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一群人正围在一棵巨树旁乘凉歇息,当中有十二名身着云纹白衫,仪表堂堂的青年和一位器宇不凡的吹笛人,正审问着那些被绑在一起的黄粗布衫喽啰和两名头领。
还有二位心事繁重的姑娘躺在草地上,安安静静地望着悠悠飘远的云朵。
“他们不透露一句有价值的消息,但我可以,不过呢!”柳然然狡黠笑道,她闲来无事正拿起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些奇异的图案,引起沧岫衡阁弟子的注意。
“栽在你们手里算我们倒霉,我陈书铭非懦弱之辈,你们若心善,直接给个痛快,今日不死,以后可生不如死!”陈书铭横眉瞪眼,颇有骨气地说道。
陈仁义听后咽下一口口水,立即哭丧着脸说:“干我们这行的,横竖都是死,好的话被一刀切,遇到比我们更凶残的可要被千刀万剐哦~”
“我们并无杀心,既然各位不愿透露就自行离去吧,你们为他们松绑罢了。”黎雉向四名弟子使了使眼色,再而走向一旁的柳然然和气说道:”有请这位姑娘了。”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来世做牛做马必报大恩……”众喽啰异口同声跪拜谢道。
“别丢人了,你们脑袋还要不要!”陈书铭呲牙咧嘴小声怒道。
“快滚,别嚷嚷了!让我们耳朵清净一点!”衡阁弟子利索地松了捆绳,挥手赶他们走。
那两位女子也跟了上去,有些让人惊讶却没人阻拦。
另一旁——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有几个条件!”柳然然反客为主,神情高傲几分。
“姑娘但说无妨,我们尽力便是。”
“公子豪爽,小女子若话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首先呢,一切按道上规矩办,我们得签订一份,契约!”
柳然然站起身围着黎雉细细打量,见他微笑点头,扬起头继续说道:
“第一,秘密交换秘密原则。
第二,为我准备些干粮和净水。
第三,不准跟踪我的行迹。”
黎雉摸了摸手中的笛子,大笑道:“姑娘此般机灵,看来在下不能含糊。散!”
笛子如雾消散。
“在下黎雉,开荒。”
“慢着!”柳然然打断他说道:“我们还没签订契约呢。”说完便背过身去掏出来一张黄皮粗纸,表面纹路奇特有着些奇奇怪怪的咒语图案。
黎雉很是好奇,贴近身低头看着柳然然手指冒着青烟,灵巧地在纸上描摹了几行文字和些许字符图案,但啥也看不见。
“契约我已经拟好了,还请过目。同意的话便滴血为证!”柳然然严肃认真地说道。只见她除大拇指外八指上下斜扣,掌心腾起白烟熏着浮空的黄纸,过了一会儿纸上适才显现出字来。
黎雉精通扶煌古言,思虑了多时觉得大体无误,再交由各弟子过目认可后,与柳然然同时滴下了食指血液。
只见双方血液相互交织融入纸中,契约已成,浮于空中焕发出绯红光彩,片刻后分成两团迅速没入双方眉心处。
那一刻,黎雉突觉心抖动了一下,发觉柳然然正盯着他看,连忙避开她试探的目光。
柳然然诡计得逞,脑海里的人儿欢呼雀跃,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嘻嘻。她靠在树旁强忍笑容,跳起来抓了把嫩枝,摘叶以分散注意力。
黎雉定住心神,背对着柳然然望向冰原,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黎雉,开荒团队的队长,我们自南尚境出发一路向西,到达幽兰冰域便停滞不前。”
他手掌挥向东方的那片冰域,继续说道:“就是那,可有一天,我们其中一弟子伺机进入了那片禁区。
这幽兰冰域,可追溯至几百年前,扶煌兵败时大将军槲庭竭尽毕生功力设立下的一道屏障,千顷的冰山雪地至今犹存,分隔了长旗沙漠和南陲草原。
可姐爱弟心切,我们拦不住只能追随,未至十里却不明所以,直接到达了冰域西侧,彻底丢失了这姐弟二人。
茫无边际的冰域我们再无能跨越,只能暂时游荡在冰山脚下的绿洲。”
黎雉一口气说完,转过身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你呢?可否知道些关于这冰域的消息?”
