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的缘故,云婉清搬入莞倾殿的时间只好再次延后,她每日躺在榻上,整个人都要软了起来,可傲芙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受了赵璟烨的吩咐,不许她下床走动。
前几日,她在房中闷了一两日,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虽然伤口确实有些疼,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外间。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快快快!回去躺着去!”
“是啊,娘娘,要是皇上来看见了奴婢们就要受罚了呢!”
听到柳儿和双儿的话,她只好无奈的道:“额……我只是觉得有些闷,想出来走走,对了,宫中的姐妹们近日怎么没有来呢?”
她突然有点想念之前每日来傲芙阁准时报道的宫嫔们了,有她们在一旁说着话,她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了。
谁知她们竟齐声道:“回娘娘,皇上发过话了,娘娘养伤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探视,以免打扰到了娘娘。”
昨日,伤口都结痂没那么疼了,云婉清便想着去晚秋苑四处逛逛,谁知才刚走出房间,双儿便一脸委屈的冲上来,扯着她的衣袖道:“娘娘,皇上吩咐过了,您一定要在榻上静养,这样伤口才能好的快些,若是随意走动,只怕……”
“娘娘若想皇上责罚奴才们的话就尽管出去吧,谁让您是奴才们的主子呢?奴才们只能认了。”
陈福安也是一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认了”的表情。
“娘娘,您看奴婢们这么可怜,就不要出去了呗?在榻上休养挺好的,等您的伤养好了奴婢们在陪着娘娘一起出去逛逛,这样不好吗?”
柳儿也适时的出现,像是事先约好的一般,旁边还有傲芙阁的其他宫人附和着,一个说的比一个可怜。
云婉清只好收回外出的想法,乖乖躺了回去。
摊上这么一堆下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赵璟烨也真是的,自己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不让她下榻溜达溜达,哎……皇命不可违,不可违呀,她只能认命了。
“皇上驾到!”
刘玉卿尖锐的声音顿时传入了云婉清的耳边,充斥进了整个傲芙阁,刺得众人不由打了个激灵,众人纷纷出门迎上行礼。
云婉清假装熟睡,不准备理会来人。
哼!谁让你不让我出门的!
赵璟烨走到床前看了一眼云婉清,笑问:“还没醒吗?”
“回,回皇上,娘娘方才醒了一小会儿,又,又睡着了。”
陈福安见众人都不接话,只好上前小心翼翼的说着。
“哦。又睡着了吗?朕还想着带你们的娘娘出去走走呢?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说吧!”
一听此言,云婉清状似不经意的动了动小腿,双手也随之伸开,打了个哈欠。
“柳儿!怎么这么吵呀!”
众人一听纷纷低头捂嘴偷笑,眼睛斜瞟在皇帝身上。
“夫……皇上来了?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云婉清倏的坐起身来,看向站在床边的赵璟烨,佯装迷糊的说着。
“爱妃醒了?”
赵璟烨扶着云婉清下了榻,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呃……臣妾,臣妾失礼了……对了,皇上方才不是说要带臣妾出去走走吗?那我们快去吧!”
话一出口,云婉清便觉周遭的气氛都改变了,赵璟烨的脸色也稍稍沉了沉,她的嘴角也跟着抽了抽,只能干笑两声:“臣妾,臣妾的意思是说今天天气还不错,皇上,皇上不觉得很适合外出散步吗?”说完又“呵呵”的赔笑着。
“是吗?朕还以为爱妃故意装作睡着了,不想见朕呢?”
赵璟烨故意露出生气的样子。
“呵呵,臣妾哪敢?臣妾整日都盼着皇上能来看臣妾,好不容易把皇上盼来了,怎么还会故意躲着皇上呢?”说罢,不顾众人的眼神,拉着赵璟烨便往屋外走去,她真的真的好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院外的新鲜空气。
已入晚秋,整座皇宫中处处可见枯萎凋零的落叶,即使艳阳依旧高照,也掩盖不了寒风吹过的萧瑟凉音。
晚秋苑正中的一棵合欢树,再次与季节同舞,抖弄着自己早已枯萎的落叶,秋风一扫,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杈,立于风中。
黄昏渐至,云婉心直的,被迫回到傲芙阁,走过一条廊道,左手不远处的余秋亭中聚满了三三两两的宫嫔,正在话着饭后家常,以往因着树叶花草的遮挡,并不能直接看到亭中的景象,但今日却不同,因隔得有些距离,宫嫔们并未发现云婉清同赵璟烨的身影,只顾自的说着话。
“听说婉容华受伤当日,有人看到她的房间里有男子出入呢!”
