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内皇宫。
乌太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迷蒙,喃喃道:“这雨,下得真怪,处处透着一股邪气。大普来寺的高僧们,做法做得怎么样了。”
屋内除了太后身后的大总管范荐外,别无他人。
范荐回道:“回太后,大普来寺的高僧们,已经做了一晚上的法事了,可这雨,却丝毫未见减小的迹象。”
过了一会,乌太后忽然道:“李家小子居然这么快就从江南赶回来了,黎府那,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太后,这可不好说。腾陵王与林虹之间的事,虽不至于到人劲皆知的地步,但京城中,像李家这样的大世家,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一旦李郃怀疑到林虹的头上,腾陵王恐怕迟早也要被牵连出来。”范荐小声地说道:“而且以李郃的姓格,即便腾陵王是王爷,报复起来,也不会有所顾忌的。”
乌太后皱眉:“本宫早跟他说过,现在不要轻易去招惹李家的人,他就是不听,色迷了心窍,早晚得栽在这上面。女人嘛,哪里没有,偏偏要去和黎布的老婆纠缠,还一起把黎布给毒死了。跟本宫说什么黎布是李郃在军中的心腹,除之有大利,简直是胡说八道,李家在军中的势力,岂是杀区区一个黎布能够削弱得了的!还不是看上了林虹那小贱人的姿色!”她越说越恨,牙都咬了起来。
“太后,不如……让腾陵王先离京,回封地避避吧。”范荐道。
乌太叹道:“黎布一死,我就已经让他赶紧离开京城避嫌,顺便把那林虹给灭口,他却不肯,估计还是放不下那个小贱人。”
范荐道:“太后,纸是包不住火的,还是再催催腾陵王,让他早曰离京吧。”
乌太后道:“包不住也得包,否则要真让李郃知道是韩平和林虹通歼,合谋杀的黎布,非闹翻天不可。他就算是回到封地,也未必逃得过李郃的追杀。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待在京城的好,你命人给韩平传密信,让他等这大雨一停,就离开京城。”
“是……”
范荐才刚应声,守在门外的内侍就轻敲了两下门,低声道:“启禀太后,胡将军求见。”
乌太后皱眉:“胡将军?他来做什么?嗯,让他进来吧。”说着,由范荐扶着,坐到了主座之上。
浑身湿透的胡将军在两名内侍的带领下跨入内殿屋内,单膝跪地,焦急道:“太后,大事不好了!”
“胡将军,何事如此慌张?”范荐替乌太后问道。
“太后、范总管,末将刚刚得到消息,几个时辰前,武威侯李郃带领一班人马到腾陵王府,把腾陵王给抓走了。腾陵王府死伤大半,一片狼籍……”这胡将军乃是京城羽林军的一名偏将,是乌太后提拔的人,今天正值他负责朱雀街的巡逻。不过因雨大,一天只巡逻三次,所以腾陵王府的事,直到现在才发现。
“你说什么!”乌太后心中一惊,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胡将军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太后,腾陵王被武威侯李郃抓走了。”
“抓走了?他为什么抓腾陵王!怎么就没人阻止他吗?腾陵王府的人,都是饭桶么!”乌太后大声喝骂道,“你们也都是饭桶么!知道腾陵王被李郃抓走,怎么没去把他救回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郃回到京城只过了一天一夜,就已经弄清黎布的死因,并开始复仇行动了。
韩平并不是乌太后的亲子,但因为同乌太后有着利益和身体上的关系,所以两人间的亲密甚至更胜乌太后和皇帝。如今得知韩平被李郃抓走,乌太后不免有些乱了方寸。
胡将军以头抵地,道:“太后息怒,末将经过多方打探,已经得知武威侯将腾陵王抓到了黎府。但武威侯手下高手如云,黎府现在又有数百虎军士兵把守,我们根本没可能进得去啊。”
范荐道:“太后,若要救腾陵王,恐怕还得您亲自去一趟太师府。”
乌太后一怔:“胡将军不是说腾陵王是被抓到黎府去的吗?”
