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银光皎洁。
走在路上，刘二阳有点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萦绕在心头。
他想起了分别的妻子，想起了独自离家的夜晚。
那一晚，月色也是这般盈亮。
……
“快点，车子装不了那么多东西!”
屈兆林恨恨的看着三个女人。
都说女人勤俭持家，这种精神到了末世，也依然存在。
为了囤积粮食，三女都努力的在超市里收刮各种食品。
甚至还有各种昂贵的贴身衣物，往日没有机会得到的东西，三女使出了浑身解数收刮不少。
不知是因为母亲的要求，还是出于女人的天性，周佳佳一个女孩也兴致勃勃的跟着收刮。
在屈兆林催促下，三女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是放下了贪婪的心。
其实这也怨不得三女，屈兆林提出“出zj市区就分道扬镳，车子留给屈兆林一家。”的要求。
屈兆林叫他们一起逃跑的，要求刘二阳带着一起来超市，甚至连跑路都是屈兆林抓住的机会。
刘卿谭一家站不住脚，理屈之下把车子让给了屈兆林。
屈家妇人因为刘家要走，自然是多带了些东西，等刘家一走，放东西的位置也腾了出来。
刘家母女却是人多一个，自然东西要多带一点。
双方各怀心思，于是折腾了半天。
将东西都塞满车子，五人勉强挤挤，总算是上路了。
屈兆林开车子，身边堆满了生活消耗品，搁的手不畅快。
故意用手肘推了推杂物，几个杂物掉落，像是在发泄不满。
刘卿谭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杂物，弯腰拾起。
车子顺利的启动，刘二阳也没出现，一切皆如屈兆林所料。
“哼，凡事动脑才能顺利。”
屈兆林轻蔑的瞄了眼刘卿谭，眼中无不得意。
沿着大路，车子渐渐消失。
街道的丧尸不断被甩在车后，没有丧尸能拦下这辆大众。
屈兆林甚至吹了几个响亮悦耳的口哨，看得出心情愉悦。
然而这份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嚓——”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干嘛啊，怎么停车啊？”
后座的刘家妇女语气有点暴躁。
这个急刹车让三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
尤其是还碰上了前座的后椅，这弄疼了她的额头。
屈兆林没有理会那女的，愣愣的看着前方。
一共九辆车，全部堵在路上，车子根本开不走。
除了刘二阳有这样的能力，屈兆林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做到。
刘二阳没打算让他们离开，至少那九辆车子堵在路上的意思就是这样。
“糙，这狗笔压根没想让我们走。”
刘卿谭看清前方的路，爆粗说道。
屈兆林脸色发白，脑中不断思考该怎么办。
如果现在弃车，那路上的丧尸很快就能把五人吞没。
刚刚疾驰的车子发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丧尸。
屈兆林果断的重新启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来路开了回去。
下车是不可能下车的，下车就意味着死。
不下车也不能停着车，丧尸一分钟足以围聚这辆车子，那就只能继续开。
前方开不了，那就只能走回路。
屈兆林现在只求另外一条路没有被堵住，不过按逻辑来说，希望渺茫。
车子开回了超市，却没有停下。
屈兆林还想要再试试另外一条路，希望那条路没被堵上。
车内其他人的想法也是如此，这一点倒是统一了意见。
人总是存在侥幸，然而这种侥幸也往往带给人失望。
毫无意外的，离开超市的另外一条路也被堵上了。
刘二阳没想让他们走。
无奈之下，屈兆林驱车回到超市。
至少，超市附近没有丧尸，还有食物，还可以活下去。
屈兆林的脑子很乱，两个妇女已经歇斯底里。
看不到希望，屈兆林想不出活下去的希望。
只能乞求刘二阳放过他们一马，不然就算杀了刘二阳，他们照样活不下去。
血腥味会引来其他丧尸聚集。
……
刘二阳从海鲜市场回来，看到了车子。
车子的摆放角度不对。
他们开了车，想跑。
刘二阳默默的进了超市。
屈兆林坐在被褥上，双脚盘起，双手的手肘分别撑在两条大腿内侧，头死死的垂着。
其他四人都垂头丧气，失去了精气神，眼里净是绝望。
听到脚步声，屈兆林微微仰起了头，盯着前方的地板。
“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屈兆林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刘二阳沉默了一会。
“一定要走吗？”
屈兆林猛的抬起头，吼道。
“这地方能干嘛?安全吗?”
“是，这里有食物。看起来安全。”
“可外面全是怪物，你也不是正常人!”