“嗯,我也有听说过,皇上那晚也好像是在养心殿处理政事,并没有来傲芙阁呢!”
“你们听谁说的?谁叫那婉容华长得如此容貌,在宫外也难保不会有几个相好的,不过胆子也太大了,连皇宫也敢闯,真是红颜祸水呀!”
“对呀对呀,皇上现在都被她迷得团团转,她可真有手段呀!”
“哎,羡慕也没有用,谁叫我们,长得不如人家妖媚,才得不到皇上的青睐呢!”
众宫嫔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云婉清听罢顿觉好笑,宫外的相好?嗯,清涵应该算是她的相好吧?不过红颜祸水,长得妖媚,这又从何说起呢?她明明长得很清新雅致的好不好?至于皇帝的青睐吗?这难道也是她的错吗?
在看身旁,赵璟烨的脸色早已铁青一片,身后的刘玉卿也显得有些紧张,他也不知会在此遇到这些宫嫔,还听她们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最重要的是,当事人可都在呢!
“夫君,我们还是快回傲芙阁吧!我有些饿了呢!”
云婉清知晓赵璟烨心中的怒意,只好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着,这些人只是因为内心的不平衡才会说出这些话,说到底也是因为她独占着皇帝,若她也是她们其中的一员,为了某些家族原因而进宫,却始终得不到皇帝的垂青,每日只能独守空房,想必她也会多多少少生出些怨恨来的吧?
可即便她同情着她们,也做不到将心爱之人拿出来分享,思及此,云婉清挽着赵璟烨的手愈发的紧,身子也贴得更近了些。
回到傲芙阁,用过晚膳后,两人在院中的秋千架上相互依偎着,看着庭院中的夜景,刘玉卿却在此刻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皇上,婉容华!”
赵璟烨很不高兴被人打扰此时的温情时刻,目光凌厉地随着夜风扫视过来,刘玉卿只得低下头又道:“皇上,隅州边境八百里紧急来报!”
赵璟烨的脸色这才转好,不过稍稍显得有些凝重,对着云婉清:“等我!”
言罢,抱着她从秋千上一跃而下,随后与刘玉卿离开了傲芙阁。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云婉清却能能从赵璟烨的神情中看出此事的重要性,想着他临走前说的那句“等我”,不由拢了拢衣襟,走入了内间。
柳儿双儿们躲在暗处,见云婉清一人进屋,忙走出问道:“娘娘,怎么只有你一人,皇上呢?”
“皇上有要事先回了养心殿,对了,热水备好了吗?我要沐浴!”
“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旁的另外几名宫女急忙应着。
云婉清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待热水备好,柳儿双儿便服侍着她沐浴。
“娘娘,你这伤口已经结痂了,相信再过不了几日,便会恢复如初了!”
“是呢!娘娘您就负责坐着,奴婢们来帮您清洗伤口!”
“这伤口不能见水?柳儿姐姐,你可得小心点啊!”
“知道啦,我家娘娘我当然要小心照顾啦!”
听着双儿与柳儿之间的对话,云婉清不觉好笑,双手搭在桶边,闭着眼睛享受着沐浴带来的舒适感。
“娘娘,您该出来了!”
“水都凉了,再不出来怕是要生病了!”
“娘娘!娘娘!醒醒,你醒醒啊!”
柳儿双儿轻声唤着云婉清,看到她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不明所以。
云婉清回过神轻应了一声,方才她好似又看到了爹娘和小弟,还有那个蒙着面,要杀他们的黑衣人,她清楚的看到那个黑人杀掉他们后,扯下了面具,面具下的人,竟是清涵!
她想上前阻止,想拉住清寒问个明白,但没有人能看见她,听到她的呼喊,她只是个旁观者,在一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落下帷幕,却无能为力……
只是清涵,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双儿关心的道:“娘娘,您怎么哭了?”
“有吗?水好像有些凉了,你们快扶我起来吧!”
穿戴完毕后,柳儿双儿将屋内收拾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云婉清从床头里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锦袋,里面装着两朵放干了的桃花,她坐在榻上呆呆的看着窗外,思绪飘远,就连有人进来也未曾发觉。
清涵看着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迷的云婉清,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