“太后,腾陵王是被抓到黎府,但您敢肯定到黎府后,李郃会放人吗?”
“这……”
范荐又道:“以李郃的姓子,若知道是腾陵王主使毒害黎布的,十有**不会善罢甘休。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除了太师李宵和侍郎李明外,京城恐怕还没有能阻止他的人。而太师李宵,肯定是会卖太后您的面子的,现在这情况,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这些道理,乌太后原本也是知道的,此时是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而已。经范荐提醒,她立刻明白了现在应该怎么做,马上亲自前往太师府。
就在乌太后离开皇宫的时候,倾盆大雨嘎然而止,乌云很快散开,午时的阳光洒满了京城的街道。四处仍是哗哗的流水声不断,街道两旁的屋檐上也不停地向下倾泻着雨水。
乌太后从马车中掀开帘向天上望去,心中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这雨,来得诡异,去的更诡异。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郃已经基本弄清楚了黎布被毒害的原因和过程。
腾陵王韩平无意中见了林虹一面,从此开始垂涎她的美色,而黎布又并非一个有情趣的人,总是出外和其他朋友兄弟喝酒,到军中去和弟兄在一起,很少陪伴家中妻子。空闺少妇,倜傥王爷,就这么慢慢地开始勾搭起来。
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黎布虽是粗枝大叶,却也隐隐察觉到了枕边人的异常。黎布的觉察,使得腾陵王有些焦急起来。他自然不怕黎布,但黎布和李郃的关系他却是非常清楚的。若惹上了李郃这只恶虎,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于是,病急乱投医的腾陵王,接受了司空樊的建议,诱骗林虹在黎布的餐食中下了北极门的独门毒药,使其“心病突发”而死。
从几个主使者嘴中得知了真相后,李郃自然要开始他的复仇脚步。
现在,腾陵王韩平已被“霸王仙子”折腾了几个时辰,基本油尽灯枯了。另一个主谋者司空樊,也被李郃打成了废人,送回北极门给司空明口,下场只可能更惨,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而下毒者林虹,李郃虽没真的把他给煮了,却也没打算要放过她。
即便林虹给黎布下毒,是被腾陵王几番唆使和诱骗的,但仅凭她红杏出墙不守妇道,给黎布戴绿帽子这一条,李郃就绝不容他活于世上。
“铁郎,听说你把腾陵王给抓来了?”李明再一次来到了黎府,这次,他是得知李郃带人抓了腾陵王后,特意受爷爷李宵之命赶来的。
李郃点点头,道:“不错,我把他抓来了。黎大哥就是他主使林虹毒害的,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听到这话后,李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也没有追问李郃有没有证据。李明相当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也大概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现在只是希望李郃能够刀下留人了。
“大哥,你注意听。”李郃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后,轻声道。
李明皱着眉凝听了半天,却只听到门外雨水初停后地上积水的潺潺流动声和屋檐上的泻水声,疑惑道:“听什么?”
“看来那家伙是被整的差不多了。”李郃喃喃自语了一句,对旁边的香香道:“你去跟那胖妞说一声,让他加把劲。”
香香应声而去,李明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李郃忽然道:“大哥,你听。”
李明再次侧耳倾听,隐约中似乎听到几声变了调的惨叫,更加疑惑了,问道:“铁郎,好像是谁在叫?”
李郃道:“不就是你问的那个人吗。”
李明一惊:“腾陵王?”
“不错。”
“你……你把他怎么了?”
“哦,我只是给他安排了个女人,让他快活快活而已。”李郃悠悠然说道。
“女人?那他怎会叫成这样。”
腾陵王的惨叫声又慢慢地低了下去,直到消失。
李郃看了大哥一眼,道:“大哥,你是来要韩平的吗?”
