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母亲又不在身边,这种事已经记不清发生多少次了,她总是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站在岩石上不紧不慢地活动身体,突然目光被不远处残留的一点痕迹所吸引,那是燃烧殆尽的木头产生的碳灰,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以往每次醒来都有一大堆。
我急忙跑了过去,用手感受它的温度,凉得刺骨!我的心也跟着一凉。
这个场景瞬间让我回忆起半年前那场冰雨,我险些送命,母亲也弄了满身的伤。
“打伤母亲那只兽又来找麻烦了吗?”母亲都打不过它,我更加不可能,该怎么办?不行,什么办法都没有,离开了母亲,我什么都做不到。
“小朋友,又遇到什么麻烦了,你母亲呢?怎么没看到,她放心留下你一个人啊。”这个声音我已经听到过一次了,是昨天遇到的那个人,该死的人族,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不假思索,向着树木多的地方跑去,这里太宽阔,还有不少人族,一旦交手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根据他昨天显露的实力,就算单打独斗,赢的可能性也为零。我之所以往树木多的地方跑是因为那里好化出本体,凭借气味找到母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前提是不被后面那个人追上。
刚萌生出这一想法,那个男人便凭空出现在我面前,伸出手搭在我肩上,一副要死了的神情,道:“你怎么老是见到我就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放开我!”我用尽全力想要挣开那双手,却徒劳无功,这一刻他手给我的感觉,仿佛比母亲的手还要有力。
“唉…”看到我的反应以后他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放开了我,我第一时间退后了几米,转身又准备逃。
那人身形一闪再次堵在我前方,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道:“小子,你别太过分了,安心回答我的问题要死么?”
我将头扭到一边便不再做任何动作,紧咬牙关做好随时被杀死的准备。
这男子一阵无言,一把将我提到半空中,说道:“让我猜一下,你是不是又把母亲弄掉了?”
母亲这两个字激励了我,绝不放弃自己的性命!
我抬起头,用同样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道:“冰雨都没有夺走我的性命,区区一个人类也妄想杀掉我,等我杀死你再去找母亲。”
“你杀不死我的。”他很随意开口,把我给放了下来,然后露出一脸正色,“我和你一起找母亲吧,这个地方我比较熟,怎么样啊。”
他没有杀我?分明前一秒的杀意都那么明显了,对啊,母亲说这个人是好人,可以不用见到就跑,那是不是也代表了可以让他帮忙呢?
“你…不会吃我吧?”我没有抬头去看他,人类的腐臭味在脑海不停地冲击。
“我为什么要吃你呢?”他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迟疑了好一阵才说道。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一个人类,他已经伸出手将我抱起,然后放到肩膀上,道:“你跑得太慢了,看我的,可要坐稳咯!”
他的速度比追我的时候要快得多,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只感觉到重心不断往后,不是他将我牢牢固定,我早就飞出去了。
过了好久我终于才适应这个位置,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焕然一新,这是我从未到过的高度。
“你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么?”身下传来了那人类的声音。
“不知道。”
母亲去哪儿从来都不会告诉我,她都是等我睡着了以后离开,每每醒来她又都在旁边,如果不在的话就肯定表示遇到麻烦事了。
听到不知道三个字以后,他渐渐放慢脚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后彻底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闭目环视了一圈,然后只听到他的叹息声,道:“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方圆百里都没有你母亲的影子,我看她多半是不要你了,不然你跟我走算了。”
“你是行者?”我冷冷开口,根本不理会他后半句,相比之前要冷静得多,是习惯了他身上的恶臭还是确信他不会伤害我?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带着我跑了这么远连气都没有喘一下,只是闭着眼睛就能够知道周围的情况,之前还施展过一种凭空出现的身法,怎么想都不一般。
“啊…对!”他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我根本不理会他的那一套说辞,紧接着他又说道:“你也是行者吧,还这么小,很厉害哟。”
“我不是。”我脱口而出,随后在他身上动了了几下,他领会到以后匆忙将我放了下来,又说道:“那你的母亲是?”
“她也不是。”
我自顾自地说,并没有注意到他微变的神情,以及更加谨慎的问话,“难道是道者?”
“怎么可能…”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道者的身份比起我这种兽不知道要高多少倍,别说是了,连见都没见过,那种存在我永远只能仰望。
“喂。”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
“小东西,这样很没礼貌哟!”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所以才问我那些,一旦你觉得有危险,就立刻除掉我,再除掉母亲。”
…
“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再说管你什么身份都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帮你找母亲而已。”
母亲说可以相信这个人类,可只是在一个方面,他说的话不能相信,在古城外的时候我就在担心人族有辨别我们方法,阴险狡诈的人,绝不容许身边存在异类。
他似乎看出我没有相信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这块土地实在是太辽阔,数不胜数的人,各种各样的身份,我是真的猜不到你的身份,不要为难我了吧?”
“我是拾遗,”在那个角落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拾遗就是我的身份。
“不可能吧?”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说不管什么身份都跟他没关系,转眼就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我越来越肯定母亲的话。
“你走吧,我自己找母亲。”
“为…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起身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