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司马琰的问话,司马长宁偷眼瞧了司马琰一眼后,头再低了一点。说道:“并不算不认识,他三年前出现在我面前时,就展露出一身比他人要强上许多的硬功夫和论战的才能……”
司马琰实在懒得听司马长宁对郑越这个人的描述,只问道:“你是说他三年前就出现在你面前?”
司马长宁点头,回答道:“是,那时洛城的王府正要招收府兵,我在隆安城有任职并不能时常来洛城。便想找一个会武,又识作战的人替我管理洛城的府兵。”
“所以,郑越就刚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司马琰冷笑着问道:“你就压根没考虑过这事太巧,有人特意安排的?”
“我有派人去查过郑越,只是……”司马长宁争辩道。
司马琰却打断了他的话,替他说道:“只是没有查出一点可疑的地方,而且那时你忙着与司马长明合作,与司马长青和司马长恭斗得正欢,是不是?”
司马长宁抬头,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个一直远在冀北作战的琰皇叔,双眼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疑问。
司马琰却毫不隐瞒地说道:“我想要活命,怎么可能不在隆安城留点人给我递消息?你们兄弟相斗的那些破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三年前你就被人布置了人在你的府兵里,而且你还信任地将自己的府兵交给他管。走到今天,你叛逃出隆安城,你还不肯承认,你们一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吗?”
司马长宁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可他实在找不到替自己辩解的话。仔细回想起这几年与五弟和九弟相斗的每一次,自己这一方几乎从来就没有赢过。以至于弄到现在,自己、长明和长松都顶上了谋逆的罪名……
他正想着,司马琰突然指着战场上已经死了一半左右的兵卫,说道:“你适才不是问我,为什么郑越采用肉搏战的方式与林浩然的队伍交战吗?”
司马长宁看着战场尸横遍野的场面,胃肠一阵翻涌,剧烈收缩的腹部又引起伤口一阵疼痛,他自觉腹部的内衣湿了,额上又浸出些汗。
司马琰却没有注意看他,而是双目平视着战场,说道:“你没发现,你洛城的人马在郑越身后没有出动,出去交战的只是淮阳和邺城的兵卫吗?”
经司马琰一提醒,司马长宁扭头朝郑越那边看去,果然见郑越身后,洛城的队伍没有动。暂时忽略了腹部的疼痛,惊奇地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只听得司马琰继续说道:“按理说,有我领的十万冀北兵在此,郑越收了府兵大可与我一般,拦住荆州叛军南行的路便可。即使要交战,也可采用弓箭手的箭阵射杀叛军,没有必要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
司马长宁点头,他这种不懂兵法的人,在看到两军采用肉搏战的方式时,都感觉奇怪。
正想着,一声号响,却是林浩然一边看双方兵卫损失惨重,鸣号收兵。眼见着林浩然的兵往荆州城方向撤,郑越这边却响起了战鼓,催动着那些兵卫追击上去,截住后面的人,继续开始嘶杀……
看到这种场面的司马琰长叹一声,说道:“想来郑越在接手淮阳和邺城的府兵时,这些人就被司马长青和司马长恭舍弃了。但即便是舍弃,司马长青他们也要让他们死得壮烈,从而更显得你们这几个叛乱皇子的残忍。一是可以挽回你父皇对他们的信任,二是加重你们的罪孽,让你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听了这话,司马长宁脸上的愤恨与怨怒之色更显。司马琰却不看司马长宁的脸,说道:“你看着吧,你洛城的人马将会毫发无伤地被带回隆安城,并且会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他们的战斗力。”
司马长宁愤满的脸上又增加了一些错愕,问道:“这又是为何?”
司马琰这才扭过头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司马长宁,说道:“让你父皇看到你建的府兵有战斗力,而且善战,坐实你昭然若揭的叛逆之心,而且这种反叛之心是从多年前你到洛城招收府兵开始……”
司马琰的话还未说完,突然间,司马长宁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便从马上向一边倒了下去。司马琰眼明手快地将枪挑出,枪尖穿过司马长宁的腋下,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而那个负责照顾司马长宁的将卫也顺势扶住了司马长宁。
那将卫见司马长宁脸色发白,满头满脸的虚汗。眼不由得再往下看去,看到司马长宁的腹部渗出的血迹,一时愣在那里。
司马琰见那将卫突然停住动作,问道:“怎么了?”
那将卫才回过神来回答道:“安王好像受了伤,腹部有血迹渗出。”
司马琰忙命令道:“赶紧让军医给他检查一下。”
那将卫得令后,招了两个兵卫过来,跟着自己将司马长宁抬着往后寻军医去了。
司马琰这时转过头来再看战场上的局势,见着郑越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旌旗,让淮、邺两城的府兵追着交州的兵卫掩杀过去。林浩然领着一半的兵退至荆州城门处,兵卫在城门下叫门,示意守城的人开门。怎知司马长松却命人指着后面的追兵摇手,意思是有追兵,不能开门的意思。
林浩然看着城墙上的司马长松,一阵愕然。但却来不及再说什么,淮、邺两城的府兵再度追了上来,在荆州的城门前又开始砍杀起来。
眼见着双方的兵卫纷纷倒下,双方都只剩得三成左右的兵力的时候,郑越突然领着洛城的两万多兵卫冲上前去。在距离砍杀大军三十步距离的范围,郑越命令弓箭手发射出一阵又一阵的箭雨,不分是敌是友,朝着淮、邺城,以及林浩然所领的兵卫射杀过去……
林浩然绝望而又愤然地瞪视着立于城墙上的司马长松,箭雨射到他的身上,将他死不瞑目地身体钉到了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