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云崖县的一处小港,天已完全阴沉下来,整个县城浓云重压,被灰蒙蒙的云气笼着。
一个中年人掌了灯进来,说着:“国公,天暗了,伤眼,您就别写了。”
这人是贾恒,是继国公的长吏,正八品,这实际上是朝廷安插在皇子中的人。
“天都黑了!”船舱内,一位年轻人正在写着,这时听了放下笔,一望窗外,见得乌云满天,不由一笑:“还早呢,只是天阴了,看来要下雪了!”
贾恒一笑,说着:“已到了云崖县了,这还这样用心?”
“笔记而已,我的园子叫小晴,就小晴笔记。”继国公喟然一叹说着,并且用手揉捏右腕,他年近二十,挺拔身材,温润气质,带着一丝雍容。
“要不要通知当地县令?”贾恒问着。
继国公摆了摆手说着:“别,他们是魏侯系统,见了尴尬,这还罢了,关键是我身份敏感。”
“当年皇兄既位,却无子嗣,所以封我为继国公,现在皇兄已有子嗣,我安能坦然受之?”
“皇兄英明,许我借宣旨而出游,这是恩典,我不能不识趣,这结交地方官员就免了。”
在贾恒眼中,这是一个懂得自己本分的皇子,这时说出这番话,更是透彻,单是这点就够得上郡王品位,真让贾恒刮目相看,沉默有顷,才说着:“今天抵达云崖县,是上岸还是住在船内?”
“上岸透透气罢,时间实际上还早,就是天阴了!”继国公深深吸了一口,说:“听说王家府邸的桃林前园开放,有着住宿地点,这里距黑里乡不远,直接过去寄宿就是了。”
“皇兄有着旨意让我仔细看看,我就在前园过年就是了。”
“既是这样,那下官就去安排,不过国公要在前园过年,还需隐藏云气才是!”贾恒淡淡一笑:“国公之气云蒸霞蔚,青气贯顶充塞一室,却是太显眼了,何况还有钦差身份。”
说着以灵觉而看,见着继国公身上身体周围环绕了一圈金光,令人不能逼视,又有丝丝青色气运渗透在身内,并且此时在身上,又蒙着一层淡紫。
本朝虽衰退,但有六百年天下,这就非常可怖了。
所谓的贵族,在气运角度,就是一生下来,就在血脉中流淌着气运。
郡级太守的官,子孙都是白身,只有父祖始终淋浴在权力和气运中,至少二到三代,始终拥有巨大气运,积蓄出家族气运池,可以稳定的作用在血脉上,渗透入血脉,使婴孩一出生就有着遗泽,这叫才贵族。
科举和流官制盛行后,现在基本上只有皇家有这个条件,这就是家国一体的天璜贵胄!
六百年天下,就算是没有封爵的皇子,其本身力量都可压制阴邪,何况还封了国公?
继国公也知道此理,自失一笑,这时有侍女进来,怀里抱着几件衣物,还有二件特制的油衣,两人就穿了。
继国公这时取出一个玉符,笑着:“这又如何呢?”
一转眼,就见着身上金光褪去大半,青紫之气更是不见,只见着此人身有淡色金光,又有些红色云气,这很是合适了。
既不显眼,也不会受人轻视而多出麻烦来。
老虎就算隐藏,也不会变成老鼠,最多披着大猫的皮!
“不错,还请带上侍卫。”贾恒说着。
一切完成,继国公吩咐着:“出发吧!”
于是,继国公带着贾恒,又有二个丫鬟和四个侍卫出了船,雇了马车就直向着黑里乡而去。
抵达了半途,就下起了雪雨,继国公默默看着,心思翻滚,不知为什么,上了马车,他突有些心悸,似有不祥的预感。
但转念想着,又觉得自己多疑,钦差官船上,有三百铁卫,沿途也有朝廷人员打点,就算是各地诸侯,也不会不卖这个面子,有谁能伤得自己呢?
当下哑然一笑。
桃林前园阁楼精舍,十分幽雅,当然价格也贵,不远处就有几个旅店酒楼,这才是常客。
这时雨雪中,就见得有着几辆马车过来,下了车,一行六人,看上去就不凡,就有着人迎接。
这时酒楼上,一个中年人打开了窗口,望了下来。
看了片刻,又关上了门去,喃喃自语:“又是哪里来着的公子哥?”
话说继国公进了前园,心渐渐平静下来,见着贾恒和管家商量完毕,引着进了个院子,就打量看去。
这是很大的一个院落,中间五间正房,左右齐整排列六间厢房,窗纸都糊得严严实实,墙脚是一丛丛的梅树,不高,胭脂一样的花蕾,挂着雪水,寒香袭人,嗅着一口就觉得精神,顿时说着:“善!”
