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早朝，金銮殿内，嘉元帝板脸坐在上头。
见群臣静默，嘉元帝合了合眼，重咳了声，开了口：
“朕有意在后日去围场狩猎，众爱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便看得下头儿的官员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甚至还有人轻声讨论开来了，这国师爷、太子殿下、蔚相反而沉默着，闭口不言。
倒是裕王殿下，朗声一笑，道：“父王近来国师操劳，去围场狩猎也可放松下。”
这话说得十分合嘉元帝的心思，他冲着自己的小儿子点了点头，笑道：
“你是因最近苦练的马上射箭无处施展才这般吧，朕的提议，却让你这小子占了便宜。”
听似是个玩笑话儿，却同时让太子与蔚丞相几不可微的抖了下手。
裕王练骑马射箭，他们怎一点儿消息都无？反倒是坐在上头的人点了出来，莫非是皇上有意栽培裕王？
而倪尘懒懒勾了勾嘴角，墨瞳一片幽深，含着人看不懂的波澜。
这老头儿，精明得很呢，看来这几个废物皇子都被老头儿盯得死死的。
蔚相当即站出来，大喝道：“陛下，不可啊！”
嘉元帝老脸一凝，沉声问：“蔚爱卿，有何不可啊？”
蔚相整了整袖子，恭敬道：“臣以为，才平定西北边境的叛乱，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真不宜举办如此大型的狩猎，劳民伤财呀，陛下！”
他说得慷慨激昂，老脸都红了大半，靠得近的，都能瞧见他唾沫星子了。
嘉元帝思虑了番，觉得在理，龙袍下的手轻叩了下龙椅，俨然是副为难模样。
底下的朝臣瞧了眼略有些得意的蔚相，又瞧了眼始终挂着笑的裕王，都觉得是蔚相占了上风。
低沉的笑声自那极不合规矩的墨袍男人薄唇中发出。
便听得这国师爷缓缓开了口：
“不可？臣以为可得很呢。”
“爱卿，爱卿，快些道来。”嘉元帝眼睛一亮，语速也加快了。
那墨袍男人展颜一笑，艳丽得很，引得嘉元帝移不开眼来。
“据臣所知，西北边疆一战，缴纳上来的赃物多得很，这阜南之地是个富饶地儿，今个收上来充盈国库的钱财也不在少数，何来国库空虚一说？”
这国师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狠狠打了蔚相的脸。
蔚相的脸仍是红的，不过是臊红的。
他只得低了头，低声道：“那是老臣记错了。”
明明蔚相都服软了，这貌可比女子的国师爷低低笑出了声，纤长的手指勾起自己的发，卷了卷。
“蔚相都自称老了，不如辞去这丞相之位可好？”
这这这，欺人太甚！
蔚相猛然转头，看向这笑得一脸无辜的人儿，咬牙道：
“国师大人，您这是在说什么？我蔚家守护陛下的江山已许多代了，怎可轻易请辞！”
“那依爱卿们的意思，后日狩猎可行？”嘉元帝适时开了口，笑吟吟道。
“臣等悉听陛下吩咐。”底下的人齐齐跪了下去，唯有那一身墨袍的国师爷，兀自站在那里，很是突兀，他嘴角微勾，道：“臣，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