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尤佳。”
一道寒彻透底、冷酷无情的声音,响彻与林云逸耳畔边,声音很近也很轻,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旁,很是随意。
在此之前,竟是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声响,他那远超常人的灵识竟是没有感应到,一丝丝的察觉都没有,说明这个黑袍人的实力不俗,远远超过了林云逸的修为。
若是这个人刚才动了心思要杀他,毋庸置疑,那将必死无疑。即使想要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也得看那个人的心情,魂飞魄散也不是不可能,对于这种超然实力的人来讲,也只是顺带的事。
林云逸浑身一哆嗦,如同打了一个冷颤。表情瞬变惊怒浮现相交,受到了极其剧烈刺激,一颗心沉入谷底。惊,是因有人如此接近身旁却未发觉;怒,则由惧极生怒。
他没敢有丝毫犹豫,身子快速前倾,脚底与地面挤压,小腿肌肉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推力,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反跳而起,地面瞬间破碎开来尘土飞扬。他如同受惊猛虎,霎时间手中多出了一把剑,已然出鞘,风驰电掣间作势就要劈下去,第二境界的剑势即刻爆发弥漫开来,犀利的剑之气势荡漾,剑尖上的冷光如同寒雪,冷彻人心。
但这种行为在那个人看来可不像是猛虎,更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勇猛以气势吓唬人。
不过未曾料到的是,这似乎极快的一剑还未落下,那个人伸出手仅用双指一夹,轻松自如的提前接拦住,接着便是动弹不得,再也迈不进前一分距,如同灵犀一指。这人恰似与林云逸的心通透一般,提前预晓这一剑的着力点与劈下来的轨迹。
林云逸愣在原地错愕一秒,心中大吃一惊,一脸骇然,自身的剑法招式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看穿,无法隐藏,这是致命的。果断的抛下手中的剑,开启身法如同离弦之箭,暴退至十米之外。
这并不是安全距离,按理说应该有多远就退多远,如果滚能逃脱的话,那便是有多远滚多远。可惜事与愿违,周围皆是茂密的竹林,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一一条小路蔓延去外界的通道,已被有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人占领。
林云逸重重的喘着气,在这片幽静冷清且偏僻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响,额头、鬓角冷汗直冒,汗流浃背,一颗心扑通扑通不断加快速度的跳动着,看似火热,实际凉透了。心中暗悔,为何要跑到此处,就该好好的参加武试,这下倒好了,遇上了这档事。
不仅是月黑风高夜适宜杀人,孤静幽僻的地方也是一样,死去的人发出的悲鸣声也没有人能听得见。
他死死地盯着,有些畏惧的咽下一口唾沫,那个人浑身散发出冷冽杀气如同背后存在着尸山血海一般,就连空气似乎也染上了血腥的味道,换做他人,说不定早已边跑边喊救命了。林云逸则一脸镇定戒备,身体紧绷着,自身便如一把剑,犀利无比。
可惜太过幼嫩。
面前的敌人已经千锤百炼。
局势似乎已经一面倒大。
唯一破局的方法似乎等人来救,或者这人放弃杀他之意。
四周一切寂静沉默的有些可怕。
“哈,师叔,玩过了啊,你看把小辈吓的。”
一道笑声划破天际,紧接着传来一句话,声音浑厚、低沉、略带磁性,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将其稍稍缓解,带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那人听到此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上了一丝笑容,收敛了磅礴杀气,脸上顿时温暖如春风,一时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云逸呆呆地站在原地,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转头看去,不远处走来一道身影,是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身着一青袍,穿着布靴,身躯凛凛、胸脯横阔,面相略显普通,平且浓的眉,留着略长的胡子,挺拔的身躯,真是让人熟悉万分。
“寒、寒先生?!”林云逸有些吃惊,一声呼唤道出了口。
“哈哈哈,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尿了?”寒算咧嘴大笑走至他的身旁,强壮的手臂挥舞手掌,使劲不中断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嗯,没有,算是不错。”
“咳、咳咳,轻、轻点拍,咳。”寒算强劲的力道,拍的林云逸后背生生作疼,咳嗽不断,无奈苦笑道。
寒算听闻其言,这才作罢收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云逸一脸纳闷,不解的开口询问。
“呃,是这样的。”寒算略作沉思,开口解答林云逸的疑惑,说道:“五长老座下的一位弟子,也就是某位执事长老,具体是谁我不能说,毕竟答应了人家。他告诉了我等,主要是五长老,你的剑境达到了二阶巅峰,天赋尤为强大,所以生起了兴趣,于是……”
寒算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沉闷的声音打断。
“废话少说,挑重点的讲。”
“呃,好的,师叔。”
“我师叔是剑修,对你很有兴趣,想收你为徒,但又想试你心性,特此摆了一出。”寒算捋了捋思路,稍想一会儿后,满意的说着。
林云逸默默听完他的话后,转头看向五长老,见其点了点头,表示说的话大致符合他的意思。
三人皆是莫名其妙的同时一笑,有些显得默契。显然都联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啊。”
“呵,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吴长老脸上收去了笑容,缓缓开口,从容不迫的说道。
“啊?师叔,为何?这小子难道剑道天赋不好吗?”寒算显得有些焦急,语气略带质问。毕竟拜入五长老门下,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可能以后就没有了。
“天赋极佳。”
“心性不好?”
