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岁月长,月牙夜幕,只有微弱的星光点照着平原。天边的黄道星隐没在浓雾中。亚马逊河静静地流着,似长长的一片油从大理石的平面上滑淌下去。羽虫、毛虫白天疲乏得够了,都在休息,荒漠的沉寂笼罩着无边无际的草原。
绿巨人、花木兰和一休哥,来到亚马逊河沿岸,他们都受自然规律的支配,直条条地躺在草堆上酣睡。马,已是疲惫不堪,也都倒在地上了,只有的卢,它是纯种好马,还是站着睡,四腿笔直,休息和行动时一样的英俊,准备着主人一叫就到。院子里是一片宁静,炉里的火炭正渐渐熄灭,在静悄悄的黑夜中闪着最后的红光。
快到9点时,绿巨人才睡了一会就醒了。他皱着眉凝着神,耳朵在倾听着:他显然要听出一个细微的声响。不一会儿,他那经常没有表情的脸上隐约地泛起了一种不安的神情。是来了一批流窜的土著人呢,还是来了一群河流区域盛产的猛兽呢?他觉得最后一个假定的可能性最大,他向院子里的燃料看了一眼,更加显得不安------的确,那一堆干草很快就会烧完,肯定不能持久地挡住那些大胆的野兽。
在这当口,绿巨人别无他法,只能静候事情的发展。因而他等待着,半躺在地上,双手撑着地,眼睛一动也不动,象是被突然的焦虑、闷躁,窒息得从梦中惊起来一样。一个时辰过去了,要不是绿巨人,任何人听到外面毫无声响,都会放心地再睡下去。但是,一休哥、花木兰感觉不到丝毫危险的地方,绿巨人那敏锐的感觉、天生的本能却能预感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当他细听着的时候,的卢马发出了隐隐地嘶声。它的鼻孔向院子的出口处伸着,他突然挺起腰来。“的卢感到有异常了。”他边说边站起,走出来仔细看了看平原。依然是沉寂,但已经不是宁静了。他隐约看到许多黑影在草丛那边不声不响地浮动。疏疏落落的绿光在闪烁着,从四方越聚越多,忽明忽暗,象是许多磷火在跳舞,还象萤火虫在飞呢,但是,绿巨人不会看错,他晓得是什么样的敌人来了。
他拔出光粒子手枪,躲在柱旁注视着。他等了不久,草原上就响起了狂吠和长号混杂而成的一片怪声。手枪的一响,给了那怪声一个回答,立刻就是无数骇人的叫嚣。一休哥和花木兰惊醒了,一骨碌站起来。
“怎么一回事?”一休哥问,“是土著人吗?”花木兰还揉着眼。
“不,是红狼。”绿巨人回答。他俩都拿出了光粒子手枪,跑到绿巨人那边去了。绿巨人用手势告诉他们,叫他们注意那一片平原,骇人的号叫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一休哥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不是怕狼吧?”“不怕,花木兰。”一休哥用坚定的声音回答,“而且,和你们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好极了。这些红狼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野兽,只要不是来得太多,我睬也不睬它们。”“不管它!我们有枪,让它们来好了。”“它们来了,就叫它们好好地吃吃苦头!”花木兰嘴里这么说着,为的是使一休哥的心放宽些,其实,这一大群野兽在黑夜里来袭,她心里也不禁胆寒------可能来的红狼有好几百头,三个人,不管武器多么厉害,和这样多的野兽格斗,也不一定稳赢啊!
绿巨人说的红狼------这种肉食动物,身材和大狗一样,头象狐狸,毛色是肉桂红,沿脊背飘动着一行黑色鬃毛,又矫捷,又健壮,惯住在沼泽区,常游着水捕食水生动物,夜里出洞,白天在洞里睡觉,养牲畜的牧场最怕它,因为它饿起来连牛马都敢攻击,给牧场造成极大的损失。单个的红狼并不怎么可怕,但是成群的红狼就不同了,猎人宁愿打一只美洲豹、一只黑斑虎,也不愿打一群红狼,因为虎豹可以正面打,狼群却在前后左右,打不尽,只要稍微有一丝丝的放松,就可能被袭。
一休哥听见响起的那一片号叫声,一看见那许多黑影在平原上跳来跳去,就知道了亚马逊河岸上聚集的红狼为数很多,没一个不想吃上几口才回窝,当时的情况可以说得惊险万分了。这时,群狼组成的包围圈在逐渐缩小。的卢马也做出极端恐怖的表示,用蹄子踹地,想挣断缰绳,冲到外面去。它的主人不断地打着胡哨,劝阻它,才使它暂时安定下来。
花木兰和一休哥守卫着院子的入口,他们持枪以待,正准备对那第一排红狼开火。忽然,绿巨人把他俩已举起来瞄准的武器一把抓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许我们开枪?”一休哥急忙问,“也许因为他认为时机还没有到。”花木兰看着绿巨人,低声说。他不是为了时机问题而不叫他俩射击,他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我们必须节省,我们今儿白天只顾着打猎,没有及时充装光粒子能,手枪的光粒子快耗完了!”绿巨人看着他俩道。这时,又是“炯”的一枪,一只红狼胆子太大,冲上来,被绿巨人打死了。其余的狼本来排成密集的队形前进,现在退下去了,挤在离院子几十米远的地方。
