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假死的六个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留下了终身的神经和脏器损伤。
歪嘴和其他的病痛将会跟随徐微微一辈子,她苦笑一声:“这算是我当年所做下的那些事的报应吧,呵.....”
简单地慰问过后,明姝拿着本子开始例行询问。
“你说你见过凶手的脸,他长什么样子去,能大概描述一下吗?”
徐微微斩钉截铁道:“是孙志强!”
明姝合上了本子,和仲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震惊和惊喜。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孙志强?你认识他?”
徐微微擦了一下嘴角留下的口水,悲哀地闭上了双眼。
“孙志强之前是我丈夫齐默严的护工,他提起通过冷冻技术也许能找到治疗癌症的办法,我丈夫走投无路就相信了他,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对于孙志强我一点也不信任,尤其是有一次我发现他偷药。”
“偷药?”
仲夏有些惊讶。
“是的,我丈夫患有脑癌,平时服用的药物价值几千块一颗,也许他想要偷出去卖吧。”
仲夏想到孙志强的母亲葛凤芝也患有脑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恐怕不是想偷药出去卖,而是个他的母亲葛凤芝服用。
孙志强的母亲患有脑癌只能苟延残喘,而仇人齐默严却得到了最好的治疗,最后还能寿终正寝,这么强烈的对比,也难怪孙志强会发狂了。
“任立夫任大夫听了之后觉得通过冷冻技术治疗脑癌不可行,我丈夫却发了疯一样一定要冷冻自己,任大夫一开始坚决不愿意执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愿意了,带着我的丈夫走了,等我再见到我丈夫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任大夫说手术出现意外,病人已经死亡。”
一开始任立夫不愿意,后面突然就愿意了,这个转变太大了,并且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转变,仲夏猜测,给齐默严做手术的根本不是任立夫而是假扮任立夫的苏志强!
“做手术的时候,你看见的任立夫是不是带着口罩?”
徐微微回忆了一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的,平时任大夫虽然也带着口罩,但是会时不时摘下来方便和我们讲解病情,但是那天他全程带着口罩,而且也不怎么说话。”
果然是这样!
可是有一个疑问,孙志强就算上过几年专业培训,也是是仇恨促使他发愤图强,但是一个人能够在短短几年里从一个只会送快递的人变成能独立进行一场手术的大夫吗?
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那些医科大学死读的学生就可以去跳河了。
出了病房,明姝轻松地吐出一口气道:“这下人证物证都有了,孙志强很快就会被判刑,忙碌了这么久终于把凶手绳之于法了!”
仲夏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什么东西,有些混沌。
“你还记得那个地藏吗?”
明姝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你还记着那个地藏啊,那就是孙志强故弄玄虚搞出来的把戏,忘了吧,哥今晚请客不醉不归。”
“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明姝极力邀请他去,都被他拒绝了。
“我的脑子有点乱,等整理清楚了再去找你们。”
明姝叹一口气调侃道。
“你们聪明人就是容易想太多,好吧,那我给你带一份回去。”
“好。”
半夜,会议室里只有仲夏一个人,窗外的夜色浓重,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看着烟雾升上空中然后消散,眼中逐渐迷蒙了起来,脑子里不停地和回想所有的案情,直觉告诉他孙志强绝对不可能使地藏。
地藏在他的印象里应该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者,有足够多的人生阅历支撑他完成这个局。
绝对不是像孙志强那样仅凭仇恨驱使复仇的人。
手里的烟一根又一根,会议室逐渐被烟雾笼罩,仲夏像困兽一样不停地徘徊,心中的疑惑还是无法得到解释,但是又找不到排解的出口。
桌子上孙志强的宗卷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边上起了毛边。
他眉头紧皱,又顺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了。
视线从上面的字上面扫过,散漫的眼神瞬间凝滞了,停顿在亲属一栏上面——母亲葛凤芝,患有脑癌晚期,时常神志不清,伴有癫痫发作,头疼视物不清,因为支付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只能呆在家中,时常痛呼出声。
葛凤芝脑癌晚期?神志不清伴有癫痫发作?
