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宦官的一声长呵终于打破了屋内的紧张气氛,巴有德等人突然得了救星,赶紧埋头跪倒在地,长呼“皇后娘娘千岁”,这声千岁倒是带了十足十的诚心。
“参见皇上。”
听着皇后的参礼,肖元龙抬手随意摆了摆,说道:“你身子重了,就别行这些虚礼了。”便又无比烦躁地坐回了案几后的椅子上。
“皇上,臣妾刚从皓月殿回来,便听闻睿王爷带了解药进宫,既然如此,何不赶紧让宸妹妹服下?宸妹妹她...”
想起之前在皓月殿看到的宸贵妃,皇后眼中微红,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翻眼看了看皇后,肖元龙觉得更加烦躁了,“行了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他倒不是觉得皇后虚伪,自己的这位皇后虽然与他感情一般,但确实是十足十的贤良。即使他常年留恋于皓月殿,她也未曾难为过宸贵妃半分,后宫之中的其他妃嫔也从来没有专程过来找他诉苦让他烦恼过什么,可见这位皇后在背后下了很大的功夫。
只是肖元龙原本就是个在朔风国平民草芥里长出来的人,即使皇后贤良如斯,他与这位古月国的大家闺秀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两人之间最多算是相敬如宾,他是皇上,她是皇后,仅此而已。如今宸贵妃之事烙在心间,肖元龙更是没了半点耐心。
“皇上,宸贵妃是朔风国人,与睿王的母妃同出一国,他们都是为了古月国鞠躬尽瘁,若是宸贵妃还能清醒,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服下睿王带来的解药的皇上。”
听着皇后突然提起国事,肖元龙重新坐直了身子,宸贵妃的确是朔风国人,而且母族在朔风国的地位又举足轻重,如今又在古月国位列贵妃,若是突然出了什么岔子,对朔风国的确是不好交代。
而肖元白此时也回眸看了这位皇后一眼,若只说宸贵妃是朔风国人之事,倒也无妨,但皇后却连带了睿王的母妃,这除了提醒肖元龙注意两国邦交之外,更是隐晦的想要提醒肖元龙要注意肖元白与宸贵妃之间的关系。
“皇后真是对古月国和皇上尽职尽责,不亏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听了肖元白的话,只见皇后眼神略有躲闪,手扶腰部,轻垂了眸子,抿唇没有再语。
“宸贵妃的身体自然重要,只是这花觅容的药我实在不放心。”肖元龙还想再坚持一下。
“启禀圣上,宸贵妃她...不行了...”此时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御书房内的几人都怔了一下,肖元龙更是不可置信的从椅子上弹起,一个箭步冲到前面。
“什么?哪有这么快,她...”
刚刚一提口,肖元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及时停住,这才回身对着肖元白说道:“香儿若是吃了解药没有转圜,那皇弟也不必多言,花觅容必死无疑!”
等到肖元龙到皓月殿时,宸贵妃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之前还略有溢血,此时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看到这样的宸贵妃,肖元龙不可谓不急,他何曾想过事情会进展至此。
他只是跟香儿提了下花觅容来医治的事,没过多久香儿便吐血不止,可香儿当时对他说,这只不过是表象,她没什么事的,只是为了让他抓住花觅容,出一口被肖元白踩在脚下的恶气而已。
“怎会,怎会如此?”肖元龙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呼吸渐少的宸贵妃,一下子慌了神,“左风堂!左风堂!”
“启禀皇上,臣..臣无能,宸贵妃她的毒臣臣压不住...”连日来的忙碌与紧张让左太医整个人形容枯槁,此刻更是痛哭流涕,样子实在难看得很。
“什么毒你就压不住,你能压得住什么!”肖元龙甩手拿了一边的花瓶,再次用力的摔了过去。
而此时的左太医已经顾不上害怕花瓶了,他更怕的是宸贵妃的命,更是他自己的命。
“哦,对了。花觅容的解药,解药!”肖元龙突然想起了花觅容的那粒解药,匆匆从衣袖中拿出,也来不及验药,便胡乱的塞进了宸贵妃已经白裂的嘴中。
药丸虽然到了嘴里,但奈何宸贵妃已经吞咽不下去,肖元龙赶紧喊了左风堂,又是一番忙碌这才眼看着宸贵妃堪堪把药咽了下去。
左风堂退到一边,擦擦额上的汗水,与肖元龙一起紧张的看着床上依然毫无生气的宸贵妃,这无疑是在等待一场大型的生死宣判。
他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还被关在大牢之中,那睿王妃听说也已被抓住下了牢房,自己现在更是随时都会被杀,思及此,左风堂双腿颤抖,冷汗直流。
“香儿,香儿。”听着肖元龙急切的呼唤,左太医甚至紧张的开始有点恍惚,他好像看到宸贵妃的手抽动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理论上来说,作为一个多年的医者,他内心明了,没有药会有如此快的药效,何况还是用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除非是仙丹。
但从他此刻的心情出发,他多么希望花觅容能再次创造奇迹,希望宸贵妃真的可以立马醒过来。
左风堂欲哭无泪的紧闭了双眼,这一刻他不仅在内心拜遍了诸天神佛,连花觅容都拜了好几遍。
若是让花觅容知道自己此刻在左风堂心中被供奉起来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估计都能开个染坊。
“啊!香儿啊!”肖元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哭,把左风堂最后的防线给炸的粉碎,耳中一片轰鸣之声,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命啊,都是命啊。
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又如何怪得了他人?当初花觅容把药丸给了他,他与众太医查验确实是没有任何毒素的,而后宸贵妃服下,自己也曾为宸贵妃号过脉搏,除了身体略显虚弱外,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可谁知宸贵妃醒来后没过多久,便又开始大口吐血,当他再来查看之时,就已显示剧毒之兆。他左风堂虽不敢反驳圣意,但若说此事是睿王妃所为,自己也多少有些不相信。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不仅睿王妃要死,他也要死,就连太医院的众太医们,也都要为宸贵妃陪葬了。
“臣...臣万死啊...”左风堂认命的伏在地上,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