“我们整天提心吊胆跟你在一块，就怕你突然杀了我们。”
“我们还得怕外面的怪物，怕怪物突然找上来。”
“你是没事，我们呢!我们呢!”
刘二阳不说话。
静静听着屈兆林的爆发。
时间过了好长一会，屈兆林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周围一时寂静。
“为什么不和我说就走了。”
刘二阳再次开口。
“呵呵，你有打算让我们走吗？”
屈兆林破罐子破摔，他不怕惹怒刘二阳了，大不了一死。
双方没有继续说话，周围一时安静。
过了一会，刘二阳转身离开了超市，留下屈兆林五人在角落。
这一去许久，天色渐渐明亮。
“嗝啦。”
是超市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屈兆林只是抬头看了眼，然后低下了头。
事到如今，他已经放弃了挣扎，能活多久算多久了。
刘二阳走了进来，盯着角落的五人，盯着屈兆林。
“你们可以走了。”
屈兆林抬起了头，盯着刘二阳。
“什么意思。”
“我把堵路的车开走了，门口的怪物也被我弄走了。”
屈兆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四人闻言，看向刘二阳，眼里亦是不敢相信。
屈兆林跑到超市门口，门口停着两辆车，车钥匙都放在车前板上。
四人也跟着跑了出来，看到车子，心中不是滋味。
回到超市，屈兆林心中不知如何是好，五味杂陈。
看着刘二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快滚，趁我没改变主意。”
刘二阳背过身，浑身颤抖。
快压不住身体的本能了。
少吃了一餐，做了很多力气活。
黎明的时候他还要吃一餐，但今天没有吃。
如果把鱼放在面前，刘二阳会全部吃掉，身体本能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但饥饿的感觉还是如约而至。
所以刘二阳将两个进食时间控制到大约6小时左右，况且海鲜市场离超市不远。
此时身体对血肉的渴望已经达到峰值。
脑子里两个声音炸响。
一个在说“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另一个却在说“你是人，你不能吃人!”
屈兆林看出刘二阳的不对劲，本想拉着妻子就走，谁知妻子直接甩开屈兆林的手，冲进了超市。
车上没有食物。
刘家母女看着屈妻冲进超市，也跟着进去。
三女从刘二阳眼前跑了进去。
刘二阳从三女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液气味。
那是少女的葵水（就是那个……），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刘二阳。
刘二阳脚控制不住往少女的地方走去，人类的意识又勉强停顿一下。
举步维艰的走，颤颤巍巍的走。
屈兆林看出了刘二阳不正常，冲妻子喊道。
“不要食物了，快滚过来。”
妻子回头看了眼屈兆林，没反应过来。
刘卿谭身为男子，不屑于大包小包拎东西，于是就站在车边掏出一包烟，悠哉悠哉的点燃。
听到屈兆林的话，刘卿谭看向刘二阳。
那方向，朝着女儿。
“停下!”
刘卿谭冲超市内大声喊叫，引得众人侧目。
刘二阳置若罔闻，脚下还是慢悠悠，却没停下。
“我塌吗叫你停下，听见没有!”
“糙。”
扔了烟，一脚踩灭。
“你个怪物离我女儿远点!”
刘卿谭再次叫喊。
这次刘二阳停下了脚步。
脑海中的两个声音变成一个声音。
他叫我怪物。
转身盯着刘卿谭。
“你，再说一遍。”
刘卿谭看着刘二阳的双眼，心下一颤，那是被血色充斥的双眼。
“我说让你离我女儿远点。”
愣了愣，刘卿谭还是开了口，语气缓和。
女儿。
刘二阳看向了少女，少女呆愣在超市的货架边上，手上抱着一大包饼干。
身体本能地朝着少女走去。
少女忙退后几步，扔下饼干，朝着母亲的位置逃跑。
刘二阳看见少女跑，也跟着跑。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离我女儿远点!”
刘卿谭又一次开口，快步朝着刘二阳走去，眼里满是怒火。
屈妻借助这个机会跑回了屈兆林身边，手上没拿多少食物，也不敢再拿。
屈兆林带上老婆就立刻开车，什么也不管，一溜烟就跑了。
刘二阳转身，迎着刘卿谭扑了上去。
根本来不及躲，刘二阳的速度太快了。
“啊!”
肩膀上的肉已经消失一大块，剧烈的疼痛让刘卿谭忍不住惨叫。
看了眼身上的刘二阳，用力抬起头磕了过去。
刘二阳没有任何反应。
血肉横飞，洁白的地板被染上血色。
“你这个……怪物。”
刘卿谭最后说一句，便再无声息。
鲜血，染红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