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崩溃的情绪不知发泄了多久,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男人又回来这间客房了。
他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钻进了舒适的被窝中,强制地把人儿捞起来,用湿巾擦着她的脸。
他感觉到了她一瞬的战栗,声音低沉:“哭什么?”
“有后悔过吗?”
毕竟她不是他想要的人了。
梁怀爵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猜到了她说的后悔是什么,笑了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可是你在嫌弃我啊,两年多了,你还是不能跨过那一道坎,你一直不肯离婚,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怀爵嗤笑一声,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昂头看着自己。
“思思,你明知道我为的是什么。”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喜欢了我,你心里有强烈的不甘,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得到我,不是吗?”
“思思,这一次你猜错了。”
梁怀爵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的疯狂,不易察觉。
他扔掉湿巾,拥抱着她躺进被窝里,眼底的疯狂不见,而是眷恋。
“累了,睡觉吧。”
齐南思此刻生不出一丝力气来推开他,头又开始痛起来。
她知道筑在心口上的防备盾,因为他的一句话缺了一个小角。
但她也清楚,只需要尽快把它填补上,并且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再入侵了。
...
受到那种药物作用的影响,后半夜又不停歇地照顾人,梁怀爵终于也是生病了,高烧发热。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质。
或者,有些事情就是不可控制的。
一觉醒来时,便是下午两点多了。
意识朦胧间,他下意识地收了收手臂。
可是怀里的人儿不知何时就从他的身边逃走了。
他猛地睁开眼,连忙翻身下床,把卧室都找了个遍,又步履匆忙急切地到每一层楼去找。
无论是哪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大声地叫唤着她的名字,结果必然是没有任何回应。
偌大的思苑,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脚底的冰凉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
他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是,她真的逃离了。
逃离了这个她一直无比热爱的家。
...
齐南思逃离他的怀抱时,对他生病的事实毫不关心,费力地收拾好自己,等第一个回来的佣人走过来时,趁机从她身上顺走了钥匙,逃了出去。
走出思苑不远,齐南思终于看到手机有信号有网络了,立刻叫了一个出租车司机。
她回头看了下门口的大理石牌匾,上面赫然描绘了“思苑”两个大字。
思苑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有关,可是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
她冷漠的收回了视线,毫不犹豫坐上了出租车,没有再回头。
“小姐,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帮您报个警?”
司机大叔见齐南思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手腕上还有勒痕,以为她遭受到了不好对待。
从事出租车司机的工作多年,他见过各色各样的群体。
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别墅区,也藏有一些变态,专门干坏事。
齐南思看出了司机大叔真诚的善意,心里一暖,扯了扯唇笑道:“不用了,谢谢您。”
“多大点事儿,甭跟我客气。”司机大叔很友善,笑容也很慈祥。
车窗前摆放着一个小相框,镶嵌着一张手绘的画,两个小孩儿手牵手站着,一男一女左右各站在俩小孩的身边。
看得出来,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齐南思略微失神地盯着那张手绘画,心口剧烈地翻涌着酸涩。
她很想呦宝了。
司机大叔留意到她的目光,笑容温和解释:“这是我妻子自己画的,她非常喜欢画画。”
齐南思回神,看向司机,微微笑了一笑:“真幸福,很好的。”
她本来想说一句祝福,希望你们一家人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是她后知后觉,这样的祝愿并不灵验。
所以还是罢了。
齐南思低头打开了手机微信,这半个多月有很多人找她,尤其是她的好闺蜜宋微雨,知道她被梁怀爵困在思苑之后,每天都得骂几句梁怀爵。
她挑了些来回复,突然看到了裴筠给她发了两条消息,一时诧异。
他鲜少联系她,除了上次给她分享一个国际外贸会展大赛。
想到这里,她连忙点开一看,是一条公众号喜报文章的分享,还有“恭喜”两个字,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她在文章里搜寻到了自己的名字,获得了一等奖,奖金是十万块。
“姑娘,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笑得这么开心?”司机大叔突然说。
齐南思抬头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多久没有体验过这么开心的时刻了,她跟司机大叔分享了得奖的事,然后又给裴筠回复——
[这次比赛的事,非常感谢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找个机会请您吃个饭吗?]
发送完,她便想关了手机,但没想到裴筠会这么快回复她——
[不用了,举手之劳。]
齐南思盯着这几个字眼,还是觉得他很高冷,就像那次他在楼梯上救了她的态度一样。
但是她没有多想,裴筠本就是一个高冷的人。
更何况,自己跟他根本就不熟。
...
裴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裴筠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她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您”字尤为扎眼,越看越是心烦意乱。
他本来编辑了一句,齐南思,你是不是蠢?为什么还没有认出我来???
就在快点到发送时,他蓦然反应过来,一字不落地删除了,高冷的回复了一句生硬的话。
毫不意外,再次换来了她的谢谢,胸口堵得发慌。
...
半个多小时后,司机大叔把车停在了梁宅的大门口。
齐南思多给了几倍的小费,作为他给予善意的答谢。
司机大叔掉头离开之后,她才按了门铃。
梁宅的大门是镂空雕刻大门。
佣人看到是她,不慌不忙地慢走过来开门。
齐南思心情平静地等待着。
她早就习惯了。
“少夫人,您这时候怎么忽然一个人自己回来了?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