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老马忙不迭的将那茶碗推了过来,郭火也不客气,端起茶碗便是一饮而尽。
“老人家,你这马不是普通的病。”郭火放下茶碗,没有半点的婉转,直接便是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看到的问题说了出来。只是这些却是郭火想要让老马看到的,真正的目的自然不可能让老马知道。所以老马以为郭火便是来这里,替那马神办事,看一看自己的这些马的毛病。
“大师,你的意思是这些马是得了什么特殊的病吗?”老马有点疑惑。自己养了一辈子的马,对于马的了解,甚至超过对于自己老婆的了解,自己却是从未听说过这马还能够得一些特殊的毛病。
“阴煞之气入体,冲了阳气,着了阴凉,所以才会有这又拉又吐的毛病。”
“这样?这要怎么治?”
“治马可治,却是治标不治本,阴煞之气去了,转天便还是会来。”
郭火没有什么隐瞒,老马自然也是听出了郭火话里的意思。
“还请大师明示。”
“这阴煞之气有陈腐之味,其中还有一抹熟悉感觉,只怕这阴煞之气却是来自于你的马家,只是不知道你马家在这马坡这边,怎么会有阴煞之气的存在?”郭火笑眯眯的看着老马。
如此直接的话,老马要是听不出来,那他在马坡这里也混不下这么大的家业。
“您是说……”
“阴煞之气自然是来自于阴物,这马坡之大,能够堆积如此深重的阴气,怕也只是那坟地之中了。”
“马家倒是有一块坟地。”老马皱着眉头说。
“如此……”郭火轻咦了一声,似乎是刚刚找到了症结的所在。随后也是不再搭理老马,起身便是朝着那屋外走去。
郭火在院中站定,手指掐算了片刻,最终选定了一个方位,眉头轻轻皱起。
“大师……”
“这阴煞之气来自于那个方向,而且这阴煞之气之中有一抹熟悉的感觉,似乎与你老人家身上的阴气相似。”
老马看着郭火看着的方向,脸色一片阴沉,那个方向正是他马家坟地的方向。
郭火最终离开,老马也咆哮着朝着那老马家坟地的方向扑了过去,因为郭火在离开之前已经清楚的告诉他,坟地只有遭到了破坏之后,这阴煞之气才会冲出来。
老马骑着快马,绝尘而去,看的郭火都是一愣一愣的。
妈的,没想到这老棺材瓢子身子骨居然这么硬朗。郭火咂巴着嘴,看着那消失的老马。
也不知道这马文才能不能扛住他老爹的这一顿暴揍?郭火心思胡乱的蹦跳着。
下午的时候,老马家非常的热闹,几乎达到了鸡飞狗跳的地步。
老马骑着马冲进了马宅,手里的缰绳一扔,便是冲向了马文才所在的房间。
“小兔崽子,马家的祖坟那里的大坑是怎么回事?”老马瞪着马文才,手里的马鞭就背在身后。
到了如今的地步,马文才也只能是实话实说,不过马文才却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那大坑自己后来也是看了,根本没有波及到老马家的那些列祖列宗。
“我差一点死了,你居然还在心疼那些死人。”马文才也不示弱,直接便是怼了回去。
于是,老马骂的更来劲了,什么祖宗十八代,王八羔子,兔崽子什么的连珠炮一样的从嘴里喷了出去,把马文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老马难道就没想一下,如果是从生物学或者是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他这么骂,不是连自己带上马家的老祖宗一起骂了吗?
马文才最终败下阵来。没办法,丫是自己的老爹,自己总不能干那绑了自己老爹的事情。更何况,这事本来也是应该和自己的老爹商量一下的。
“你想怎么办?”老马瞪着马文才,手里的马鞭差一点就捅在马文才的鼻子上。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你那边的马场也已经有人去帮忙,自然也是没事了,那还有什么事情?”
