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茵出阁后,她也是愈发的忙碌,天天教导姑姑们轮番来上课,教导妇德、礼仪、管家、驭下驭夫之事,当然必不可免的还有羞羞脸的洞房之事。
教导姑姑给她一本“行春柬”,每每翻开讲起,苏夕瑶和云烟都会面红耳赤地别过头去,根本不敢去瞄一眼。
可这好奇心又重得很,每次待四下无人时她才关上门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捂着眼睛,从指缝中红着脸将书上画的瞄了一遍。
学完教导姑姑的课程还有各路姨娘们的叨扰,她们成日没事就往她的院里跑,而她们毕竟是长辈又不能逐客,也只能疲惫保持着微笑敷衍着她们。
陛下定下的婚期时日异常紧张,嫡母每日也是手忙脚乱的张罗她的配嫁与大婚当日的一切布置所需,又对嫁衣要求严苛,每每都亲自把关,就得把她唤去试嫁衣,然后细致检查,哪里不满意就让绣娘们反复修改。
每天用完晚膳,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她才有了休息时间,以前有的睡不睡,现在争分夺秒的躺上床,蒙上被子倒头分分钟入梦。
这么些日子的准备也是筋疲力尽了,感觉身体一点点被掏空,不管睡多久都觉着很疲累,一大早就又会开始重复新一轮的疲惫生活。
总算是熬到了出阁的时日,天朦朦亮时,她就被云烟无情的唤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哈欠连天的简单梳洗了下,就被带去了家族祠堂中祭祀先祖。
一直跪在祠堂灵位前的软垫上聆听苏家长篇的祖训、家规、女训,然后就是苏家长辈们的轮番训导,讲些出阁后侍奉夫君之道、驭妾之责、教子之担,跪得她膝盖小腿疼痛难忍直至麻痹,可是训导的话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压根没听进去。
听着漫长的废话,简直就是度秒如年一样的痛苦,她只能表情扭曲着时不时晃动下身子调整下姿势,可依旧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听完一个多时辰的训导,还是两个婢女才将已半身不遂的她搀扶起来,缓慢一瘸一拐地移动至灵案前上香敬拜,这才算礼毕。
然后被搀扶着回了闺房,一双腿才觉着缓过劲来,粗略的塞了几口包子填填饥肠辘辘的肚子,又马不停蹄地沐浴,赤裸裸地被一群老婆子围绕着沐浴撒花瓣,添置热水,还真是羞涩得很。
随后就是漫长的梳妆打扮时光,听着前院隐约传来喜庆的管弦丝竹乐,她内心却出奇的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任由几个老婆子折腾。
两个时辰的功夫下去,苏夕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着陌生得很,弯弯的细眉入鬓,朱唇配上眉间一抹艳红色的花钿,衬得肤色白皙透亮、肤若凝脂。
发髻上簪着众多华贵耀眼的钗镮,金步摇的垂苏垂落在耳畔,随着她微动而轻摆,流苏坠不时发出碰撞声。
嫁衣虽是绣娘们连夜赶制出来的,但是绣工精细美轮美奂,袖口与裙摆上的牡丹花纹用金线绣的栩栩如生,仿佛凑近都能闻到花香扑鼻一般。
可好看是有代价的,这套嫁衣足有百两重,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的穿在她身上,还有长长的拖地裙摆,加上脑袋上沉重的发冠钗饰,还真是有些重。
云烟兴奋的拍手鼓掌道:“小姐,您好美啊,王爷瞧见定会欢喜的。”
老婆子们也奉承道:“是啊,三姑娘天生丽质、底子好,装扮起来自然美艳动人。”
虽然这副娇美皮囊终究不是自己的,可体验一把美人的感觉也是极好的,她们的夸耀让她都有些高兴的飘飘欲仙。
这时,苏锦绣拿着个木匣走了进来,围绕着她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是啊,三妹今日可真是绝美,大姐都有些认不太出来了,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谢谢大姐。”
苏锦绣将木匣交到她手中,感慨道:“我们最小的小丫头长大了,都要嫁作人妇了,好真是时光匆匆。这是大姐和姐夫的一些心意,你姐夫不便进闺房,母亲也忙着在前面张罗也抽不开身来,一直担心着你这里。”
她纤纤细指拨开木匣上的锁扣,打开木匣一股淡淡的木香拂面,里面是一对和合如意的玉坠,玉坠上绑着的是同心结,她虽不懂玉石,但这对玉坠温润细腻、洁白无暇,一看就知价格定是不菲。
她将木匣盖上递还回去:“谢谢长姐、姐夫,可这也太过贵重了,夕瑶不能收。”
苏锦绣接过匣子,将匣子置于她有些杂乱的妆台上,浅笑道:“这是送给你的成婚贺礼,又岂有再收回之礼,那岂不是成了诅咒之意了,这对玉坠也是希望你与王爷此生恩爱和美、白头偕老。”
“那就谢谢长姐与姐夫。”
苏夕瑶一直在等着午膳,可是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早上就匆匆咬了几口包子,现在饿的慌。
“长姐,我好饿啊,能吃午饭了吗?”
也不知什么触碰到了苏锦绣的笑点,她捂着嘴大笑道:“哪有新妇大婚当日嚷着要吃饭的呀,今日大婚妆容已毕在合卺前是不能用膳的。”
她撅着个嘴抚着自己空瘪了的小腹抱怨道:“我真的好饿啊,早上就吃了几口。”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成婚,完全不懂里面的门道和规矩,要是早知道早上胡吃海塞也要多塞几个包子才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任由着肚子大声抗议了。
苏锦绣打趣的劝慰她:“新妇出阁毕竟一生只有那么一次,定是要尽善尽美的,熬一熬也就不饿了,今日这么美吃东西花了妆塞得一嘴别把新郎给吓跑了。”
脑中自动脑补出了那副场面,她想想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