“这……”李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我是为腾陵王而来。铁郎,你的心情大哥能理解,但现在应以大局为重……”
“行了,老哥,你把那家伙带回去吧。”李郃抬手打断大哥的话,起身道:“我带你去见那家伙,你直接把他抬走吧。”
李明一愣,他没想到李郃居然答应得如此干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
李郃带着李明到了黎府的灵堂,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李明惊呆在了当场,一个肥胖如数头母猪拼凑起来的女子正在悉悉簌簌地穿着衣裙,而地上则躺着一具浑身裸露、近乎干尸的“人”。
若不是那深陷的眼眶中的眼珠子转向了门外,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这……这是腾陵王?”李明难以置信,但看到旁边的衣服和那紫龙玉佩后,又不由得不信。
“大将军。”穿好衣服的巨妇向李郃行礼道,按照李郃的交代,她给腾陵王留了最后一口气。
“这里没你的事了,先走吧。”李郃说着,让开了大门。
那巨妇立刻挪着巨大的身子,挂着满足的表情,向李郃和李明等人又行了个礼后,走出了大堂。
“他还能活吗?”李明盯着已经开始七孔流血的腾陵王问道。
李郃倚在门边,道:“还能活着离开黎府。”言下之意,也就是离开黎府,就活不了多久了。
李明一边命人去抬腾陵王,一边问道:“那林虹,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郃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淡淡地道:“按照规矩处置。”
“按照规矩,是如何处置?”
“浸猪笼。”
李明眉头一皱:“铁郎,你已经杀了一个王爷了。”
李郃笑了笑,瞥一眼腾陵王,道:“他还没死呢。”
“铁郎,黎布和林虹的婚事是爷爷主持的,若是将这件事抖搂出来,不管是李家、林家还是黎家,甚至是皇家,都不好看。答应大哥,别那么对林虹。把她交给我吧。李家和林家,会给死去的黎布一个说法的。”
李郃微眯双眼,听大哥这么说,他也开始放下愤怒和仇恨,考虑起了这些问题。确实,如果把真相公布的话,对死去的黎布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必须死。”李郃坚决地道。
“就算要死,她也不能现在死,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你的手里。”李明道。
李郃忽然道:“大哥,如果被林虹害死的不是黎布,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李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当如何回答。
“大哥,我答应你,在你和爷爷商量出处置之法前,我不会杀林虹,但我也不会将她交给你们。”李郃说着,指想李明背后黎布的棺材和灵位,道:“看到了吗?他在看着我,我必须得给他一个交代。不能为他血仇,如何让他瞑目?林虹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能离开黎家。你们看着办吧。”
李明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铁郎,那你带我去看看林虹吧。”
李郃带着大哥到了软禁林虹的屋子后,却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林虹将旺材砸死后,撞墙自尽了。
他从林虹的口中知道,旺材虽然是林家的家奴,但跟她到了黎府后,却为腾陵王所收买,安排她与腾陵王约会见面的,都是旺材。如今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可以说也都是因旺材而起,所以林虹八成是心生死志,便决定先将他杀死泄愤。
自杀,这应该也是林虹最合适的结局了。李郃这么想着,看向了大哥。
李明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林虹,无奈地叹道:“她也一起抬走吧。”说着又撇了撇嘴,对李郃道:“铁郎,现在你该满意了吧,你要报的仇,都报了。一会随我一起回去见爷爷吧。”
李郃摇头道:“不,我要离开京城了。”
李明一愣:“什么?离开京城?你要去哪,回江南的大军里吗?”
