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组织堡走出,宋卉岚身旁跟随着他的“母亲”,以及一众从特从疗养地于此救援的医师们。
其中,李朵颐亦在其列。
“所以到头来,还是把仁慈之心抛弃了吗。”宋卉岚像是早有预料的,跨过地上一具具残破的躯体,来到了审判广场的中央处。
先前所处在此地的守卫兵团已经不见踪影,他们都随李灿若同冯祁笃、谢锋等人杀向前方,誓要寻出乱局者的身影。
“啊!!!”
顷刻,前边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惹的宋卉岚眺望去。
“什么声音?”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同谁说话。
身旁的“母亲”,身着一袭白衣,脸上肤色与白衣相得益彰,苍白洁净,不见血色。
她面无表情的瞟了宋卉岚一眼,后者随即恍然大悟。
“是这样吗?母亲?”
“那就不足为惧了。”
余下的南区城民虽矜牙舞爪,却不知为何在听到了那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后,放弃了与李灿若等人厮杀,尽数向后退去。
“撤退了?看来他不打算出现。”宋卉岚略显疑惑。
宋卉岚站在原地,静看着眼前的南区城民突然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们将离自己较为近的尸体,无论是卫兵还是自己人,都拖拽往后。
一边骂骂叨叨的,一边将手上的尸体揽在身上。
“国卫大人?”李灿若仍手握剑,本在疑惑为何南区城民选择了撤退,无意间瞥见到了身后的宋卉岚。
“团长...穷寇莫追...不清楚什么原因的情况下我们也暂且往后退吧。”方方才结束战斗,谢锋大喘粗气,精疲力竭的道。
“也只好这样了,并且我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得竭力护住国卫大人的周全。”
见状,李灿若同冯祁笃、谢锋等一众卫兵惟好回到了审判广场的中央处,与宋卉岚以及疗养地的医师们汇合。
夜幕降临。
疗养地的医师们在审判广场临时搭建了一处疗养之地。
经过由此的一番治疗,卫兵们大多都能得以复愈,就连临近死亡边缘的伤者,也被她们救活。
他们无不感谢着,暂且松了口气。
“国卫大人。”李灿若身上的多处伤口得以缓解,皆由白布遮挡。他从疗养之地离开,来到了宋卉岚的面前。
宋卉岚目视正前方,他在望去从南区到审判广场的必经之路处,发现那里已见不到任何一个南区城民的身影,而后才回道李灿若。
“果然你们最后还是放弃了施以软策。”宋卉岚微笑着说道。
“实在是无可奈何...太多的伙计死在暴民们的手下。”李灿若心知自己破坏了由自己制定的戒令,甚感亏欠。
“做的不错,这样也算是让他们的攻势减缓,好让我们能喘回口气。”宋卉岚转过身,面向李灿若。
“不知,国卫大人你为何突然从组织堡里出来。其实你只要让疗养地的医师们出来就好了。”早在决策时,宋卉岚就和他提出过自己不会参与到战斗中来。因此此刻李灿若眼神担忧,将困惑告之。
“我想我要不出来,你们就将全军覆没了。你瞧,这些医师们还是我传呼而来的。”
“有劳国卫大人了...”李灿若当即毕恭毕敬的作揖去。
“要是乱局者真的出来,你们一个也活不了。”宋卉岚继而嗤之以鼻。
“为何?我只是感觉...乱局者是这起叛乱革命的罪魁祸首,就算他在厉害,也不过与我们相仿,我们的行装可比他们精良。当时也快要找到他了,我们已经深入到了...”
“你还记得你在南区大楼发生的事情吗?”宋卉岚打断了李灿若的话语。
宋卉岚的突然一提,让李灿若回想起在南区大楼,其不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随后他瞥见了一直在宋卉岚身旁的“母亲”,这女人每每见面总给他带来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似在哪见过。
“记得...那是一段惨痛的经历...”李灿若失落道。
“那个乱局者,和南区大楼里所涉及到的邪恶仪式,有莫大的关联。”
“何以见得?”
“你见过乱局者?!”李灿若感到震惊。
“并不是,而是我通过‘母亲’,知道了乱局者是何方神圣。”
“‘母亲’?”李灿若知道宋卉岚所说的“母亲”,便就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整日一副行尸走肉的做派,除了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好似不像人一般!