神气扬扬的柳然然渐渐沮丧淡漠,靠在树旁坐下,脑袋无力地伏在双膝上,双手盘在腿前漫不经心地摘着叶片。风一吹,落在草地的叶子带着思绪片片飘远。
小姑娘轻声说:“我呀,叫柳然然,家住扶煌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山村,由于练习尘术而被驱逐,我哥哥为了救我留在了沙漠里。”
“扶煌?不是早已亡国了吗?”众弟子围着柳然然几丈远,齐声惊呼道。
柳然然怔了怔,怯怯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学的扶煌历史也只有最近三四百年。偶尔听见有些人散布谣言,却当即就被抓进监牢里,他们不是被放逐就是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出现过。”
柳然然丢下光秃秃地枝条,起身背靠树木用小手拨弄着发丝,一脸微笑看着黎雉,那单纯自然略带淡淡忧愁的笑容给人一种莫名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噢?在下孤陋寡闻了,还请姑娘继续说下去。”黎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神情似有褪去,声音如暖阳和煦。
柳然然用拇指中指捏起玉坠,端正地对准太阳放在右眼前,闭上左眼细细看着。
“咦?怎么回事,它不发光呢?可能是被离火烧坏了。唉,都怪我。”柳然然左手捧着半边脸叹道。
“至于这幽兰冰域,有些谣言是这么说的,聚集断剑碎片啥的自会有神机,其他的我不清楚。”
……
黎雉交予柳然然一个包袱,行礼道:“原来那裂缝叫相境裂缝?倒是头一次听说。多谢柳姑娘了,此行才得以学会了不少的知识。沧岫衡阁言而有信,东西已为你准备好了,有缘再见。”
“多谢了哈,再见。”柳然然挥手道别,转身慢慢走向东南方向,直至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才欢快地撒腿跑向东北雪山。
“时间不早了,准备联系跟踪那群人的兄弟。”黎雉看着短小的树影说道。
……
过了许久。
“黎队!紧急情况!”方才见一弟子奔来呼喊道。
“易迦师弟,请说!”
“一名跟踪那群喽啰的兄弟已遭遇不测!”易迦声音颤抖,弓着身子喘着大气说道。
“快指路!”
“往东北方向直走,出了这片小树林便是草原,那里树木高大稀疏,却有一大片区域零零散散生长着金合欢巨树,往那儿去即可。”
……
“黎队,你瞧那树底下,定是那黑衣人谋害了我张师弟!”其中一个弟子怒目圆睁,拔出宝剑便刺向黑衣人。
“张宁!不可鲁莽!”黎雉厉声呼道。
可为时已晚,几百米不过数秒张宁一剑出其不意,贯穿了黑衣人的右肩,但剑刃仿佛刺中一片虚无破入树木三分,他惊呼道:“你,不是人?”
黑衣人本就没有躲闪,故而又缓缓说道:“人不是我杀的!”声音如空谷传响,水滴石音。他左手掸了掸右肩衣上尘埃,动作好似拨动琴弦,下一刻张宁便被一道无形的劲力震飞十丈外,右肩被自己宝剑穿透。
“这?”众弟子惊呼道,连忙腾空接应他。
“是你怀中境兽所杀。”黎雉脸部绷紧涨红,开口几度欲吼,但理智告诉自己,此人来路不明,境界高深莫测,拆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便只能握紧双拳咬牙不语。
众弟子扶起口吐鲜血的张宁,回头察觉队长脸色大有不对劲,心知连队长都忌惮的角色切莫轻易动手,轻举妄动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躺在地上五胀俱损,口吐鲜血的张宁。
“还有救,你们提防着,我来为他疗伤。”众弟子围住张宁奋力抢救。
……
“哈!兄台,定是误会,那人是我的小师弟,不知为何尸暴荒野,我张师弟心急鲁莽方才动手伤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等收拾弟子遗体便告退。”黎雉皮笑肉不笑,眼神敏锐地端详着黑衣男子,语气沉重地说道,背着手紧紧握住云龙骨笛,似要发作。
黑衣人单臂托起怀中乌黑的小怪兽,温和地轻抚着它的毛发,狐脸缓缓凑到它毛茸茸的耳旁,低声说道:“狩猎,开始!”
声音不同往日空灵,低沉沙哑且十分轻微。
众人行动略显僵硬,无疑耳闻恐慌,立即拔出武器直指黑衣。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