绿巨人向花木兰招招手,她就去替了他的位置。他跑去把院子里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搬起来,堆在院子的入口处,并且丢了个还在燃烧着的火炭。不久,幽冥的天空中就拉起了一幅火焰的帘幕,透过这帘幕的缺口,可以看出那平原被火闪闪的火光照得雪亮。这时,一休哥才看清了眼前要对付的红狼是那么多,从没见过有这么多的狼聚在一起,也从没见过这样凶狠的狼。绿巨人烧起来对付它们的那张火网,把它们挡住了,但同时也加速了它们的愤怒。居然有几条红狼直进逼到火坑边上,烧了前爪。一阵又一阵,那叫着跳着的狼群冲上来,打枪不能把它们止住。一个时辰,已经有十多匹红狼倒在草地上了。
现在,处境稍微好了一点,只要手枪的光粒子不完,火网还布在院门口,狼群的冲锋是不怕的。但是,一旦光粒子耗尽,火网一熄,又怎么抵抗狼群呢?三人心里明白,都很焦虑。一休哥的面孔灰白,但是,手还不丢下枪,他坚定地等着发怒的狼来袭击。这时,花木兰对当时的处境冷静地考虑了一番,决定来个彻底的办法。她心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没有光粒子了。我们不能等到那时候再下决心呀。”她回头看着绿巨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断时续的枪声打断了话头。
他俩达到彼此了解的程度是比较困难的,幸好,花木兰早就知道了红狼的习惯,否则,绿巨人说的、做的手势,她会感到莫名其妙的。虽然如此,她还是费劲地才能把绿巨人的话传达给一休哥。“他怎样说?”一休哥问,“他说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天亮。红狼只在夜里出来,一到早晨就回窝去。它是夜狼,怕阳光。”“那我们就抵抗到天亮好了。”“是的,一休哥,不过,手枪没有光粒子了,只能拿刀拼了。”
这会,绿巨人已做出活力示范:一只红狼跑到火网边上,他的长胳膊握着刀,伸过火网,又把血淋淋的刀收回来。火和手枪的光粒子都快完了。快到早晨三点钟的时候,绿巨人已经向火坑里投下了最后的一捆柴草,他们的手枪一共只剩下四发的光粒子了。一休哥向四周看了看,伤感万分。他,想到他的同伴,想到一切他所爱的人,爱他的人,默默无言。也许,之前在他的幻想里,还不觉得死就在眼前。但是,现在他已经想到了。他仿佛看到了那幅不可避免的悲惨画面:自己活生生的,被饿狼吞咽下去……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睛里流出来。花木兰微笑地看着他。“我不怕呀!”他说,“不怕,咱们都不怕。”花木兰回答,“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就得救了。”“打得好,绿巨人,打得好!”一休哥又叫着,这时,绿巨人正用木棒捅死了两头想跳过火网的红狼。
不知相持了多久,在即将熄灭的红光照耀下,他们看见那大群红狼以密集的队形扑了上来。这场血战已经接近最后关头,火焰渐渐低下去。原来照得雪亮的原野又渐渐回到黑暗中,同时黑暗中又出现了红狼那发着鳞光的绿眼睛。看样子,整个狼群很快就要扑到院子里来了。绿巨人放了最后的一枪,打死了一匹狼。三个人手枪的光粒子没有了。这时,狼群的攻击起了变化,它们仿佛跑开了,之前一直震耳欲聋的号声忽然停止了,一种死沉沉的静寂笼罩着平原。“它们走开了!它们走开了!”一休哥欣喜地喊道,“但愿吧。”花木兰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但是,绿巨人对他俩摇摇头。他知道那些野兽不会放弃到口的美味的,除非是阳光逼着它们不得不回巢。
在他们猜想的刹那间,红狼的策略已经改变了。它们不再想正面冲进院子,但是它们的新战术给他们造成的危险更大、更紧急。那些红狼看见前门被火和刀子顽强地保卫着,一齐绕过那院子,准备从背后进攻。一会,他们就听到了它们的爪子在半朽的木桩上抓。从摇动的柱子缝里已经伸进了许多强健的腿和血盆大口。的卢马惊骇极了,挣断缰绳,在院子里疯跑。这时的绿巨人,象野兽在笼子里一样,在院里兜着圈子,突然,跑到他的马跟前,马已急得不耐烦了。他给马戴上鞍辔,仔仔细细地,连一条皮带、一个纽扣也不忘记。咆哮声在继续增高,他仿佛毫不在乎。花木兰和一休哥迷惑地看到他这样做,他俩心里又悲痛又恐慌。
“他要丢下我俩了!”一休哥看见绿巨人就要跨上马,便脱口叫起来。“他吗?不,他不会丢下我们的!”花木兰惊恐地吼道,一休哥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凭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