“哪有这回事,多虑了。这小子是见过小辈中,心性、天赋、最好的,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来形容他都不为过。”五长老摇摇头道。
“那为何故?”
“只不过是老身不愿这块璞玉,毁在自己手里。说罢,脸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晚辈拜见五长老。”林云逸低着头弯着腰恭敬作揖,极其诚恳:“多谢前辈夸奖,还请不必妄自菲薄。”
“呵呵,你这小辈倒是讨人喜欢。”五长老脱去黑袍,底下是一身青衣,鹤发青颜。长相面貌可以说是玉树临风,清雅脱俗,深邃漆黑的眼眸,更是添加了一分风采。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那低沉沙哑的声音。
“师叔,你……”
“不必多劝,我心意已决。
“是。”寒算情绪低落的回着,语气中带着浓厚的失望之意。
五长老啼笑皆非,有些好笑的笑骂道:“不收徒,失望的不该是我吗?怎么好像比我还情绪低落。呆子,不过是不收徒罢了,又不是不能传授行剑之道?”
“学生林云逸见过先生。”
“哈哈哈哈。”五长老仰面大笑,好一阵子才低下头,沉下了脸面,对着寒算,语气严厉:“你看你,还不如一个小辈看的通透彻底,脑筋这么死,真是荒缪至极,亏你还当过他的先生。”
寒算尴尬一笑,摸了摸脖子站在一旁,自惭形愧。
“林云逸,从即日起,我便是传授剑道的先生,你便是我的学生,解惑传道,巩固基础,助你踏出剑道不归路,我姓庞名长风。”
“是,庞先生。”
“那就此定下,有何不懂可来找我解惑。”
“嗯。”
五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舍得,终究还是释然,如今的他没有资格收任何一名剑修当徒弟,转过身,几步之间消失不见。
大风乱作拂过脸庞,吹起缕缕青丝,带去阴晦。遮天蔽日的竹林翠叶,组成的屏障被风吹的四散开,摇摇天空之上,刚才还被乌云遮挡的旭日,也算是探出了头,温暖阳光照射之下,竹林的阴黯被消摸去了一些。
“呼……”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寒先生。”
“额,作甚。”
“寒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学生早已告知。”
“唉,你这小子。”寒算一脸无奈的感叹,接连叹气:“唉,我也是闲啊!好好的,还给训了一顿,真是自讨苦吃。”
“真是多谢先生关照。”
“不必,我只是惜才而已。”寒算脸色恢复成了常态,转过身背手而站,淡然的说着:“从当初到现在,依旧未曾改变。”语气很是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说得的确是实话,毋容置疑。
“谢先生是我该做的事,先生觉得必不必要是您的事。”
“说的不错。”
一阵沉默。
“那日,我们都在,一直于远处观望。”说着瞥了林云逸一眼。
“我…还们?”林云逸一脸惊讶,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那么做是不是打搅了你们的计划?”
“无妨,小打小闹都算不上。”寒算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笑着说道:“倒是之后的事让我们感兴趣。”
“之后的事,是指……”
“嗯……你不必知道。”寒算欲言又止。
“哦。”林云逸面无表情,心里暗暗不爽,“哼,要么就别说,说了还不讲,白白吊人胃口。”
“快回去吧,武试就要结束了。少年,好好加油!”
寒算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身影开始消散不见,声音从远处顺着风飘散过来,如同石子投入湖中,荡起阵阵重音。
林云逸嘴角一抽,莫名的感觉心塞。
“丫的,跑的还真快,送我一程会死吗?”林云逸深吸一口气,嘴上骂骂咧咧说个不停,运转身法加快了步伐,既然他说要结束了,那就是在十几息内的事,得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