仲夏想起昨天去孙志强家中看见的那个老妇人,苍老拮据但是神志十分清楚。
和这上面所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仲夏的视线再往下看——葛凤芝毕业于医科大学成绩优异,紫荆地产拆迁之前唯一的援助医生。
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仲夏回想起见到葛凤芝时她的模样,五十多岁老得和七十岁的老妇一样。
那个时候医科大学毕业出来的人可了不得,哪个医院都抢着要人,但是她却去了基层当了一个援助医生,当年葛凤芝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脑子里突然想起孙志强说他上过几年的培训班,当时仲夏心里疑惑只是上过几次培训班怎么
可能独立进行一场手术?难道孙志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天才?
现在那些让仲夏脑子里一片杂乱的疑惑好像都得到了解释。
苏志强的确是凶手,但他不是地藏!
人证物证都有,孙志强的判决很快就要下来了。
所有人开始庆祝了时候,仲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明姝看着急匆匆出去的仲夏奇怪道。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有急事。”
说着人已经出了警局的门看不见背影了。
仲夏在孙志强家附近租了一间小平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蹲在他家附近观察。
葛凤芝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吃完饭出门捡别人不要的旧纸箱和矿泉水瓶子,然后堆在自家门口,没事的时候就拿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远方,每当有年轻人经过她都要仔细地看一眼。
仲夏猜测她是在看那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此情此景既凄凉又感人。
晚上六点钟她吃完饭在门口坐一会儿,然后熄灯睡觉。
每天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变化,仲夏蹲了几天都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雷电交加。
“轰隆隆!”
没有准备的仲夏顿时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一缕缕地耷拉下来,雨水从头发上流到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见鬼的天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
躲到一户人家屋檐下,仲夏抖动一衣服把雨水都下去,抬眼就看见葛凤芝手里提着一个什么东西急匆匆地打着伞出门了。
仲夏心里一惊,抬头看了一下天,暴雨和雷电不当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不管了,拼了!
他埋头冲进了暴雨里面,豆大的雨点砸在他头上,雨水被风吹得飘起来模糊了视线。
“见鬼了!什么时候见过这里下这么大的雨,偏偏在这个时候下!”
前面葛凤芝佝偻的声音渐行渐远,仲夏顾不得雨水流进眼睛里眯着眼睛就赶紧跟了上去。
葛凤芝在巷子里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平房前面停了下来。
她收了伞抖了一下,赶紧拎着箱子进去了,里面传来了一声孩子的哭声。
仲夏凑上去,发现平房的窗户是那种类似于八十年代的雕花玻璃窗,而且还烂了一个角,于是凑上去往里面看。
一对衣着简陋的夫妇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孩子正垂泪,看见葛凤芝进来了顿时惊喜不已,上去拉着她的手说着央求的话。
仲夏心里纳闷,葛凤芝一个老妇人而且身患重疾,自己都顾不好了怎么可能救得了那个孩子?赶紧送去医院才对吧?
但是下一刻,葛凤芝打开了那个箱子,仲夏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里面竟然是各种的药剂和针管!
想起葛凤芝曾经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对这些药剂应当很熟悉,可是关键是她此时已经身患重疾,手抖得应当拿不稳针管才对,怎么可能给这孩子治病?
而且这些药剂她从哪里得来的?
不说孙家一贫如洗,就说没有药剂师证根本不可能买得到这些药剂。
孩子脸色发红,一直在哭嗓子都哭哑了,仲夏看出他是发烧了。
葛凤芝叹一口气说:“孩子最好还是送去医院,我毕竟很多年没有拿过针管了。”
妇人拉着她的手央求:“当年的事我都知道,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救我的孩子一命,医院要开这个证明开那个证明,我们家没钱,治不起啊!”
仲夏看着这一幕在心里叹气,的确,现在的医院动不动就找X光等等,虽然说这样做是为了排除特殊情况,但的确让穷人望而却步。
葛凤芝叹一口气最终还是拿起了针管,顺利地给孩子注射了一针药剂。
孩子的哭声渐渐停止,昏睡了过去。
“这些药每天三次一次两粒,用温水给孩子喂下去,注意饭后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