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扑中文 ) () “我的姑姑就是不下蛋,要是她能下蛋就好了!”刘总望着柳枝说。望得目不转睛。
他的耳朵到底还是有问题,柳枝想。
“姑姑死也下不了蛋,赚了钱干什么去呢?我姑爷死死的要她下蛋,姑姑就死死的下不了蛋,我姑爷就气死了!”
昨天他的耳朵是没有问题?一个总经理怎么这样风牛马。
刘总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柳枝继续说:“我姑爷没有哥哥,没有弟弟,没有姐姐,没有妹妹,爷也死了,娘也死了,崽也没有,女也没有,姑姑死也没下蛋,在世界上他就一根光棍。哦,不是光棍,他有太太,就是我姑姑。我姑爷也有一个姑姑,去美国了,几十年了。”
柳枝又想:你向我们介绍些这样的事,我还是初来窄到,现在应该谈的是工作吧,我又不是来调查你的社会关系的。
“我的姑姑不明不白,不知道为了什么,回台湾来只怕是联系业务呗,也死了!后来zhèng fǔ通知我爸,要我们到这里来,我们就来了。一看,有5千万嘿,都是我和我爸的了,爸爸说他老了,只怕将来大陆也会要遗产税,就只写了我的名字,都是我的了啦。”
郑主任到公司这么久了,没有听刘总说过这方面的话,今天是喝多了酒还是吃多了大蒜?但是这些话好像都是对着这个钱柳枝说的,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家里原来也很穷,靠姑妈接济。爸爸也不做事。宋元、朱陶立、我,别人都说我们三个小混混,我算老三,叫三混混,宋元是一混混,朱陶立叫二混混,他排在我前面。我们经常在街边‘捡’些摩托车,不管新旧。”
柳枝惊奇地看了他两眼,见他正在望着她。
“绝便宜卖给人家,换点酒喝,玩乐玩乐。jǐng察追过我们,宋元跑得快,朱陶立也跑得快,jǐng察抓了我,我说我是看热闹的。jǐng察问我为什么要跑,我说怕他们看热闹的也打,就跑,到头他们还是把我放了。”说到这里,他哈哈笑起来,胜利的笑,骄傲的笑。
柳枝只好跟着他笑,郑主任也跟着柳枝笑。三个人笑。
“朱陶立的手劲比我差,又不服输,经常要和我比,有一次他又输了,就一个黄狗蹿桩,把我蹿到地上,半天也没起来,痛得要命,他也不把我扯起,让我痛得要命!哎呀!快痛死了!”刘总说到这里,其痛犹在,他摇着头,咧开嘴,由于上嘴唇紧缩,两颗门牙露出来更多。他看着柳枝是不是在为他感到痛,在不在为他致哀,又看看郑主任,也在不在为他致哀。这时候三个人一同致哀多好。
“这次朱陶立也要跟我到大陆来,我就不要他。我把宋元带来了,叫他当了财务部长,给我管钱。”这时的刘总似出了一口气。
“在台湾还有一个女孩子叫雨夏,经常和我们一起出去,我们‘捡’摩托车的时候,帮我们望风。我要她做我的老婆,她打我。这次她也要跟我来,我就不要她了。早几天雨夏到了我这里,她一定要做我的太太,我不来,给了她5000块钱,打发她回去了。”这时的刘总脸上的颜sè也基本上统一了,归于一种浅红sè,像一块漆了红漆但岁月久远了的门板。jīng神也拌擞了不少。他的眼睛一直在柳枝身上,没放别处。
郑主任早已把朝走廊上shè出的眼光反到了刘总这边,那根“拦杆”扭了180度的角,似乎现在来公司联系的人都要从她和刘总之间过了。
“我爸爸倒也有一个好朋友,姓钱,钱老板,是我爸爸经常给他介绍女孩子认识的,我姑姑以前的产品多半是钱老板转手销出去的,现在我们做出来的货也多半是他介绍出去,一般是他直接打电话给我爸,如果打到你这里来了,你就马上告诉我,其他电话有就有,没有也不要去管它。”
柳枝立即断定她向他反映的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的话他是听见了,从刘总进来以后,这屋子里存放的声音,除第一句是柳枝问的外,其余都是他一个人的,如果说出来的话都变成了垃圾,这些垃圾就几乎全是他的。
“大陆的酒比台湾的好喝,我和宋元,唐式多次去过一个歌厅喝歌,我不会唱歌,我就就负责喝酒。”刘总望着柳枝,在邀请和期许:“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唱歌,那里的女孩子真逗。”
“刘总!”门外一个过身的以一种尊敬带巴结的音调在叫他。他没管刘总的话快说完了还是有好多没有说完甚至还刚刚开始。
“唐式。”刘总叫那个人的名字。
唐式的目光已经碰到了钱柳枝,眉头动了动,眼神惊了一下,但很快抑制着平静下来,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如果细心,能发现唐式的腰较两秒之前弯下了点,说:“我见了你,叫一声,没……”
“你不是想叫我去唱歌吧?”
