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开始两天还好,第三天张闻溪便开始厌食,嘴里实在是缺些味道,她觉得自己隐居闹市的目标很正确,有沈醉在野外都活不下去,更别说她这个废了,张闻溪只盼着赶紧有太子回王城的消息。
那几天灵缇骏都很怕张闻溪,生怕张闻溪和沈醉说把它吃了,从不正眼看她,沈醉说他的腹肌就是在训马时候练的,遇见灵缇骏的时候,它已是一匹成年野马,洒脱高傲,沈醉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时爱好,将一匹野马与自己捆绑是对是错。
又几天,王城传来要封城的消息,沈醉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将玉玺埋在城墙外,带着张闻溪进城,之前路过淮州的时候买了两套衣服,刚好现在用上。
守城卫查的很严,一人一人的盘问,张闻溪和沈醉都拿出腰牌,沈醉的自然是假的,在淮州托瓢把子伪造的,守城卫问什么沈醉都对答如流,张闻溪还看着有点害怕,一个这么会说谎的人......不知该如何形容。
张闻溪的真腰牌却出现了问题,守城卫问什么她都不知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失忆过。”沈醉替张闻溪说道。
“失忆过?那你是她什么人?”守城卫显然是不信。
“我是她未来的夫君。”
沈先生还真是撒谎不用草稿啊,张闻溪心里想,同时一边佩服守城卫的认真负责,一副不抓到把柄不罢休的模样,搞得张闻溪一身冷汗,守城卫说道:“如此生疏,怎么看你俩也不像一对。”
沈醉只得牵过张闻溪的手,张闻溪没有任何反应,心想这也是不得已为之,都是为了任务。
她灵光一闪想起什么,对守城卫说道:“这位大哥,我确实是失忆了,你看我后脑还是软的。”
掀开头发,守城卫确实看到张闻溪的后脑与常人不同,放行他们离去,在守城卫视线中,二人的手一直牵着没有松开,沈醉心情不是很好,在他看见张闻溪后脑的一刻,好像自己的后脑也被击中一样,很疼很疼,却又说不出安慰的话,而这一切都拜蒋人杰所赐。
蒋人杰已被五马分尸,那是他咎由自取,可他现在又怎么跟一个死人计较呢?张闻溪果然是张闻溪,敢爱敢恨,叫人喜欢,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沈醉不再去想。
此时的张闻溪也不太高兴,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本能的叫人惧怕,张闻溪怕不知道哪句话是假的,自己不知道当真的话,就真的太蠢了。
王城里随意一个客栈,张闻溪不知道名字,反正两人还是住在一间,沈醉感到空气莫名尴尬,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沈醉以为张闻溪因为牵手生气,便道:“刚才不得已为之,姑娘莫怪。”
女孩子总是生气的莫名其妙,张闻溪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气什么,自顾自练功,练功过程中想清楚一个问题,每到一个地方沈醉都会带她到瓢把子那白嫖银两,但这次沈醉似乎没有打算,看来此时沈醉也不轻松。
玉玺放在安全的地方,现在他得想办法找到太子或者戴钰施,去哪里找他们?
皇宫是进不去的。
既然封城,说明太子一行人已经进了王城,但是封城令是谁发的不好说,如果是太子发的,那证明太子已经进了皇宫,就只能找戴钰施,如果不是太子发的,那么太子在哪儿?
沈醉很忌讳自己用主观意识判断,休息过后,领张闻溪四处打探,先弄清了封城原因,现在已宣告老皇驾崩的消息,以祭天仪式为名封城,彻查来往人员,如此看来,太子还未归位,另一个消息是——幸洲王也在王城。
果真,有点实力的皇子都想坐个皇位试试,作为老皇帝唯一封洲的儿子,终于来凑热闹了,僻静处,张闻溪问道:“是幸洲王刺杀太子么?”
