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跑快一点,前面有一块岩石可以躲。”
“别白费力气了,就你这点力气还想拖动我~”
“那不管你了,我先去了!”
…
下雨了。
这场瓢泼大雨下得突然,一点前奏也没有,我浑身湿了个透,坐在岩石下面,蜷缩成一团,静静地看着还在雨中不紧不慢的母亲。
我讨厌雨。
这片土地就像饿了许久的猛兽,贪婪地吸收水分,雨水落在地上,瞬间就被红褐色的土地吞噬,不留痕迹。
忽然一阵风吹过,密密麻麻的水滴打在我脸上,隐隐作痛。
母亲倒是乐此不疲,在雨中走走停停,衣裳拖在地上,弄得满是泥泞,这么点的距离,用了足有一刻钟才走完。
她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很自然地把头放到我身上来回蹭。
“我的衣裳也是湿的,所以你能不能别蹭了…”
“可是这雨里面有好多沙子,沾在身上有些难受。”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雨里面淋这么久?而且我身上也有啊。我并没有反抗,母亲做的很多事我都不能理解,也懒得去管,反正用不了多久就忘了。
她在我身上蹭了一会儿,然后两只手将我抱起,掂量了几下后又放下,从准备好的食物里面取了两块塞进我嘴里,道:“赶紧多吃点补回来,之前在那些猛兽面前能被吃两口,现在一口都用不了。”
虽然是在关心我,但是这个比喻会不会不太合适,还有食物,在雨里面拖了一路,至少要晒一晒之后才好吧。
我把食物重新放了回去,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叹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具体梦见的什么已经忘了。”
母亲思考了一会儿,道:“梦这种东西过于恍惚,忘记很正常,我之前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两只兽,原本很要好,后来莫名其妙地分开了,这之间也许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最后有一只兽被吃掉了。”
听了母亲的话以后我更加无奈,至少你还记得一些,我是半点都想不起,就连到底做没做梦都是在湖泊旁边醒来以后的猜测。
“走吧母亲,不躲了。”我拖着一大包食物率先走到雨中。
这雨下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一点变小的意思都没有,地面已经开始积水,再等下去路只会更难走,万一它要接连下个几天,我们总不可能一直躲在这儿。
…
这场雨下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还要久得多,走了十多日以后都还在继续。
“奇怪,真的奇怪。”我拖着一个袋子走在前面,母亲也拖着一个袋子,紧跟在后面。
我说了奇怪以后,当即从后面传来母亲的声音,“什么奇怪?”
我将这一路的疑惑说了出来,道:“下了这么久的雨,这片土地竟然一点都不滑,而且我注意到,路面上的积水也消失得很快,这片土地在不停地吞噬,就好像干涸了好久似的。”
谁料听了我这话之后,母亲追上来就在我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路到处都是岩石,枯木杂草直接不可见,如果有水还会这样么?”
我有些不爽,这些我当然知道,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生命的影子,便可知这里没有水,正因为这样,这场雨不就更反常了?
母亲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什么,之后她抬头看着上面,冷哼道:“混账老天,就没有做过对的事,总有一天我要揍死ta!”
我默默地远离母亲,生怕凭空降下道闪电,误劈到我头上,等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后,才扭头大声道:“笨蛋母亲,你也不怕ta记仇,先把你揍死。”
“没事儿,ta还没那么小气,不然我早死了。”真亏她有这自知之明。
之后又过了十几日,天终于放晴,连续一个月的雨,我都快发霉了,跟着发霉的还有早已经不成样子的食物,母亲还想继续走,我打死都不愿,她拗不过我,最终停了下来。
我兴匆匆地打开身后拖着的口袋,里面有这一路捡来的木头,正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之后又找了个稍微好点的地方,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燃起一簇火苗,很快就升起阵阵白烟。
我从袋子里面拿了几块肉出来,七零八落,真的一点样子都没有,好在烤干之后要好得多。
“这块胸口肉还有些润,剩下的记得烤久一点…”
“我都还没吃,你什么时候绕到这边来的!不准吃了,啊,那块胸脯是我的,笨蛋母亲快松口,我咬你了!”
她老是这样,我不愿意却也乐在其中,一天的时间这么过去,身后一口袋食物到最后少了大半,这些本来是应该精打细算的,不过管它呢,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开心了。
我躺在母亲怀里,感受着火堆最后残留的温度,很快睡去。
然而这场觉睡得并不香甜,突如其来的雨水打在我脸上,瞬间清醒。
我翻起身,果然天又下起了瓢泼大雨,现在还是午夜,白天好不容易烤干了些许的衣裳瞬间湿透,以及许久没有睡上这么安稳的一觉被打断,真的感到莫名地生气。
“走了。”母亲唤了我一声,独自向前,我急忙拖着自己负责的那袋食物追了上去。
虽然比起之前袋子要轻上不少,可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几句,谁能想到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停了还没有一天就又落了下来。
“真是个怪地方,怪!怪!怪!”
这场雨又下了大半个月,中间停了很短暂的时间,因为有前车之鉴加上些许赌气,我直接没有停留,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再次下了起来,雨水落到头上那一刻,倒有些高兴。
之后类似的情况又发生了许多次,时间有长有短,长的两月有余,短的十几天几天,就这样一直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