“是的,我的‘母亲’告诉了我。乱局者不是一个人,她很可能是邪恶仪式所创造的怪物,却被南区的城民奉为神。”宋卉岚继而道去。
“神...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字眼了。”李灿若表现得惊恐万状。
“也就是如此,他们才有了革命的动力,才会心生逆反。当然,我认为南区前段时间所进行的帮派角力仪式大会,也是关键的原因。”
“我很早前就让兆麦去制止这个大会,不过他没能成功,也算是遗憾,不然就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了。”宋卉岚叹然。
兆麦的字眼从宋卉岚的口中吐出,不禁也让李灿若感到怅然若失,一切已物是人非,天各一方。
“兆麦...我想当时他竭力要去完成,但面对三大帮派,他作为被暂时革职的队长,也无能为力。”李灿若面容沮丧,说道。
“是的,他一定是竭力的,毕竟我和他说过如果能说服三大帮派不进行角力大会,立即就给他复职。”宋卉岚淡然道。
“如今人都不在了,谈这些也无用处...我们就连是谁将他杀死的,也找不到。”李灿若咬牙切齿着,愧疚不堪。
“待解决完眼前的事情,我们再处理也不迟。”
“现在我们先进行紧急会议吧,将‘富人庭六柱人’也喊上,他们同样重要。”
宋卉岚转过身,同其“母亲”打算离开。
“‘富人庭六柱人’?他们可是在富人庭里。”李灿若惊目。
“是的,所以我们也要进去富人庭。”宋卉岚停下脚步,又回过身来,说道。
“不对...富人庭进去后是出不来的,围墙下的门只能开一次!当初下达过戒令!”李灿若蓦地想起了在迎对南区叛乱的前夕,他们在富人庭建起了高墙,足有五米高,所用的材料是来自皇室大门的“三重天合”,岿然不动,固若金汤。
但却并不是完全如同皇室大门那样,它仍有弊处,那就是受限于材料制合的缘故,大门只能开启一次。
“放心,进入富人庭后我们会立即改进高墙,只是改进的前夕需要守卫兵团留守此地,帮我们争取时间。”
“而之所以我们要进入富人庭亲自会见‘六柱人’,是因为几乎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他们六人之中,没有他们点头我们没办法使用。”宋卉岚淡然道。
“那为什么不强制让他们将资源挪动出来?!他们不过是商人!还能威胁我们不成?!”李灿若斥道。
“如果改变了富人庭曾有过的条条框框,以后就很难修建的来。老实讲,南区的叛乱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如果真想镇压他们,派皇室里的黄金士兵便可轻而易举。”
“不这么做,是因为国王认为洗涤南区的污秽是很有必要的,如果让黄金士兵出手,显得并不名正言顺,大家只会认为这是在强行闭上他们的嘴,以后匹亚国再无冤屈可伸。”
“只有让他们创造出来的罪恶影响深远,届时皇室再出手,才能安抚人心。”
宋卉岚的一番解释,重重敲打着李灿若的心脏。
他此时才发现原来南区的叛乱远不止表面,那么的炳若观火。
相信自己是棋子,那么可以过早的剖露出事情的即向发展。
如若不信,则沦为蒙在鼓中的蚁虫,即使万众一心,自我感动,到头来一把火便可浇头,燃烧全部。
“不行!我不会这么做!我一定要带他们全部进入富人庭里!”
“我破坏自己所做的决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守卫兵团的所有人活着!如果不反抗他们就会被活活打死!现在你要我放弃他们?!痴心妄想!!!”李灿若破口怒斥。
“你大可秉持着你的想法,一旦守卫兵团进入到富人庭里,便就触犯了守卫兵团的条规——在万般时刻下他们都要授命于危难之中,你忘记了吗?他们将会因此遭受审判,一样躲不掉在生与死间的博弈。”
“况且,审判厅可是热衷于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怜悯任何一个守卫兵团的人。”宋卉岚凝眉皱眼,说道。
“拼死与南区城民做抵抗,说不定还能留下一线生机。送去审判?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宋卉岚补充道。
“该死!为什么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李灿若面如死灰,觉心口压抑。
“抱歉我没有在组织堡里就和你说,这么做并不是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我们永远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是谢锋,我不想让他知道。”
“他当时就在门外,你懂得,然后他进来了。”宋卉岚比划着,解释道。
李灿若垂着眼,无言,风僝雨僽。
“时间紧迫,你去交代一番就随我离开吧。”说完,宋卉岚与其“母亲”离开了这里,朝富人庭的高墙走去。
头顶的高墙就像一片乌云,罩在了整个审判广场。
“刘强伟和麦辉在哪?”几步路的距离,回到临时的疗养地,李灿若收拾情绪,开始四处找寻他俩的身影。
从方才结束战斗回到中央处,李灿若就一直没有瞅见到两人的身影,现在才后知后觉起来。
“我们在这里!团长!”角落里的两声喊叫,这时他才发现两人已经在接受医师的治疗,躺在床上。
“没事就好,当时在前面没有看到你们的身影,还以为你们...”见到两人相安无事,李灿若倍感欣慰。
“我们才没有那么容易死呢哈哈!放心吧团长!”刘强伟同麦辉可谓是异口同声的道。
“真高兴能再看到你们。”李灿若的话语中隐含伤感,随后他叫上了在疗养地另外各处的谢锋同冯祁笃,几人汇聚一堂。
“接下来我要和宋国卫进入富人庭,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望着守卫兵团的每一个人,李灿若似觉心口遇刺,针针过心。
他别无选择,要是告诉了他们实情,定会方寸大乱,届时情况会更加恶劣。
他深深的看向他们,“会议之后...我会带着援兵回来。”
“放心吧,我会让大家都相安无事的赢下这场革命战争!”冯祁笃情绪高昂道。
对余下的队长一番交代后,李灿若便告别了众人,随宋卉岚进入了富人庭。
此刻留在疗养地里的,便只有冯祁笃、谢锋、刘强伟及麦辉和一众的卫兵、医师。
他们亦召开了临时的会议,这是由冯祁笃发起的会议。
作为里面资历最老的守卫兵团队长,非他无二。
“你是这次医师队伍里的领头人吗?”冯祁笃问向面前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李朵颐,在同阿月告以一段落后,她每日沉浸在工作中,很快便攀上了职位的高峰。此次危情,本来疗养地的医师没有太多敢来到富人庭之外的地方执行任务,可唯独李朵颐自告奋勇的领着一班敢于抗危的医师。
“是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李朵颐肃然着脸。
“对于你们,没有什么特别交代的。唯有就是你们一定要远离任何危险,不要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如果你们倒下了,我们也没有希望。”冯祁笃亦肃然道。
“为什么?富人庭还会有援兵的,他们有说过。”医师队伍里,另一个男医师插语道。
“或许有,但是我们不能只是等候着别人抛给我们希望,我们要自己争取希望。”
“掌握自己生的权利,将之攥在手心里。”
冯祁笃紧紧攥着手心,一脸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