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客栈。
忠阿伯难得拿了把旧摇椅,坐在上面看似惬意的闭着眼。
煤油灯里的火苗随风舞动,黑影映照在挂满寿衣的墙面上张牙舞爪。
仿佛暗示着,要有大事发生。
随着升降梯嗡嗡的升起,几名面色愤怒的年轻男子,气哄哄的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便是楚金,他挂着黑脸,扭头看了眼还未关紧的店门,但要追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忠阿伯,你放走了他们?”
忠阿伯双手搭在丹田,轻轻晃着摇椅,没有睁开眼睛。
楚金咬着腮帮骨,凑到忠阿伯脸前,语气狠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时,忠阿伯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明明应该是浑浊的老眼,却无比的清亮。
黑暗里甚至隐隐还有淡蓝色的微光,这时到达筑基期才有的标志。
楚金不甘示弱,也释放出了眼里自己同样属于筑基期的微光。
僵持了大概三秒左右,楚金主动收了回来,站直身子。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忠阿伯:“你快到了二品?”
忠阿伯此时才开口:“若不是察觉到我修为精进,今天你是不是非要于我老头子动手?”
楚金暗自咬牙,心里便是这么想的。
嘴上却已经客气许多:“忠阿伯言重了,只是今日那纸人的行为太过嚣张,楚金实在着急!”
“它在客栈杀死了九位客人,一个纸人,传出去我们阴间客栈的声誉放在哪儿?”
“另外,一个纸人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功夫,还有极品武器在手,阿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忠阿伯早就察觉到了江辰与众不同。
它身为一只成了精的纸人,却没有任何妖精的气息。
之所以让他进客栈,是因为小晚说它跟自己爹爹有关系,是张已君让其保护小晚。
张已君的话,便是最稳妥的担保。
或许,这纸人本就是一名了不起的高手。
真就是来保护小晚的,也说得过去。
“死的几个,不过是些无良的阴间商贩,本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关于那个纸人,你就信老头子一次,别再过问。”
楚金咬着牙:“阿伯,我乃此阴间客栈的守卫首领,肩上担着客栈的安全责任,事情出在我眼前,你让我就此别再过问?”
“总盟主问起来,该如何解释?”他故意搬出了总盟主。
谁知忠阿伯铁了心:“人是我放进去的,要问责也是罚我!”
“至于总盟主,他若问起来,便由我来回答他吧……如何?”
楚金虽然让江辰等人溜走有些不服气,但有人愿意担责,他还是挺乐意的。
“阿伯此话当真?”
忠阿伯笑了笑:“你若不放心,拿出留影石录下呗。”
话说到这份上,楚金不敢再过分。
礼貌的对忠阿伯拱了拱手,便准备离开。
正转身,突然寿衣店里的煤油灯如被狂风吹扫,剧烈的晃荡,等急了要熄灭的样子。
屋内的温度也极速下降,陈旧的桌上,竟还起了层薄薄的冰霜。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像是有极阴的脏东西靠近啊……”
“咱们待的可是阴间客栈,谁敢造次?”
楚金身后的几人惊慌乱语,缩在升降梯前,就等开门。
这些小喽啰可没什么坚守与向往,心里想的尽是活下去。
唯有楚金和忠阿伯,展现出了高手的姿态。
冷静,不动如山。
二人虽然刚刚才争吵,眼下客栈遭遇大敌当前,当即摒弃前嫌。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悄悄的取出了武器。
忠阿伯的武器是一根类似于拐杖的长棍,通体乌黑,棍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蛇头。
他伸手摸了把桌上的冰霜,凑到鼻尖闻了闻。
眉头一皱:“骚臭味儿!”
遂猛的一掌拍下,木门顿时打开。
外面白花花一片,竟在七月份下了场细雪。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忠阿伯和楚金并排走了出去,拦在了客栈门前。
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些不速之客。
它们来了莫约二十五六个,看不见脸,都穿着黑色的连衣帽长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每个人都又瘦又矮,不超过一米四,且还驼着背。
一起呈三角阵型站在白雪地里,甚是壮观。
为首的,肯定是站在第一排的那个。
忠阿伯年纪最大,见多识广,早就猜的不就不离十。
他率先开口:“青竹城的黄妖仙家族,你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平日都叫黄皮子,今日见情况不对,才改口喊了声黄妖仙。
也是为了缓和氛围。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黄皮子家族怎么会盯上阴间客栈?
并且全家出动的情况,忠阿伯这辈子都没见过。
半响后,为首那只开了口:“没找错,就是这里。”
“我孙子的仇,本仙率族人们来报了!”
它声音尖锐,像是一只鸟在学人说话,听起来极其诡异。
楚金性格暴躁:“你孙子是何人?这里从来没进过一只黄皮子……”
这话说的水平太差。
导致黄皮子这边沉默了许久,却明显感觉温度速降,地面的雪都结成了冰。
好半响才再次开口:“本仙儿知道规矩,绝不会捣乱,让我们进去寻人,找到后当即离开!”
让一群黄皮子进了客栈,岂不是乱了套。
楚金和忠阿伯同时摇头,意见统一。
“你能否先告知,你要寻的仇人究竟是谁?”
“或许,我们就在城内其它地方呢……”
为首的黄皮子声音十分难听的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恐怖如斯。
“青竹城早就挨家挨户的去过,并无本仙要寻之人。”
“唯剩下此客栈……”
顿了顿后,还是补充道:“嗯,告诉你们也无妨,本仙要寻的,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丑陋的……女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