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到这里,又是过了一个多月。
程玉姚从狩猎大会后,就很想来这里看她,但一直都没时间,现在想想,要是因为她忙,疏忽了她在乎的这个人。
这定会成为她人生中,遗憾的一件事。
来到殿中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身着素色,未施脂粉,身形消瘦的女人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
“玉儿,你来了?”
她看到程玉姚进殿了,就抿唇一笑,朝着她招了招手,依旧是那样亲切。
“嗯!大姐,你今日可好?”
程玉姚进来后,就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仔细盯着程莞清瘦到快要脱形的那张脸。
“别担心,我在宫中好的很!我这一天天的,什么也没做,就在殿中吃喝,玩乐,轻松地很。
妹妹,你近日可好?听闻三妹已经嫁给庆王了,程府办的还算隆重吗?”
程玉姚发现,现在程莞清就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就算是她表现出来一副很高兴,又很急切想要知道消息的样子。
但说过这些话后,仍旧会有轻微的气喘,吃力。
“大姐,程元君成亲那天,程家待她不薄,爹娘也为她张罗的,很是隆重。
只是她一心想着嫁到了庆王府,好用庆王妃的头衔找程府的麻烦,说是爹爹偏心,整个程府对不住她。
爹爹一气之下,就和她划清关系,将她逐出了程丞相府。”
程莞清听到后,气的握了握拳头,咬牙说道,“程元君就是白眼狼,程家将她养大,辛辛苦苦培养她,可不是想让她长大后恩将仇报的。”
程玉姚怕她气坏身子,赶紧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劝一句。
“大姐,她现在已经不是程府的人了,所以你也不必在为这件事扰心。
倒是你,这段时间没来看你,也不知道你的双脚康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像你们一样正常走路,有好几次,都是摔倒在地上,岩蒿来的时候,看到了将我扶起。”
听到岩蒿二字,程玉姚想到了岩陀,知道她大姐现在也放心不下岩陀,还在为他的死伤心。
“大姐,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程玉姚看了眼殿中,只有他们姐妹两个人。
她就没有顾虑太多,轻声告诉她。
“大姐,杀死岩太医的凶手已经找打了,而那个人,也被我杀死了。”
程莞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睁大,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杀死岩陀的凶手找到了……他是谁?”
程莞清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更是紧张不安。
“大姐,这个人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将这个麻烦牵连到你身上,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岩太医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
程莞清眼眶红了,但因为她没有死心,所以继续追问。
“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不然我以为你是为了安慰我才会这样说,他到底是谁?”
程玉姚见大姐实在固执,也怕她情绪激动做错了事。
她只好告诉她,“是蒙族的大王子呼延木通!”
“呼延木通?怎么会是他?”
“大姐,这件事不能让别人听到,不然定会惹祸上身……”
咣当。
跌落声,让程玉姚和程莞清都紧张不安的望过去……
“端妃娘娘,恭亲王妃……”
“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玉姚见到这个消瘦的男人时,脸上似笑非笑,眼里却带着几分冰寒,打量着殿中的男人。
“微臣刚来,微臣是来帮娘娘送来椅子的……”
他边说,边将摔在地上的椅子捡起来,然后放在地上,并且做了一个示范。
双手拄着椅子,在地上挪着椅子,扶住他的双脚行走。
“你看,这样就能一点点让你的双脚会走了,现在不能走,以后一定会很快走的……”
男人边解释,边眼里像星星一样发着光,看向的人却是端妃程莞清。
看到男人这个样子,程玉姚有了猜测,“你是为我姐姐亲手做的?”
“微臣哪里会做这种好东西,这是微臣找工匠师傅,工匠师傅给微臣做的。”
端妃抿唇笑了笑,满脸满眼都是柔和的笑意。
“岩蒿,你有心了!”
岩蒿笑着,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岩侍卫,本宫听姐姐说,前段时间你没少照顾本宫的姐姐,对此,本宫要谢过你,到时候会让恭亲王府的人给你黄金百两,以作酬谢。”
岩蒿赶紧摆手,“不用,恭亲王妃真的不必那么麻烦,这都是微臣心甘情愿做的。”
端妃程莞清听了程玉姚的话,也赶紧说一句,“妹妹,岩侍卫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必用金钱酬谢,要给我也一样能给。”
“姐姐,我知道,有些话你可能不会对我说,也或者你现在看不懂。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他说清楚的。”
程玉姚脸上倒没有恼怒,就是脸色清冷了几分,她淡淡看向了岩蒿,“岩侍卫,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恭亲王妃!”
“姐姐,我先出去下,等下就回来!”
“好!”