“哼!你那脑子长到狗身上去了吗?之前你也说了,你这事情都是因为你那惦记祝家庄那丫头才闹出来的,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其实马文才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毕竟那祝英台也是长的漂亮,而且他祝家庄在宁波府周围一带也算是有着一些势力,配上自己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马文才便是准备悄咪咪的将这事揭过去,却是没想到,自己的老爹一针见血,便是将这事指了出来。
最终,马文才也只能是轻叹一声,相比起自己的小命来说,祝家庄的丫头,自然是需要放弃的。只是如今想要放弃,这事却也是有些困难。
在东晋这个地方,订婚之后再退婚,需要的都是一纸休书,放在东晋这个时候,那和离婚也是差不了多少。自己当初费尽手段才将这一门亲事定下,如今却是煮熟的野子,自己还要拱手送出去。也不对,这连煮熟的鸭子都不算,这他妈的是毛都没摸到一根,如今反而还要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毁了这一桩亲事。马文才心里如同吞了一把的苍蝇进嘴一样的恶心。
老马又是与马文才商量了半日,眼见着日头落山,老马便是在这马宅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老马便已经骑上马奔出了马宅,奔着自己的马场跑去。说实话,对于马文才的这桩亲事,老马根本没有半点紧张,甚至还不如紧张自己马场里的那些病马来的紧张。
其实这也不能怪老马无情,毕竟那祝家庄的祝家相比起他马坡的马家来说,的确是差了一些,更何况那祝英台本就是一个女儿身,这个年代本就是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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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牛头便已经爬起来,扯着姜女,跑到郭火的屋子里将郭火摇醒。
“老大,我们该走了。”
“你们去就行了。”郭火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其实不是郭火不想去,这种装神弄鬼的忽悠人郭火觉得十分的过瘾,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郭火的心脏总是不舒服,昨天晚上更是直接将自己生生的憋醒了好多次。依靠着自己那点上学时候学过的理论知识,郭火自己掐着自己的脉搏感受了一下,差不多是心律不齐和心动过缓。
郭火又是叮嘱了一番,便是将牛头和姜女打发上路了。对于两个人郭火还是比较放心的,要论打架,只要不碰见青梅那样的大神,牛头他们就不会吃亏。而有了自己之前的铺垫,那老马也不敢对二人怎样,只要姜女将话带到,便算是完事。索性便由二人去了,只是在临走之时,郭火特意叮嘱了一下姜女,打听一下那老马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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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奔回马场,却是远远的见到那马场外站在二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却正是那大师的两个徒弟。
远远的便是从那马身之上跳下,老马笑呵呵的凑了过来,对于眼前的两个人,老马没有了面对着大师时候那么多的压力。
姜女微笑着谢绝了老马的好意,缓缓开口。
“此行,家师叮嘱三件事,一、确定老人家院中马匹是否安好。二、代家师问一句老人家的打算。三、老人家还欠我们一杯茶,所谓有始有终,我代家师了却了这段因果。”
姜女脆生生的道,声音婉转动听,条理清晰,其中却也有着姜女自己的小心思。问了马匹安好,便是为了继续巩固老马对郭火的信心,随后再问老马的打算,自然也是顺理成章。而最后再了却了这段因果,意思就明显的多了,以后咱们各走各的,你养你的马,我坑我的人,如果没有意外,就是再也不见了。当然了,再见也绝对不是这个身份了。
最终姜女喝了茶,与牛头轻轻离开,剩下老马摸着自己的老马摇头感慨:自己还是一个好人,不然的话,怎么能遇见帮自己办事的神仙。他哪里又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卖了一个干干净净,还在这里帮着人家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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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庄和祝英台退婚?”郭火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姜女看着郭火,一脸疑惑的点了点头。只是和祝家庄的祝英台退婚而已,自己这个大神哥哥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姜女却哪里又知道,郭火这东晋一遭,便是来办的这件事。
郭火有点懵,自己忙乎了半天,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梁山伯这个货的身上下功夫,却哪里想到,这马文才却是斜刺里杀出来,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妈的,有点太跳跃了吧?郭火摩擦着下巴嘟囔着。
马文才的确是与祝英台有着一段因果的,但是郭火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忽悠了马文才这么多天,最后居然会是一个这样的戏剧性结局。
祝英台,祝英台,郭火低声念叨了几句,心里却是已经渐渐的打定了主意,这祝家庄,自己势必是要去一趟了。
只是郭火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青梅眼中却是一道精光闪过,随后便是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