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摇了摇头，沉声叹道：“那是诸多仙国英杰，以及古史中存在的帝与皇，尸身永坠，换来的一线生机。”
“若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做出任何改变，我等所有的努力，岂不是毫无意义？”
“不过这样一来，其它事情上，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我散去自身存世的根基，与这枯竭的时光支流一起葬下，有些事情根本没法做到，你想要经文，除非不怕敌对者提前找过来，这段时光支流虽说干涸了，可还是颇受关注，一旦产生的扰动过大，会被刻意针对的。”
周毅颇感郁闷，有些狐疑的说道：“你可是一尊天帝，怎么还这么憋屈无力呢？”
周毅是很想不通的，那天帝身上，诸多道光轰鸣起落，像是有无数大界生灭，看起来极为恐怖。
天帝轻笑一声，身上神光一闪，尽皆散去，而后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有血水淌出。
那血水晶莹，与天帝身后滚滚黑光融为一体，化作漫天的野火，燃烧眼中所见的万物，将一切都烧成虚无。
周毅眸子骤然一缩，此时才望见天帝真正的处境。
天帝身躯破碎，血骨凋零，受到极为严重的伤势，似随时都会化道而去。
这让周毅心中生出许多不安，感悟到那背后的惨烈交战，虽不为人所知，煌煌古史都被杀穿，成空散尽，那发生的一切，宛若河底流沙，不见天日。
可曾经发生过，就算读档重来，也有宝贵遗产留了下来。
天帝留下后手，不就是为了让后来者能多上三分胜算吗？
还有大禹，以及古史中诸多英杰，早已魂归幽冥，却也落子岁月中，希冀在未来结出璀璨的果。
“天帝会彻底散去吗？”
周毅想了想，沉声说道：“那老叶的未来会如何？”
“修行路断，唯有接续前路，才能修行。”
周毅瞪圆了眼，颇为吃惊道：“老叶可是荒古圣体，修行路本来就断了，遭到诅咒，要破开桎梏，是唯有接续前路才行，这么说，一切都回归到原点了？”
周毅皱了皱眉，若是如此的话，在没有穿越者乱入这方天地之前，那叶凡不也一样修行艰难吗？这没有区别，还是说，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在颠倒因果？
就像是炎黄之诞生，就算没有周毅那神魂碎片坠落光阴长河中，演绎诸多仙国，也一样会出现。
可现在，周毅望见那神人崩散，浩瀚神光如雨，使得诸多炎黄先民生出蜕变，由此聚集族运，蓬勃发展，自天地万族中，起于微末，不断崛起，壮大。
“荒古圣体一脉，曾强大绝伦，若要斩断修行路，不会那么简单。”
“就说九大荒古圣体，接连出世，另类成道，为人族开辟前路，何等辉煌？此后荒古圣体一脉却连踏上修行路都十分艰难，差别之大，怎会轻易间被打的气运崩散，再无人冠绝同代，气吞如虎？”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周毅喃喃自语，“可遮天书里就是这么记载的，荒古圣体修行路断，可能是受到霸体一脉联合一些帝或皇，又或者是地府所为，受到诅咒，到了老叶这里，才算是争了口气，成长了起来。”
“你所知道的剧情，不要尽信，我此身崩散，相当于未来绝灭，还想要成长起来，唯有黑暗之中，自行开辟出前路，接续断路后才可继续修行。”
“是我颠倒因果，乱了过去，才引来如此大的反噬，荒古圣体一脉，为此大运凋零，再难有崛起之势，这是深层次的原因。”
“因我所为，绝了荒古圣体一脉气数，才会难以为继，这是因，而你所见，荒古圣体一脉修行路断，是受到了诅咒，这实则为果，而非因，只不过颠倒因果，才成为你眼中所见的真相。”
周毅还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来，若没有这回事，荒古圣体一脉岂不是修行顺风顺水？”
“不错，我踏天逐道，就十分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修行路断之事，一路扶摇直上，横压一众天骄，帝路争锋，打穿一切阻碍，证道成帝，并不困难。”
周毅无语至极，好一个不困难，说的证道成帝就跟喝水一样。
不过周毅也算明白了，这一道时光支流，的确大有不同，难怪会就此彻底枯竭，成为泡影消散了。
只因过去都生出大变，荒古圣体一脉修行变得坎坷，由此产生的影响，十分惊人，怕是没几个人能抗住这样的反噬。
“不过你为一尊天帝，众生念其名，就算身死入灭，也不会彻底不存，一样可以归来才对。”
周毅对天帝所处境界，的确不甚明了，也不清楚此时天帝实力如何，若是走到极尽，那怕是为仙帝境，实力可就恐怖了。
“我若不死，这浩瀚古史，谁为真，谁为假？可还未必呢。”
天帝淡淡说道：“可万古凋零，大世成空，又怎是我所愿？”
“这些就不必细谈了，只是需要知道那些敌对者的恐怖就是了。”
“当时处于下风，而杀穿古史，才一步步扳回劣势，仙国崩灭，那一个个本因照耀千古的人物，都尸身坠落，再无人记起，我也不当苟活。”
“属于我的时代已被葬下，以这片被凿穿的古史为养料，由此开辟出一个全新的时代，希望你们能绝去大祸，带来永久的安宁。”
周毅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这必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可这并无退路，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浩瀚的天变生出，滔滔黑光浓烈，化作深渊一样，而那天帝，就是背负深渊的男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淌着血水，有不可想象的秩序与规则在轰鸣。
天摇地坠，天帝此身将坠，身后燃烧的血火，几近燃遍苍穹。
而后天帝身影虚淡，将要远去。
周毅心中一震，感觉到一种不祥，这种结果，似乎已成注定，无从逆改。
可真当临头之时，依旧带有恐慌。
那看起来是一片末日景象，天地凋零，万法皆坠，大道不存，而天帝挥拳，气血冲霄，荡穿一切阻碍，打爆那山海。
无尽的黑光血雨，都在蒸腾，搅动四方云天，波澜诡谲，浪潮扩张，天帝以一人之力，挟裹着那无与伦比的可怕伟力，任黑光如渊，潮水起落，其中孕育大凶，在天帝面前，都要战栗发抖。
如此强势，绝伦，怎么会走到眼下这样穷途末路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