“还不知道。”沈醉回答。
不知道张闻溪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都流露在外,不高兴的时候连讲话的语气都透露着冰冷生疏,沈醉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感觉也不像是因为牵手,可除此之外他好像也并未做错过什么,也没有惹到她。
先去枫林看看。
沈醉当机立断,除了戴钰施还有周寞深,这么长的时间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沈醉带张闻溪从闹市穿过,这里人多,即便是被发现了也不好下手,还能买点好吃的给张闻溪,缓解一下情绪。
王城的饴糖特别好吃,他小时候无时无刻都惦记着,邻家妹妹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给他带,他有好玩的也给邻家妹妹留着,两家的家长看二人相处的好,竟荒唐的给他们定了娃娃亲,沈醉知道后生平第一次忤逆父母,发了脾气。
因他从小就明白,相处的好,并非是因为想要结婚的那种爱,不过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相处的和善。
邻家妹妹好是好,却没有他喜欢的能够与之相处的点。
在与邻家妹妹打招呼过后,沈醉亲自去她家退了亲,那时沈醉十二岁,算一算是十几年前了。那之后,邻家搬走,听说是搬到了王城,之后他很少能吃到王城的饴糖。
如果张闻溪能吃到,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闹市中,张闻溪和沈醉来到小贩的卖糖车前,称了两包糖,沈醉仔仔细细将纸皮剥开递给张闻溪,在把糖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她吐字不清的说道:“辣不似腾辉嘛?”
谁?沈醉没听懂,顺着张闻溪的目光看过去,是唐飞,赶紧将张闻溪拉倒一旁,错开视线,快速离开。
沈醉算来算去漏的就是唐飞,一个书生气质的人,奇奇怪怪的进了陆府,又耳目通灵,四处打探,却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了,原来是王城的人。
在沈醉和张闻溪转身后,唐飞看见张闻溪的背影。
一路奔向枫林,沈醉四处寻觅,终于看见熟悉的人影。
“师傅。”张闻溪激动的喊道,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周寞深,刹那间,张闻溪以为自己是在二郡的枫树林。
沈醉钳住张闻溪的手腕,和她一同慢慢走过去,隔着老远停了下来。
“东西在土龙墙外,自己去拿,待事情结束,我会带张姑娘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某位被点名的张姑娘觉得气氛不对,这俩人平时好的跟知己似的,今天见面怎么剑拔弩张。
“回哪儿?不还是得回到陆府去?沈先生至于这么生气吗?”
张闻溪觉着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你松开。”
相比较周寞深来说,她现在更不想和沈醉待在一起,她闹别扭可是很有原则的,沈醉也一反常态,钳住张闻溪的手更用力一些。
“你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这么好的一个武功苗子,总会有事情找到她身上。”
“周大侠,沈某只问一句,若是换成戴钰施,你会这样做吗?”
周寞深无法回答,若是换成戴钰施,他的确不会这样做,他会考虑戴钰施的想法,就像现在一样,他想守着太子完成大业,周寞深就陪到底,帮他去完成他想完成的一切,为了所爱的人,这样又有什么错呢?
只不过相比较下,他更在意戴钰施罢了。也难怪沈先生生气。
沈醉不再和周寞深计较,他只是警告他,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带着张闻溪离开枫林。沈醉与周寞深的对话,张闻溪听的云里雾里,重点只在沈醉也知道师傅和师母的关系身上,而且这么个直男竟然能接受,又拉回了张闻溪的好感,更重要的是,沈先生和周寞深吵架竟然好像是因为她。
一瞬间,张闻溪觉着有些羞愧,自觉的开始找话题说,字数都多了起来:“沈先生,有一事想问,你是怎么知道周寞深在枫林里的。”
“男人之间的默契吧。”
张闻溪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甚至觉得自己没话找话就是个错,但她决定一错再错:“沈先生会骗我么?”
“不会。”沈醉斩钉截铁:“为何这样问?”
“就像在城门口面对守城卫的时候。”
原来她在意的竟是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沈醉伸出右手,拇指与小指相接,三指指天:“我不会骗你。”
这句话更像是一个谎言,但沈醉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一种让人相信的魔力,张闻溪觉着这句话换在周寞深嘴里,她都得仔细寻思寻思,但是从沈先生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对的,没有理由。
张闻溪心情瞬间变好,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沈醉在她身后闷声问她:“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
她停下来,仔细看着沈先生,生怕沈先生嘴里冒出什么土味情话,沈先生果然也不负所望,答道:“突然不高兴,又突然开心,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在意的点竟然是我说不说谎......”
说谎是为了任务,在那种情况下,更应该被称为谋略,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