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往软轿里靠了靠,得意的扬起下巴来,长吐出一口气来,脸上带了三分笑意,只要她还做这个柳夫人,那个莳壹就奈何不了自己。
裴氏像是在温水中泡久了的蛙,忘记了底下烧着的火,沉浸在片刻的舒适,迷失了自己的初心。
新纳的小妾,翠烟楼,这两个词在莳壹脑海中盘旋着,似是带着不同于其他的韵味。
素手执着茶杯,将水一饮而尽,当的一声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慢悠悠站起来,咂了砸嘴,扇子“哗——”的一声展开,扇出一阵风来,而这人儿眉眼含笑,嘴角微挑,光瞧面相,便是极为俊秀的小公子了。
流萤今个着了身儿桃色的襦裙,所佩的流苏铺在长发上,显得整个人儿格外娇艳。
这一袭白衣携着粉色佳人,倒真像是对儿妙偶天成的妙人,走在长街上,吸足了人的眼光。
流萤挽着自家姑娘的衣袖,掩着面,可谓是做足了娇羞的相儿。
长街热热闹闹的,自是不乏有叫卖首饰的。
大红长布一盖,上铺了清一色的朱钗,个个颜色艳丽,好看极了,卖首饰的是个尖嘴猴腮相儿的青衣男子,他眼一瞥这正往铺子方向过来的两人,眼珠子立马转了转,热络的上前。
“公子,您夫人如此美,好钗配美人儿,何不让夫人自己来挑个儿?”
这青衣男子说话像是放鞭炮,噼里啪啦的说了好一通,全是赞美的话儿,还脸不红气不喘,好端端站那儿,眼巴巴瞧着这有些羸弱的白衣男人。
倒是流萤兴冲冲扯了自家姑娘的袖子往那铺子前凑,把这见到珠宝就挪不动路的贵妇人演得倒是活灵活现。
这被扯着的白衣男人却是面露不耐烦,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合上,若非旁儿这粉衣佳人扯着,怕是早就甩袖走了。
这厢流萤挑选着朱钗,还时不时将钗子松松插在发间,对那小镜子照来照去。
见自家“相公”低垂着眼,脚尖儿微微点着,流萤面儿上的笑立马消了,大眼嗔嗔瞪了下自家“相公”,低低叹了声,喃喃自语道:“这离翠烟楼还得好一段儿路呢,心就飘过去了,吃吃吃,就知道吃,都是银子!”后来她越说越激动,竟带了几分愤愤之意,俨然是个勤劳持家的妇人。
那卖首饰的男人嘿嘿一笑:“哎~夫人您这就不懂了吧,这翠烟楼可不是个寻常地儿。”他压低了声音,瘦小的身板一个劲儿往流萤身边凑,手一比,嘴里还嘟囔着,“价儿可是这个数。”他还哼哼道,“若是寻常官员还入不得呢!里头儿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是嘛。”流萤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经这一番话,对自家男人更是怨愤非常了,撸起袖子便要上前去,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充满了怒气的包子,拽着自家“男人”便往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