“江南的战事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要回潭平镇,回我的家。”李郃淡淡地道。
“要离开,也得先去同爷爷拜别啊。”
李郃面露疲累之色,低声道:“我这次回京,给爷爷惹的祸够多了,他一定很生气。但我和爷爷的观点还是不同,我又不想和爷爷争吵,所以,还是不去的好。”顿了一下,又道:“大哥,你也帮我转告爷爷,回潭平镇后,我可能不会再理朝廷的事了。就在那偏隅一方,逍遥快活过此一生。”
“铁郎,你这是做什?李家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
李郃笑着打断他道:“大哥,等什么时候,爷爷想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李家要取韩氏而代之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当前锋。”
李明闻言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待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李郃已经不见了。
李明带着只剩一口气的腾陵王和林虹的尸体回到了太师府,却正好遇到亲自前来的乌太后和范荐等人。
可想而知,当看到如干尸一般的腾陵王时,乌太后并没将他认出来,反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向李明抱怨,怎么会抬着怎么一个东西的。
而腾陵王看到乌太后时,却一激动,将那只枯瘦的手伸向她,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一命呜呼了。
当乌太后对太师李宵说明来意后,与她一同进来的李明,只得苦笑着命人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抬了上来。
乌太后皱眉不解道:“李侍郎这是做什?”
李太师则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尸是林虹,眯着眼睛又打量了一遍那具干尸,低沉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明道:“林虹因为过度思念黎布将军,在自己的屋里撞墙自尽了。而这位……”他指向那具干尸,接着道:“这是腾陵王。”
“什么?!”乌太后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看李明,又看看那干瘪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站在她身旁的大总管范荐也是一脸不信地道:“李侍郎,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这怎么可能是腾陵王。”
李明迎着太后和李太师关注的目光,掏出了腾陵王的紫龙玉摆在桌上,道:“腾陵王受舍弟之邀前往赴宴,因与歌伎行房事过激,所以……”这番话,编得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行房过度哪有行成干尸的。
虽然林虹和腾陵王的死因,在场的这几人都能猜个**不离十,但李郃也却也知道,不能直白地说“林虹是被李郃逼死,腾陵王也是被李郃命人歼杀的。”
听完了李明的话,李太师皱眉不语,乌太后则是看着那具干尸怔怔地发起了呆。
“太后,节哀顺便吧。”过了许久,李太师才说出了这句话来。身为三朝元老,经过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但此情此景,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孙儿啊,真是只无法掌控的野马。
乌太后缓缓站起身,只轻轻地留下一句:“回宫。”便由范荐搀扶着向外走去。几个随行的大内侍卫自然是将腾陵王的尸体包裹好,抬着跟上。
她现在除了惹,又能如何?
目送着乌太后离开李府,李太师阴沉着脸道:“铁郎呢?”
李明回道:“他说要回潭平镇了。”
“怎么,连我这里都不肯来了?”李太师皱眉。
“铁郎的意思是,不想理朝政军事了。”李明还是没敢把李郃后来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转告爷爷。
“回去平静一段时间也好,他要是继续留在京城,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李太师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武威侯府和黎府的人这时都是忙碌非常,李郃已是打算,再不回这京城来了,所以基本上把自己信任的家将全部带上。加上原本从东北回来的几百虎军亲卫,浩浩荡荡的共有近千人之多。
除了人之外,黎布的灵位和棺材,也被李郃命人抬上了路。他要把这个军中的好兄弟、好战友,带到潭平镇厚葬。
黎英从昨晚睡下,一直到现在才被李郃叫醒。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马车上了。
“李大哥,我这是在哪啊?”黎英揉着太阳穴,蹙眉道。
豪华舒适的大车厢了,除了黎英外,还有李郃、香香和枫火莜兰。
“妹子,我们要回家了,和你大哥一起,咱们再也不回京城了,好不好?”李郃轻声道。
黎英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回家?我们不是本来就在家里吗?”
李郃摇头:“不,不是这个家,我们回真正属于我们的家。那里,什么事情都是我们说的算,不用在听人摆布,看人眼色,好不好?”