“国公……”
“唔?”
“外面没人了,雪水大,您还是进去吧!”
“唔。”继国公应了一声,进得了里面,一进去,一股热气扑了上来,他定神一看,原来是炭炉,不由脱掉了外衣,说着:“有这个就不怕过冬了。”
贾恒略一欠身,说:“已和这里的管家说了,过会就有着膳食过来,是火锅,这时用了去寒。”
继国公听了颌首,待贾恒说完,就说着:“这些都是小事,待会说……你对这府邸风水怎么看?”
这是应有之题,贾恒就说着:“粗看看罢了,单论气像,有山水之气,不过品级不高,仅仅是七八品的样子。”
七八品是指风水的浓度,继国公听了,沉思良久,说着:“我们初在乍到,都不大熟悉,还是多看看是宜。”
贾恒神态自若再次欠身,说:“国公说的是,下官无异意。”
说到这里,打了一个顿:“具体的,还要看着人相,人相,气运,地理,这些结合起来,才可定论!”
继国公听了再次颌首,不再多说。
所谓的气运,实际上是潜移默化影响着周围环境,特别是人,创造出对宿主有利的格局。
因此从气运到实际,里面总有个转化过程和时间,并不能一概而论。
埋骨之地崇真道人面色一片肃然,喝着:“立!”
只见十二个道幡向着四面八方飞去,各有一个道人主持,才落到天舟外围,就见着丝丝青光弥漫,发出了雷鸣声响。
崇真道人顿觉身上一沉,连忙定神,持住号令,令着:“阵成!”
刹那间,大阵连接,整个天舟和旗幡都是不见,只有冲天杀气而出,这正是道门十二绝恶阵,互为表里,牵一发而动作身,生死幻灭晦明都在其中。
天舟甲板上,眼见着滚滚恶气冲出,逼着冥土气息都散开不能靠近,王存业又惊又喜,目显奇光,心中暗想:“果,要不是心有预兆,按捺了修为,不然只怕会提前遇到这个。”
“眼前这阵甚至可怖,就算成就神仙,怕也难打破,唯一之计就是继续采集雷光,炼成千百雷珠,一次姓打出,或可坏了这阵。”
王存业正沉思着,甲板上的宁清道人扫过了他的表情,虽外表不变,但心里却是一叹:“要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时,这底牌本不想暴露。”
轮战到现在,伤亡的道人已经到了五分之四,再怎么样坚韧,道人都已经接近崩溃,而邪神爪牙虽死伤惨重,但却奇怪的毫无士气低落,反激起了凶姓,进攻越发残暴。
这时再不显露底牌,只怕再也撑不下去。
想到这里,宁清道人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远处,一个山崖,二个道人立着,远远望着,奇怪的是,所望的只是一片平常的山崖,并无出奇处。
“长青道友,里面动用了十二绝恶阵了。”一个中年道人淡淡说着。
“还芝道友,也无妨,本来邪神道域高深,连我都难看的分明,但此阵是我心血所祭,此阵一出,我的感应就清明了不少。”长青道人看着虚空,渐渐远处出现一个朦胧的青灰色罩子,正缓移变幻形状。
这灰青罩子凝重深邃,里面似有一个世界在运作。
查看了几遍后,这长青道人算了算,说着:“此子越发显出是世界本源所在的迹象了?”
“哦,道友何出此言?”还芝道人显也是太乙,只是问着。
长青道人笑了笑,说:“我原本赐下这十二绝恶阵,是为了对付此子,不想局面变化,天舟危在旦夕,此子也同是处境险恶,而这阵却救了天舟和此子。”
“变害为利,这正是大气运所在,而且刚才我探察,船上众道都疲倦不堪,唯此子灵力饱满,带着我也探测不了的玄之又玄之气,不是世界本源寄托,又是何物呢?”
“那道友的意思是?”
“有此十二绝恶阵,天舟必可保全,此子必不会有失,按照气机所引,此子成就神仙不远了。”长青道人淡淡说着:“成就神仙,就会引出大道之机,本源就会显露,这时正是夺取之时。”
“此子再大的气运,由连着道君在内五位太乙联手镇压,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还芝道微微颌首,这事早已谈妥,又议了几句,就见着长青道人又说着:“时间不多了,可以预先准备,现在可以传信大陆,令在云崖县的人,控制住其家人了。”
说着,手一挥,一道青光飞出,穿过云层,瞬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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