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本以为这个人不会告诉她,哪知却和盘托出。
“千年后?”得到这个答案,陆染感到十分意外。
“对,千年后!与你们这里完全不同的时代!”声音幽幽而出,带着迷惑!
“你到底是人是鬼?还千年?别在这里故弄玄虚!”陆染嗤之以鼻,即便此人是鬼,她也毫无惧意。
“人与鬼有何区别?只是不同形态罢了!”
“尚卿真的……”陆染说得异常艰难,声音还有些哽咽!'死亡'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是,不过也许你们还有见面机会!”
“真的吗?”陆染一阵欣喜,然就在此时,就听到一阵哭闹,且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她已无法淡定思考,更无法与那声音交谈!
“哎呀,真吵!等到有闲,我们再闲话家长!”那声音说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久之后,陆染再也听不到那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声音!
陆染紧紧闭着双眸,想要沉静下来,仔细探寻了一番,却没有感应到任何回应。
陆染不由一阵丧气,看来那声音是暂时消失了,也只有等他出现了。
意识沉静下去,很快周遭的感知席卷而来。那呜呜呜的啼哭声再次侵入耳中,难道还是在梦中?
“呜呜呜...”哭声一阵紧似一阵,忽男忽女。那哭声凄凄惨惨,似是鬼魅,越听越令人毛骨悚然。
“吵什么?还不退下!”陆染头痛异常,但这声音如影随形,硬生生把她从昏睡中吵醒。
陆染无耐叹气,缓缓地收回意识,动了动手指。
多年养成的威仪,顿时令场面安静下来,但只是片刻。
“染儿,你终于醒了!我们还以为你恐怕凶多吉少!可见老天爷还是保佑的!呜呜呜……”张氏欢呼出声,可依旧语带哽咽。
“染儿,你没事?太好了!呜呜呜......”陆老实也凑了过来,眼中带着惊喜,泪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呜呜咽咽!
陆染强忍疼痛睁开眼睛,以为还在自己的寝宫,哪知周围是一片昏暗。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有些迷茫。扫视四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魔音穿耳,依旧不断地传来。
“给我闭嘴!”陆染终于按捺不住,一声大吼,屋子里顿时落针可闻。
陆染缓缓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将目光调向屋子里的三个人。
昏暗屋角处,一个三十来岁的愁苦妇人抱着孩子缩在墙角,那孩子瑟缩地偎依在他母亲怀里,一动不敢动;另一侧一个头发蓬乱与妇人年龄相仿的男人,蹲在墙角处不断地抹眼泪。
目光扫向四周,并没有看到梦中之人。
看这一家子三口,就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陆染扶了扶额,脸上渐渐显出一丝愠怒。
她平生最恨别人这种孤苦无依懦弱无能的形象,更让人无语的是她对这种状况,却不能熟视无睹。
记忆渐渐回拢,这才明白这一场闹剧并非是梦。
此时疼痛也紧随而至,手臂处尤为特殊!冷汗涔涔而下。
“还不赶紧请御医?难道让哀家痛死不成?”
疼痛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一阵阵袭来,比之刀剑袭身不承多让。
“御、御医?”陆老实傻了,说话都有些打结,傻傻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家闺女,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染环顾四周,屋子极为昏暗,破败的门框半掩,那门竟是用几块木头拼凑而成;窗户只是用个破瓦灌镶嵌着,这窗户实在太过破旧,当然如果那也能叫窗户的话。微弱的光茫从破瓦灌中透出,好在能大致辩认屋子里的情形。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她的寝宫。
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卧榻!
“呃!”这那里是什么卧榻,这分明是狗窝啊!
入眼都是破破烂烂,破败的棉被补丁叠着补丁。身下全是黑漆漆的稻草,连块床单都没有,更别说铺垫。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呼痛出声。
“呃,还挺疼!”
她虽然不知发生何事,自己何以处在这般境地?但发号施令惯了,那目光淡淡扫向三人,还是令三人浑身一震。
“去请大夫!哀家遍体鳞伤,你们不会是看不到吧?”陆染叹了口气,此时脑袋有些发沉,实在没有多少精力思考。
二人诧异,看着陆染。
此时他们才发觉自家这个姑娘实在不对劲,称呼也实在让他们感觉到茫然,隐隐生出不安来。
“怎么不回答?还不赶紧去请大夫,难道让哀家自生自灭?”
“呜呜呜...,染儿!我们家哪还有半个铜板,我们连饭都没得吃了!”抱着孩子的妇人,总算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自家这孩子今天说话与平时不同,但还是听明白了!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陆染叹了口气,终于闭上了嘴。此时她又累又饿又痛,已然精疲力竭!哪有更多的心思思考如今的处境。也把刚刚那男声抛诸脑后。
得不到任何救治,就不作他想,须臾功夫就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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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娘,你去熬一碗米粥来,让染儿吃上一口热的,伤口也愈合得快些!”
陆老实此时混混沌沌的脑子清明不少。他见自家姑娘神色不对,更不似以往唯唯诺诺,那凌厉的气势,以及上位者的霸气,让他生出几分无措。
但他却没忘记,宝儿的命是自家姑娘用生命换来的,也终于激起了作为父亲的自觉。
这几年,他一直浑浑噩噩,刚刚一家人被逼如此,他这才清醒了不少。看着一屋子破破烂烂的家什儿,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将家过成这个模样?
“还不快去!”陆老实声音又大了几分。
“噢噢噢……,我这就去!”妇人一听这话,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步履蹒跚地走出屋子,开始烧火做饭。
妇人从米缸中掏出小半把糟米,在手心里来回倒腾两下,不断用嘴吹着,居然吹走了大半米糠。这才将米下了锅,倒了小半锅水。
儿子小宝忽闪着大眼睛,怯怯地跟在他娘亲身后,看着他娘亲忙乎!
稻米清香渐渐传来,小宝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灶台。
“小宝饿了吧,再等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妇人叹了口气,揭开了锅盖,成了满满一碗稀粥,那稀粥都能照见人影。小家伙搓着手,那饥渴模样,看得妇人眼泪都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