不远前方,赫然出现一个洞口!
刺眼的光线自那洞口照进里内,苏采萧喜不自禁。飞奔上前,到了此时。沈琢玉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估算下时辰。二人已在黑暗中待了大半个时辰,如今总算重见天日,是该开怀大笑。
怎料还没笑出声来,便听前方的采萧惊呼一声,飞也似地逃了回来,扑入他的怀中,连声道:“死人,好多死人!”
沈琢玉心头微凛,死人?这里竟有死人?他拍拍采萧的后背,安抚了一阵,缓缓向着洞口走去。苏采萧也并非胆小的女子,方才会被吓到,实在是太过突然,如今镇定下来,便也壮起胆子,跟在后面。
二人走出去十步,一幕骇人的景象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苏采萧虽已看过一次,仍是忍不住轻呼出声,沈琢玉忙将她拥进怀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他凝目瞧去,不禁大皱眉头,只见洞口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阴冷的白骨,有的紧紧相靠,有的仰面朝天,有的蜷着一团,可无一例外的,都呈现出痛苦的姿态。
洞外,冰冷的山风不断灌进里面,吹过那些白骨,发出阵阵呜咽,仿若冤鬼哭嚎,苏采萧背心微凉,不觉又挨近沈琢玉几分。
沈琢玉远远观望,看的不甚清楚,于是温声说道:“采萧,你站着别动,我去瞧瞧就来……”
苏采萧点了点头,关切道:“你要小心……”
“无妨。”沈琢玉从容一笑,经历数载磨砺,他早非当年那个稚嫩少年了。
他默然不语,一路行去,目光扫过森森白骨,眉间的疑惑却是更深了。他蹲下身去,探出一手,轻轻拂过其中一具白骨,孰料指尖刚刚触到,咔嚓一声,那白骨立刻散成一堆白灰。
“奇怪,这些尸骨并无伤痕,到底因何而死?”他沉吟不绝,缓缓站起,又看过几具,情况大体相同,思来想去,也找不出答案。
苏采萧看着他缓步行去,及至洞口,向着洞外看去,那一瞬间,她分明瞧见,沈琢玉的身躯微微一震。
“你没事吧?”苏采萧问道。
沈琢玉默默转过身来,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苏采萧见他这副神色,心已沉下一半,涩声道:“怎么了……”沈琢玉摇摇头,叹道:“采萧……外面是悬崖,咱们没法出去。”
此言一出,苏采萧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洞窟内一时死寂,唯有洞外凄凄风声。
不知何时,苏采萧也已走到近前,眸子专注地盯着墙角,那里,有两具紧紧相偎的白骨,不难看出,这二人乃是一对男女,死前最后一刻,仍将彼此拥在怀中。
沈琢玉顺眼瞧去,心头亦是一震,由衷叹道:好一对痴情的男女,人生在世,若能有人生死相随,便也无憾了……
苏采萧呆立良久,忽地低声说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嗯?”沈琢玉愕然瞧向采萧,只见她花容惨淡,眼圈通红,顿时急道:“采萧,你别怕,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的。”
苏采萧微微摇头,失声道:“我不怕死,我只想知道,咱们死后,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
沈琢玉略一沉默,良久答道:“会,一定会……”
话音未落,忽觉轻风扑面,苏采萧好似受伤的小猫,颤抖着躲进了他的怀里。
沈琢玉胸口窒闷,扶着采萧就地坐下,在他二人对面,正是那对生死相伴的男女。
沈琢玉与那白骨空洞的眼窝对望了许久,心中却是豁然省悟,原来,这些白骨也和他二人一样,走到此处后发现生机全无,最后便在绝望中离开了这个世界,然而,他们就算死,也不愿死在黑暗之中,是以各个坐在洞口,苦守最后一丝光明。
想通此事,他却愈加沉重,抚了抚采萧的长发,目光转向洞外,风雪呼啸间,隐约能够望见,雪山连绵,银装素裹,勾勒出一幅异常悲壮的画卷。
此时此刻,他已无心去想,这些死者是谁,生前做过何事,又是为何身陷绝地。再望一眼那对男女,他亦不禁问出了和采萧一样的问题,若自己也和采萧死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
这念头刚生,沈琢玉便猛地锤了自己一记脑门,恨声道:“犯什么傻!咱们怎能死在这里?!”
双目怒睁之际,却是无意发现,那两具白骨间,似有一件黄色的物事。
“采萧,你快看!”
沈琢玉轻唤一声,扶着采萧站起身来,低头一看,谁知苏采萧脸色惨白,血色全无,嘴唇瑟瑟发抖,秀眉上更是结起了薄薄的冰霜,显然是禁不住此地的风雪,已被寒气冻伤了!
“采萧!”沈琢玉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替她度入真气,心中愧恨不已,暗骂自己太过糊涂,她许久不曾出声,我怎就这般荒唐,到了现在才去发觉?今日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死上千次万次,也是难赎其罪!
其实,此事也怪不得他,要知他神功大成,早已寒暑不侵,面对如此风雪,他也全无任何不适之感,采萧在他怀里,他只当采萧心情不畅,哪知她是寒气入体了?
所幸发现还不算太晚,加上他至刚至阳的火行真气,苏采萧总算幽幽醒转。
“咳咳咳……”
苏采萧在鬼门关兜了一圈,轻咳了几声,缓过这口气来。
沈琢玉松了口气,心中满是后怕,情不自禁地抱紧了采萧,嘶声道:“你可吓死我了,采萧,都怨我,都怨我……”
苏采萧笑了笑,扶着他的脸颊,蹙眉道:“傻瓜蛋……我不是说了,如果你能陪我,死也没什么可怕的。”说这话时,目含深情,脸上却满是决绝之色。
沈琢玉看得心疼不已,忙道:“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说罢抱起采萧,行至两具白骨身边,小心移开其中一具,将那黄色物事捡了起来。
这时方才看清,这东西竟是一卷羊皮纸,四角泛黄,可见历史久远。
沈琢玉展开细瞧,只见上面写着许多晦涩难懂的文字,居中绘着一幅图案,说是地图,却又有些不像。
本以为能够寻到些线索,谁知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沈琢玉大失所望,正要放下书卷。采萧瞥见了羊皮纸,却是轻咦了声,继而喊道:“快,放我下来!”
沈琢玉依言将其放下,苏采萧一落地,便急迫地抢过羊皮纸,美目圆瞪,飞速扫过纸上内容,看到后来,嘴角竟是笑了起来。
沈琢玉奇道:“采萧,你瞧得懂?”
苏采萧重重点了点头,放下羊皮纸,满脸不信道:“这张竟然是凌绝宫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