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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下。劫匪头儿看一眼长途车,使个眼色,“黑脸张飞”立即跑向长途车,边跑边喊:“三儿,你们俩快点。”
端枪劫匪转头冲外:“马上。”
司徒晴抓住机会果断出手,先用包带缠住“三儿”伸过来的手,往怀里一带,顺势一掌切中他的咽喉要害,他一声不吭地倒下,接着跃过扶手,奔向端枪劫匪,但脚下一绊,迟缓了她的行动,枪没有抢下来,只握住了枪管,顺势向外一带,枪口冲着车门,另一掌也落空了,没有切中对手咽喉。
端枪劫匪也不含乎,听到动静,头都不回,迅速打开保险扳动扳机,火光一闪,接着一声巨响。
乘客们一阵惊呼。中年男子向前一扑,趴在自己的包上。年轻妈妈弯腰护住孩子,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青年站起来,年轻妈妈扯住他的衣服,他转身拍拍她的肩膀,手也被她紧紧抓住,他只好重新坐下。
车外,正向车门跑过来的“黑脸张飞”吓了一跳,子弹就落在他身前,他连蹦带跳,向后退了几步,一边破口大骂:“鬼子六,你他妈打谁呢,谁叫你开枪的!”
司徒晴不敢怠慢,左手两指戳中“鬼子六”双目,趁他手忙脚乱之际,夺过猎枪,顺势掷出车外,接着飞起一脚踢中其裆部要害。
“黑脸张飞”刚向前几步,“呼”地一声,猎枪从他头顶飞过,掉进路边沟里。他又被吓一跳,“鬼子六,你他妈——”骂都没骂完, 一抬头正看见“鬼子六”先被司徒晴用膝撞中面门,接着一脚踢中胸口,从车门飞出车外,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而“三儿”就躺在车门口。他稍一愣神,马上回头大喊:“大哥、大哥。”
另外三名劫匪听到枪响,已经向这边冲过来。
司徒晴跳出车外,注视着对面的四名劫匪。
“黑脸张飞”:“大哥,碰着好汉了。”
“红脸关公”手握棍子,“不就是一娘们嘛,看把你吓的这尿样。”说着便要动手。
“等等。”一声断喝。
声音听起来有点生。司徒晴断定不是那个劫匪头儿就是“白脸曹操”。
果然,“白脸曹操”向前迈了几步,“屈三呢?”
就是他!他们的头儿自始至终还没说过一句话。
“黑脸张飞”:“在车上,被她干倒了。”
“白脸曹操”又向前走几步,死死地盯着司徒晴。
“鬼子六”还躺在车门口的地板上,不见动静。倒在车门外的 “三儿”已经苏醒过来,他偷眼观看,翻个身从车里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向同伙做出暗示。中年男子目睹一切,不敢出声。
司徒晴听到身后的动静,但她没有回头,盯着眼前的劫匪。
“白脸曹操”:“姑娘,你是谁呀?”
司徒晴一言不发。
“白脸曹操”:“恕我冒昧了,那我就不问了,这样啊,这事呢跟你没关系,不,可能有关系,我的兄弟要你买票,如果你买了,五百,我还你一千,二千,三千,够了吧,你好好呆着,啥事都没有,刚才的事就当是一场误会,你看行不行?”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递向司徒晴。
司徒晴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白脸曹操”把手缩回去,冷笑几声,“这么说,这事儿你是管定了,你是非得逼着我们哥几个动手,拼个你死我活,是不是?”