黎英有些茫然地道:“可是我大哥他……”
李郃伸臂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放心吧,黎大哥的仇,我已经替他报了。”
黎英眼睛睁得圆圆的,满脸的疑惑之色,不解道:“已经报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郃看着她秀气的双眼,道:“你相信我吗?”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当然相信。这世上,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那就行了。你相信我,黎大哥的仇我已经报了,那些害死他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黎英看着李郃的脸良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钻进他怀里,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她实在太累了。
李郃一行浩浩荡荡近千人,由朱雀街而出,踏着仍满是积水的京城主街向城门外走去。正好遇上了由太师府回宫的乌太后等人。
“大将军,是宫里的马车。”李郃的亲卫俯身在马车旁道。
“太后,是武威侯的人。”范荐放下车帘,对乌太后道。
乌太后心中一惊,透过帘缝看到李郃那边那么多人马,不由得遍体生寒,下意识地想:该不会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想要造反了吧?
没有得到太后的命令,车夫也不敢随便让边,只得硬着头皮挡在了李郃大队人马的前面。
范荐咬着牙,壮着胆,爬到车沿冲对面喊道:“太后銮驾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让开?”
前面开路的虎军骑士个个面无表情,纹丝不动。而好事的三牛,则已经从李郃的马车两边跑到了前面,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吓的范荐赶紧缩回了车厢里。
“太后,怎么办?”范荐的冷汗已经汩汩冒出了。
乌太后闭上了眼睛,端坐在车内,喃喃道:“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此时若李郃要反,别说是区区几千忠于皇家的两城羽林军了,就算是把城外所有皇城禁军都调进来,也绝对挡不住他。更何况,以李家的权势和李郃的威名,京城内的各类军队,恐怕有九成要倒戈。
对太师李宵,乌太后有办法抛出合作的橄榄枝,毕竟身为三朝元老,李宵考虑事情是站在整个大夏国的高度的。
而面对李郃,乌太后却只有无力感,这个人,实在不是她能把握得了的。即便是李郃的爷爷李宵,现在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李郃从车窗伸出了头,对太后的马车喊道:“乌太后何在?”
听到李郃喊自己,乌太后娇躯微震,睁开眼,掀开车帘,竭力保持自己庄重的形象,稳住情绪后,对李郃道:“本宫在此。武威侯,你带这么多兵马拦着本宫的马车,是欲为何啊?”她现在只想尽量稳住李郃,能拖多久拖多久。
李郃的手臂搭在车窗上,笑道:“太后,我读书少,不像我爷爷和大哥那么斯文,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乌太后听了这句话,心脏嘭嘭地跳得更快了,面上却仍自强装镇定道:“武威侯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李郃向乌太后的马车上后望了望,看到了几个大内高手扛着被裹在毯子里的腾陵王干尸,道:“太后,想必你这是刚从我爷爷府上过来吧,那腾陵王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想来你也不会不清楚。我这人一向是有仇必报的,你敬我一尺,我就还你一丈。太后若是也想为腾陵王报仇的话,在下随时奉陪,但休想让我束手就擒。”
乌太后等一班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是搞不清楚李郃这般兴师动众于京城大街上堵截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放下这几句话吧?
李郃见乌太后在那发呆,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太后,今天我就要离开京城回潭平镇了。走之前我奉劝你一句话:千万不要惹我,惹恼了我,小心我把这天也掀过来。”说罢放下窗帘,对前面的三牛喊了一声“走!”