“你想去我就陪你。”
“今天我不想去,过天……”刘总的眼睛望了柳枝一下,但这时柳枝正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刘总出去了。
终其一天,柳枝接了三个电话。
第一次电话铃响起时,柳枝激动地拿起了话筒,先是各各“你好”!再是一方的“你是哪里”?一方的“你是谁”?再是对方的“哦,打错了”。对方的那个懵懂,他可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人家一生以来的第一次接电话,千万个电话的开张,还是一个处女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问他们单位要不要大米;
第三个电话是说他们准备来公司联系保险业务,说了一大堆这间房子都快要装不下了的客气话。
三个电话,柳枝只把后两个电话记录在“来电记录”上,而她的那个处女电话却是不必记录的。
清坐比上课难挨得多,除却刘总来的那一阵和三个电话,其余的时间柳枝都是在想多劳,想妈妈,想……她的心被四万只马蹄践踏。
一个世纪的时间有多长?柳枝像是熬了一个世纪。
忽听得郑主任说“该下班了“,柳枝抬头又看了一下钟表,认定只是下午6点,梅珍他们昨天不是晚上8点多才回吗,而且中午我也与他们不同,休息了两个小时,这是怎么搞的?世外有桃园,柳枝对于这样的不同完全无知,郑主任见她在犹豫,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这是我们公司办公楼的作息时间。”
柳枝一想也是,其他哪个单位会在不是时之内的时间里对一个公司来电话呢。
桌子擦得很干净,桌面上是热热闹闹,大碗中碗小碗,热气腾腾,烟雾冲天,有点像发生火灾后救火车已经来了的场面。
刘董、刘总、宋元,唐式、钱柳枝五人共进晚餐。钱柳枝是下班出门时,刘总和唐式当着郑主任的面死活把她叫来的。
现在,以刘总为首的酒仙们觥筹交错,吆五喝六,烟雾中,真是一幅凡间的仙宴版。
然而柳枝纵是山珍海味,却不如和多劳他们一起在抢收时桌上的一碗蔬菜有味。
柳枝独个儿在澡堂洗了澡,梅珍她们还不会回来,在寝室又要清坐。她要到外面去看看B市的天。
太阳也已经下山,留下半球形的蓝中带灰的天空,只是在太阳刚刚下去的地方,有几块云彩,可能是太阳换下的衣裳,随意的丢在哪里,还没来得收拾。柳枝突然发现了那里有一块石棉瓦,再往下看,不是一个凉亭吗,凉亭里还有一条不完全是长方形的石凳呢,是多劳刚刚在上面写过“骄阳一辙……”的石凳!
那不是一张要上演一个什么剧目的海报吧,难道你们还知道我和多劳的故事吗,你们还要不要我从我们的童年说起?
9点了,梅珍斜躺在床上,听完柳枝讲完刘总的故事后,一脚甩去浸在她身体里的疲劳,坐起来,道:“你到这里不到两天就出了两篇传奇,今天的更是神话。你搞错人了吧,刘总是胖得像堵墙,有两粒牙齿横着出来的,将很厚的上嘴唇掀起,差不多堵得鼻孔不能出气了的那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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