司徒晴始终不跟他说话。
“红脸关公”大喊着:“二哥,甭跟她废话,干吧。”说着挥棍冲了上来。
“黑脸张飞”也跟着冲上来,两个人一起猛攻猛打,逼着司徒晴一步步向后退。
“白脸曹操”向旁边闪开,与他们的头儿站在一旁观看。
司徒晴连退三步,避开对手攻击,但越来越靠近地上的“三儿”。对手见她中计,攻势更加凌厉,逼得她再退二步。
“三儿”见有机可乘,从地上跃起,扑向司徒晴,与另外两名同伙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司徒晴料敌在先,突然半转身,一肘正中 “三儿”的面门,顿时鲜血迸流,跟着飞起一脚,将他踢飞,滚进旁边的沟里,又迅即转过身,两名劫匪已攻到眼前。她侧身让过棍子,手挥掌落砍中“红脸关公”的咽喉,顿时令其失去攻击能力,倒退数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黑脸张飞”稍一愣神,被她一脚踢中裆部,仰面倒地呻吟不止。
“白脸曹操”见她片刻之间,干净利落料理了三名兄弟,没有再言语,向前几步,先虚出一招,接着双拳连击,拳拳不离司徒晴要害。司徒晴见招折招,两人斗在一起。
那名劫匪头儿始终不发一言,抱着胳膊看两人交手。
“鬼子六”渐渐苏醒过来,睁眼一看,正与趴在包上的中年男子脸对脸。
中年男子尴尬一笑,“大哥你醒了。”
“鬼子六”挤出一脸冷笑,冷不丁给他一拳,把他打昏过去。鬼子六发现了落在车门后的刀,伸手捡起来,扭脸向外观察,发现司徒晴正与“白脸曹操”斗得激烈,当即悄悄站起来,躲在车门后,伺机对司徒晴下手。
司徒晴且战且退,观察对手的套路。几个照面下来,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将对手一击击倒。但她没有急于动手,因为对面还站着一个从头至尾连句话都没说的“小生”,直觉告诉他,他才是最厉害的角色最强的对手,此时,他正在观察自己。
“白脸曹操”自知不是对手的敌手,看到躲在车门后的“鬼子六”,拼全力逼她往车门退。
后排的青年看出些端倪,对年轻妈妈耳语几句,便要起身,年轻妈妈拉住他,使劲摇头。他微笑着低声说一句:“不怕。”孩子的一只小鞋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目光却始终不离“鬼子六”。
“鬼子六”见时机到了,挥刀过顶,就要扑向司徒晴。这时,一样东西飞来,把刀撞飞。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孩的“虎头绣花鞋”。
他转过头,“谁?他妈的谁?有种你站出来。”
没有人应答。年轻妈妈一脸惊慌,紧紧拉着青年,他显得很淡定。
司徒晴一边与“白脸曹操”搏斗,一边观察“小生”,他站在那里瞧着,始终没有动手。她旋即变招,连续击中对手,对手倒退几步,跌坐地上。她没有乘胜追击,住手看着“小生”,他微微点头,向前走一步。
“白脸曹操”一跃而起,变换拳法、放出大招,再次向司徒晴发起攻击。
司徒晴一时大意,被扫中肩头。她后退几步稳住脚角。对手继续攻击,她见招折招小心应对。突然,脑后风声骤起,有什么东西向她袭来。她低头一闪,一个行李包落在地上。对手趁机连续击中她。
“鬼子六”一投不中,马上投出第二个包。
中年男子已经醒来,见状死死抱住包,哭喊着,“我的包我的包……”
“鬼子六”用力一拽,撕裂声响起,包被他抢过来,旋即投了出去。
中年男子手上只剩下一根包带,不停捶打地板,哭喊着,“我的包我的包……”
司徒晴有所防备,闪过劫匪一招,顺势一脚把包踢飞。
包在空中翻滚着,从里掉出一沓沓的“钱”。
“鬼子六”大叫一声:“钱!”迅速从车里跳出来,扑过去,抓起一沓“钱”,发现是冥币,骂了一句,随手一扔,又捡起几沓,都是冥币,他骂一句脏话,狠狠地把“钱”摔在地上,结果那沓“钱”散开,露出里面的人民币。他一见顿时喜出望外,嘴里嚷嚷着“钱钱钱”,又接连抓起几沓撕开,结果都一样。他捧着满把的人民币,嘴里骂着“孙子够他妈会玩的”,冲不远处的头儿比划着,“大哥,找到真货了,动手吧。”
中年男子慢慢苏醒过来,扭头看见“鬼子六”已经发现了他藏钱的“猫腻”,拼力站起来,从车扑下去,把他扑到在地。两人撕打着、翻滚着、嚎叫着。中年男子一直说着“这是我的钱”,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鬼子六”的耳朵, 疼得他一声惨叫。
“动手!”“小生”终于开口了。
一声令下,几名能动的劫匪扑上来开始抢钱。司机与售票员对视,同时翻身跃起,一人抱住一个劫匪撕打起来。
“小生”看他们一眼,迈步走向搏斗正酣的二人。“白脸曹操”见状,虚晃一招,跳到一边,把司徒晴让给他。