三牛立刻策马开路,气势汹汹地向前冲去。
太后的马车车夫吓了一跳,顾不得等太后的命令,赶紧将马车向旁边策开,让过了三牛。紧接着李郃的大队人马便轰轰奔过,向城门而去。
太后被摇得东倒西歪,鬓乱钗斜,一副狼狈的模样。
望着绝尘而去的李郃等人,过了许久,乌太后才慢慢缓过劲来,想起刚刚李郃说的那些话,不由觉得胸闷非常。
“太……太后,我们怎么办?”那车夫嗫嚅地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回宫了!今天丢的人还不够吗!”太后一脚往那车夫后背踹去,斥骂道。
当李郃等人回到潭平镇时,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虽然早已预料到经过他的扶植,潭平镇的发展和变化必定是曰新月异。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潭平镇,竟已完全焕然一新。当初从东海归来时,潭平镇已是建了一个新的城郭,可如今,当时的城墙已完全不在,新的城墙范围是当初的数倍甚至十数倍。
甚至,旁边的几座矮山和土坡,都被铲平。几座高山,竟被纳在城中,成了城中山。远远看去,如今潭平镇的规模,已与京城、扈阳等城不相上下了。
城外沃野满目,城内人头攒动。隐隐的,潭平镇已成了大夏国东南一带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原本闭塞的交通线路,如今竟已四通八达,同各官道紧连了起来。往来商旅,源源不断。
直到李郃坐在自己在潭平镇内的新王府内,看着风柳三呈上的潭平镇各方面卷宗时,他还尤觉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二公子,潭平镇如今已有人口近百万,其中常住居民六十万以上,粮食充足,商业繁荣。属下可以很负责地说,如今的潭平镇,仅论面积,已是大夏国最大的城池了。”风柳三满面春风,颇为自豪地说道:“如今在西南邪教叛乱、东北旱灾暴乱、江南赵忱王叛乱中流离失所的许多百姓和富豪,都到了潭平镇来。各地文化聚集,用不了多久,当成为大夏国除了京城之外的经济和文化第一城。”
李郃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沉稳的风柳三如此兴奋,见他说得眉飞色舞,两眼放光,不由笑道:“潭平镇能有如今的规模,风先生居功至伟啊,本侯要好好地奖励奖励你。”
风柳三忙躬身道:“二公子,潭平镇能发展如此之快,扩展如此之顺利,都是二公子您的功劳啊。若没有您在东北的举措,哪能有那么多人千里迢迢奔潭平镇而来,若没有您从朝廷和地方筹来的大量粮食,即便有那么多人,又如何能养得活?若没有您提供的金钱保障,潭平镇也不可能发展得起来。风某的所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能见证一座伟大城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建立,风某已是别无遗憾了。”
李郃笑道:“风先生过谦了,这差使若是交到别人手上,恐怕这座城未必能建得如今这般宏伟。”
风柳三又谦虚了几句后道:“二公子,如今这潭平镇,已非过去的潭平镇。还请二公子为它立个新名。”
李郃想想也是,这么大个城,还叫“潭平镇”,未免有些不合适。忽然想起了幽后是从唐朝来的,便道:“就叫长安吧,长安城。”
风柳三颔首笑道:“长安,长治久安,好名,好名!”
这时李郃瞥见一直侍立身旁的李东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李东,你可是有事要说?”
李东竟是一下跪伏在地,道:“李东办事不利,还请二公子责罚。”
李郃微皱眉头,不解道:“你办什么事不利了?起来说。”
李东抬起头来,膝盖却仍是跪在地上,道:“二公子,您上次交代小的要派人保护好那在江湖上行走的白凝霜白女侠。可是……”
李郃闻言,瞳孔一缩,拳头下意识地握了起来,喝问道:“可是什么?!”
李东愁眉苦脸地道:“可是白女侠前不久带领正道十八派七十余名高手与魔门火拼,最后被魔门东方不败打成重伤,下落不名。”
李郃瞪大了眼睛:“打成重伤?下落不名?我派那么多高手给你,是拿来摆着玩的?!”
李东赶紧又伏身于地:“小的已经命五名府上的高手前去暗中相助,奈何……奈何那东方不败武功实在太强,五名高手,只剩一人重伤而归,其他全部和正道十八派的高手一起,葬身东方不败之手。”他也知道,李郃让他关注这么个在江湖上行走的女侠,定是对那女侠有不同寻常的感情。这下白凝霜被重伤且下落不明,李郃若要追求起来,他定是凶多吉少了。
“东……方……不……败。”李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盈满了杀机。
风柳三沉吟道:“二公子,那白凝霜白女侠本是冰宫的人。她被东方不败重伤,若是没落到魔门的手中,那十有**是返回冰宫了。”
李郃点头,对香香道:“找枫火莜兰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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