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去女子书院报名了!”余晴雪面带笑意道。
余中光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脸上充满不可置信的笑意。“报上了?”
“报上好啊!以后你就能去念书了……”
想到这里,余中光脸上忽的又浮现愁苦的神色。“能念书就好,学费的事,爹给你想办法。”
“爹,不用学费的!”余晴雪上前几步道。
“今日我去报名时才知道,这六品官以下的女子都不用缴学费,像我这种白身的,若学得好还有钱奖励。”余晴雪说到这话时眼睛闪闪发光。
“我问过报名的夫子了,若是我能考上名次,每个月至少能拿到二百文。学院里吃住都不用钱,住的地方也安置好了……”余晴雪一桩桩说道。
“到时候我把钱拿回来,爹你就不用这么辛苦来抄书了。爹,你歇歇吧。风一吹你又得病倒,且不说这治病买药要花大笔钱,你若病了,我在书院不能抽身,家里的弟弟妹妹怎么办啊?”
余中光苦笑,“若是不抄书,哪来的银钱呢?”
“会有钱的,爹,你放心,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家里余钱够撑三个月,到时候我从书院里拿钱了!”余晴雪坚定道。
生活满是困苦,父女俩心中却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是爹拖累你了,你到了书院里要好好念书,别光顾着赚钱养家。过几个月天不冷,我就能抄书了……”
“不说这些了,爹,我做完饭了,爹您好好歇着!”余晴雪转过身道,偷偷抹了抹眼睛。
“这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原先,余家也算这街上的光鲜人家。
余中光是这条街上唯一的秀才,每月有银子和米粮,还在一家书院当先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根本不愁吃喝。
只是好景不长,余中光夫妻俩上街时遇到了一个喝酒闹事的权贵公子,那纨绔调戏了余娘子,便被余中光打了一顿。
后余中光被抓到衙门里关了几日,撸去了秀才的名头,再放回家时,身上全都是伤。
而余娘子在某日上街买药外出后,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人到处找了,也报官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至此,余中光就一病不起,甚至身体越来越弱。妻子虽不在,但家中仍有年幼的孩子要抚养,余中光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挣钱养家。
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余中光不仅被书院辞退,还失去了功名,更代表着他去不了任何的书院。
苦力活余中光干不了,只能接一些书店抄书的活。
一本书,除去纸墨的费用,只能挣上几十文钱,而抄完一整本书,需要好几日。
夏日还好,天光长一些,余中光还能抄久一点。
唯独到了这隆冬时节,万物封冻,人站在室外不一会儿就会染上风寒,可屋内又暗得厉害,根本看不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直到余家家徒四壁,余中光也没放弃过寻找妻子和抚养孩子。也有人劝他把孩子卖掉,可他通通没答应。
直到万言箱的出现,改变他们家的生活。
余中光当夜就写了一封信,里面掺着余家的血与泪。
没过几日,当年那户权贵就倒了台,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
虽依旧没找到妻子,但余中光心中的重担卸了一件。
有不少人听闻了余家的事,请来请余中光帮他们代笔写信的。信写完以后,那些人想留些钱财下来,都被余中光拒绝了。
继续埋头抄着的书,赚点儿微薄的钱财。哪怕后来找他写信的人越来越少,他也从未动过要钱的念头。
余家虽落魄,但家风好,左邻四舍对他们都很热情。
不知谁处漏了口风,说余家的大娘子余晴雪考上了女子书院,一时间,街坊邻居们都提着礼物前来祝贺。
“晴雪丫头,婶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厉害,能去陛下的书院!婶子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来,家里鸡刚刚下的鸡蛋,我给你拿几个过来,你好好补补。”
“这是我外甥过年给我送的糕点,我老人家牙口不好,给你们送几块过来,可被嫌弃了。”
“晴雪姐姐,我娘喊我给你送条鱼过来。”
余晴雪拒了又拒,可怎么也挡不住大家伙的热情。
众人把东西搁下就跑了,生怕余晴雪会追着过来。
甚至还安慰她,“余丫头,你好好读书,到时候当了大官了,可要听陛下的话,当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对普通的百姓来说,长孙衔是一个很特别的皇帝。特别不在于她是女子,而是她当了皇帝以后真的在给百姓申冤,还让那些当官的不敢随意欺压他们。
这年代的娱乐生活不算丰富,众人把长孙衔平反的冤假错案和处斩的贪官污吏反反复复讲着,乐此不疲。
关于长孙衔创立女子书院这件事他们更是不会错过,甚至还想着什么样的女子能当官,现在他们巷子里出了一个能当女官的人,那可比当男子当官热闹多了,一时间都庆贺起来。
余晴雪礼貌笑了笑,“我会的,叔叔婶婶们放心。”
她定然会努力好做自己,若日后有幸能侍奉陛下左右,自然会成为一个为百姓做主的人。
余晴雪送走了开心的众人,带着弟弟妹妹收拾院子里东西,顺带教导着他们把这份恩情记下,日后再回报,小萝卜头们听了乖乖点头。
女子书院报名的消息传了出来,不少人家都带着自家的女儿前去报名。
但像余晴雪这般年纪较大,还能认字的终究是少数。
不少女子因为超过了年龄限制且不识字而错过了第一批的报名。
众人失望而归至于,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摸索明白了,陛下这是急于培养出第一批伺候的女官啊!
但接下来长孙衔的操作又让他们诧异起来。
女子书院开始招收幼童和成婚的妇人!
这……
这是闹什么?
小孩子养起来谈何不易,再说这已婚的妇人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