“小生”的声音不大,“你很能打,我们玩玩,点到为止,我不会伤害女人的。”说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司徒晴喘口气,看着对手,那双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很亮,透着不容置疑的神气,她稍作停顿,出拳攻向对手。没料到对手已经看透她的套路,接二连三被他发现破绽,但都眼到拳不到、击而不发,实在无法避开,也是甫一接触即可收手,并不发力。
司徒晴停止攻击,望着对手。
“小生”:“这不是你的真本事,换招吧。”
司徒晴犹豫着,知道她遇上了真正的对手。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冲她眨了眨,这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对手的面具扯下来,看看背后隐藏着一张怎样的脸,当即出拳攻了上去。对手一边还击,一边微微点头。
青年站在车窗后,看着车外激斗的司徒晴与劫匪头儿。年轻妈妈不停地拉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他抱以微笑,转过头接着观看。
“鬼子六”手脚并用,总算挣脱中年男子的死缠烂打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耳朵还是被咬掉一块。他恼羞成怒,手捂耳朵,对中年男子一通猛踢。
中年男子满脸鲜血,大嚼几口咽了下去,咧嘴一笑,“他妈的,这耳朵吃得够贵的。”
“鬼子六”上去又是一脚,把他踢晕。
另外三名劫匪联手把司机与售票员打倒在地,不能动弹。四人一起把散在地上的钱装进包里,提到一边。
车内。乘客们乱作一团,七嘴八舌。
“怎么办啊,快报警呀。”
“你手上不拿着手机嘛,你报啊。”
“我不是打不出去嘛,这鬼地方一点信号没有。”
“没信号你嚷嚷什么呀。”
“要不咱们一块跑吧,趁着他们正打着,顾不上,咱们赶紧跑吧。”
“往哪儿跑?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认识路啊。”
“先找个地方躲躲,天亮以后再说。”
“我不跑,大不了照他们说的,500块钱再买张票呗。”
“到时候就怕不是500了,我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谁跟我一起走?”
这时候,一名农村老大娘开口了,“丢人不丢人啊,遇到事先掂记着跑,你们要是老爷们,就下车抻把手,帮帮那姑娘,齐心合力把歹徒拿住,他们不就六个人,咱们多少人呀,听我的,快点下车,帮帮那姑娘。”
旁边的一人扯扯老妇的衣服,“老大娘,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瞧见这伙人个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他们手上的家伙可不长眼,扎谁身上谁知道疼,走吧,还有没有走的,咱们一起走,人多势众。”
七八名乘客拿着行李,跟着他拥向车门,刚迈下一只脚,又被刀逼了回来。
“鬼子六”跟着上车,环视众乘客,“谁他妈都别想跑,回去回去,今天这票我卖定了。”
那位立即掏钱,举着五张钞票,“大哥大哥,我买我买,这是五百。”
“鬼子六”:“五百?这回五百不行了,一千!”
那位:“大哥,只要你放我走,一千也行,我给。”说着低头从钱包里掏钱。
“鬼子六”:“你他妈有钱是不?五千,少一个子也不行。”
那位:“大哥,我没钱。”
“鬼子六”:“没钱你跟我啰嗦什么,回去!”一挥手中的刀,正好划中那位的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那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着,“流血了,我受伤了,救命啊。”
不少人不约而同地跟着他一起喊救命。喊声刺破黑夜。
农村老大娘冷笑着:“这就是自作自受助纣为虐。”
那位带着哭腔:“老大娘,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这疼着呢。”
“鬼子六”挥着刀:“喊什么喊,我告诉你们,这里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好几十里,你们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不许喊,谁再喊我他妈给谁一刀。”
一时无人敢喊。
鬼子六扭头看见车下屈三正在一张一张捡散落在地上的钞票,骂道:“三儿,快去把你的家伙找回来呀。”
“三儿”把钱揣进怀里,跳下沟找家伙。
“鬼子六”见头儿跟司徒晴斗得难分难解,“大哥,动家伙吧。”说着扬手把刀掷向头儿。
刀在半路又被东西撞落,正好落在司徒晴身边,被她一脚踢飞。一旁还有一只孩子的虎头绣花鞋。
“鬼子六”回头,一句“他妈的”没喊全,就被人在脖子上猛击一下,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