程玉姚先出去,随后岩蒿跟了过去。
到了外面,程玉姚见这里没有什么人,想到她姐姐近日的处境,看来皇上是真的不打算在对姐姐程莞清恩宠了。
不然这殿中没什么人伺候,皇上也无人问津。
“恭亲王妃,您说吧!”
“本宫现在想知道,你对端妃娘娘,到底是何情感?”
岩蒿垂下双眸,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有些害羞了,总之没有让程玉姚看到他眼中的表情。
“其实端妃娘娘人很好,只是上天没有太眷顾她,才会让大哥离开她,她又伤的那么重,微臣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还是说你觉得端妃娘娘人很好,你爱慕她?”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尤其爱慕她这三个字的时候,岩蒿一下子将头抬起来。
他没有立刻否定,有种被戳穿的感觉,等反应过来,才摆手道。
“没有,微臣身份卑微,又怎么能配得上端妃娘娘?”
“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不对,且不说她和你大哥的关系,就说现在她可是端妃娘娘,皇上的妃子,你就不能有这样的情感,不能逾越你们之间的身份,知道吗?”
像是被程玉姚戳到了痛处,岩蒿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姐姐命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她的命还那么苦,如若你希望她真的好,就请你时刻记住你们彼此的身份,也不要常来见她,引起外人的误会!”
“是!”
程玉姚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听到他答应一声是,心里也稍稍安心一些。
“阿桃呢?”
程玉姚也是忽然想到了这个人。
那天在狩猎大会的帐子里,阿桃宫女为了保护端妃,也算是拼尽生命,让她记忆深刻。
“她刚才就在微臣身后,这会儿去哪里了,微臣也不知道?”
“在你身后?那你刚才听到了本宫和端妃的对话,是吗?”
岩蒿听了程玉姚的话,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微臣也不是都听到了,就听到你说的,端妃的仇已经报了。”
“真的只有这些?”程玉姚可不相信,岩蒿听到的只有这些。
“再就是……他是……呼延什么,微臣没听清。”
程玉姚并没有继续逼问岩蒿,但从他的话中,也能猜出来,他是为了明哲保身,故意说的含糊不清。
若换做是她,不小心听到了别人说的私密事,她也会装作不知道。
“好了,也不为难你了,但本宫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今日本宫和姐姐说的话,被宫中其他人知道,那本宫一定拿你试问。”
“微臣知道,微臣绝对不会乱说。”
“你走吧!”
“是,恭亲王妃。”
在岩蒿转身一刹那,程玉姚明显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甘和失望,其实她能猜出来,岩蒿在对待姐姐程莞清上,感情绝不一般。
只是她的姐姐,心里一直住着已亡的岩陀,想必没有谁再会走进她的心里。
“岩侍卫!”
程玉姚还是唤了他一声。
岩蒿回头,眼中像是有了希望的光芒,却听到程玉姚说道。
“谢谢你给端妃做了椅子!”
“不用,这是微臣该做的!”
程玉姚没有在说话,岩蒿也没听到她再说什么,最后只好转身,失望不减的离开。
程玉姚再进殿中的时候,程莞清着急的往她身后看,“岩侍卫呢?”
“人走了,感谢的话我也替你带给他了,姐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只是希望你别为难他,在宫中这段日子里,要不是他,我不知道过得会不会比冷宫的那些妃子们还要苦。”
程玉姚之前还以为皇上曹文元会因为之前姐姐的解释,对她转好,现在看来,还是冷落了她。
也是她把皇上这个人,想的太好了一些。
“姐姐,既然在宫中,你还是要想想怎么活下去才好。”
“我还能怎么活?如今仇已经报了,我是活着,还是死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又听到程莞清说这种丧气的话,程玉姚赶紧抓住她的双手握紧,“姐姐,你不是还有爹娘,大哥,还有我吗?我们都是你最爱的亲人,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可能是怕程玉姚担心,程莞清释然一笑,“我就是胡说的,瞧你紧张成这样?你放心,有爹娘,大哥,还有你在,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人世间?”
程玉姚光是听这些话,怎么会放心,她有点后悔告诉程莞清她为她报仇的事。
她只是不想让她,活在仇恨中,每天度日如年那样的难过而已。
却没想到,程莞清没有了仇恨,却没有了要活下去的希望。
“姐姐,你知道你的脚是谁害的吗?”
“是谁?”
程玉姚其实只是想要转一下程莞清的注意力,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她觉得总比她有轻生的念头要好。
“这个我不确定,但我还在找那个女人,等我找到了,一定告诉你!”
“好!”
看到了程莞清眼中的坚定和决心,程玉姚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给姐姐查看了伤势,又告诉了姐姐怎么去复健的动作和技巧,程玉姚这才从姐姐的宫殿离开。
只是刚走出宫殿,她就看到了一双狠厉的眼神望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