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师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何方神圣。
柴房乌漆嘛黑,正常人谁会躲在这里。
只求这位能高抬贵手,别太为难自己……
他紧张的慢慢转过身, 抬眼望去,一时竟没看清楚。
正眯眼仔细瞧时,江辰僵硬的往前走了两步。
好家伙!
借着门外的光亮,张法师总算看清楚了,整个人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竟是一只没了脑袋的纸人。
纸人不仅能动,还能说话:“你对这座小城的消息很了解?”
张法师害怕的咬了咬牙,不敢直视。
不过混迹于江湖几十年的他,也听出了眼前这位的言下之意,似乎要打探消息的意思。
只要自己有作用,就暂时不会死。
于是连连点头:“不敢说全知,但也晓八成。”
江辰满意的“嗯”了声。
问道:“昨晚闹这么大的事,城里当差的没有请高手来?”
张法师想了想,如实答道:“据说衙门的葛长管,已经去了凉城请人,暂时还未回来。”
“城里其它的权贵,只能各显人脉,请了些乡野师父回来帮忙……”
“不过,最近其它地方也不太平,厉害点儿的师父早就被请走了,来到咱们城的,大都没有硬本事。”
凉城?
应该是附近稍大的城市,厉害的高手必定是有。
江辰计划,等把城内几十只僵尸的灵火吃了,就离开这里。
让他们先围攻黄皮子,自己再回来收割。
“昨晚的死人,都扔在哪儿了?”
张法师确实消息灵通,求生欲也强,他耐心答说:
“戏园里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亲属拉回了家里。”
“刘家院子里的死人,一部分被城民认尸带走,一部分被衙门带走。”
江辰心里叹了口气。
尸体散布在小城各个方向,它们肯定会差不多时间,同时醒来。
到时候四处乱跑,收集灵火就麻烦了。
张法师不知道江辰要干什么,但经过一番对话后,稍稍镇定了些。
不免猜测,这位纸人该不会和昨晚的惨案有关?
柴房外的堂屋里,主人家焦急的问道:“法师,您还顺利吗?”
“顺利,我在这里多念几遍经,保你太平。”
“好好好,多谢法师!”
……
江辰对于眼前的法师,十分满意。
老实稳重反应快,比毛蛋儿可强多了。
“很好,听我话,不要你命。”
张法师连连点头,后背衣裳都被汗湿透了。
这年头,只要能活命,啥都能干。
于是小心的问了句:“您还需要小道做什么吗?”
此时的江辰,已经重新退到了昏暗的角落里:“在院子里等我三个时辰,任何人不准进来。”
“明白!”
终于退出了柴房,张法师像是脱力了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好被已消气进院的徒弟看到。
他赶忙冲过来,担忧的扶起张法师:“师父,您怎么了?”
张法师转了转眼珠子,灵机一动,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人悄咪咪的走到了院子门口。
张法师不停的回头看向柴房,确定没动静后,才把嘴凑到徒弟耳朵边,极小声说:
“昨晚的纸人就在柴房,快去求支援!”
说完,用力把徒弟给推了出去。
还给了一个语重心长的眼神。
徒弟懵懵的。
想了想,扭头就跑。
……
衙门。
地下关押犯人的牢狱已经许久不热闹了。
这年头,犯事儿直接毙了,谁闲着关押在牢里,饿死了还得出力扔尸。
今天不同,牢房潮湿的走廊上摆了六具尸体。
五具穿着衙门制服,尸首异处,一具已被烧焦看不清容貌。
毫无疑问,烧焦的那具尸体,就是刘老爷子。
副官心细,他叫人用手臂粗的铁索把刘老爷子牢牢捆住,以防万一。
还私掏腰包,请来了两名缝尸匠。
世道混乱,在外突然暴毙是常有的事,请缝尸匠也是给死者入土之前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两人皆是身材高壮的汉子,穿着麻衣,身前缠有牛皮围裙,方便清洗血水。
一人帮忙扶着脑袋,一人用粗针细线穿引。
尸体散发的恶臭,只能靠塞鼻子里的薄荷叶抵挡。
这场面,心理素质差的得当场晕过去,也就副官能多看几眼。
他拎了坛酒,自己干了一碗:“弟兄们,走好。”
剩下的酒赏给了缝尸匠,后出了地牢。
衙门里空荡荡的,所有小卒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副官心里忧虑:也不知道大哥去凉城怎么样了……
正发呆着,有小卒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告:“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