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道已久,早已凡心皆灭,世间种种对他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与他而言万物都没有钱有名还有修道的根基来的重要。
没办法,修道需要用钱,有名钱就来的快,至于修道的根基,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高翔宇短暂停了一瞬,这才又徐徐道来。
父亲说只要再拿出十万来,他就能在高平精神病院给妹妹包下一间单人房间,能一直住到妹妹身体康健为止。
高翔宇信以为真,可是他一个还没毕业的人,怎么可能立时就拿出十万块钱来。
这时候,爷爷告诉高翔宇,小君把这几年收到的钱都藏起来了,一分没用,或许这些钱能帮一些。
高翔宇听见爷爷的话,又心酸又庆幸。
心酸的是傻妹妹宁愿藏着钱也不愿自己花,庆幸的是,这些年他给妹妹前前后后寄的钱少说也有三四万,这对于现在的困境无异于救命稻草。
可还没等高翔宇高兴多久,他爷爷的话立时又让他如坠冰窟。
小君的钱藏在哪儿,谁都不知道……
高翔宇说到这儿时,再次顿了顿,强忍着内心的悲怆又继续说道。
谁都不知道不代表他这个做大哥的不知道。
妹妹最喜欢去后山的林子里玩,那里有一处他们兄妹两个才知道的山洞,以前他常常带着小君去那里玩。
后来,他果真带着父亲和爷爷从那个山洞里找到了那笔钱。
足足三万四千九百八十三毛钱。
高翔宇的语气有些起伏了起来,众人觉得恐怕这整件事的高潮要来了。
高翔宇的父亲也很激动,他从高翔宇的手中接过那笔钱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当时的高翔宇却并未有过多的想法,他以为自己的父亲一如他一般,拿着这笔钱就犹如看见了妹妹的新生。
只是,虽然找到了妹妹藏着的钱,却离着十万还差一些,高翔宇决定铤而走险。
他想去黑市里卖肾,那样能拿到远远高于十万的钱,他打算到时候拿着那笔钱带着妹妹远离俗世,好好的看着妹妹,陪着她隐于山间,相伴到老。
他想的很简单,他有两个肾,少了一个也不会怎么样,顶多身体虚一些。
这个想法得到了他的父亲和爷爷的一致同意,父亲说他在社会上有人脉,能帮忙联系买家。
高翔宇是个还没走出象牙塔的孩子,这种事情自然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事情发展的异常的顺利,高翔宇的父亲甚至于带着高翔宇亲自去参观了高平精神病院。
不得不说,那家精神病院的环境一流,他亲眼目睹其中的护士医生对待病人犹如家人一般关心呵护,高翔宇对此满意极了。
很快,卖家买家也联系上了,高翔宇正是走上了不归路。
卖肾的钱谈到了38万,高翔宇很满意,这笔巨款对于他和妹妹以后的生活很重要。
此时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工具,一个挣钱的工具。
结果自然而然就是那般,他伤了身又没了钱,一无所有的回到老家的时候,爷爷和父亲早已不知所踪,只有妹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病房的角落里喃喃自语。
那时候的高翔宇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失去了信仰,都说虎毒不食子,父亲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眼见着妹妹的病情一再恶化,高翔宇的精神支撑也在缓缓崩塌。
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他为了妹妹拖着残缺的身体混迹各个地下市场,借高利贷给妹妹支付医疗费,抢学生的零花钱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他活成了行尸走肉。
直到那一天,他在一个废旧的小区里找到了那个花枕头。
当他发现花枕头里藏着整整十万块钱,他心里的那种喜悦和激动的心情根本没法用语言来表达。
自被父亲和爷爷骗光了所有的钱之后,他自然去过高平精神病院询问,哪里需要那么巨额的医疗费,按照妹妹的病情完全可以住在自己家中,只需按时吃药打针就行了,顶多花费个五六万就够了。
只是那时候知道的太晚,身无分文的他已经和乞丐无异了。
那一晚,他捧着花枕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整整一个晚上,他不敢闭眼,不敢把手从花枕头上松开,他生怕睁眼闭眼的时间,一切又都成了泡影。
那一夜,是周末,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寂寂无声的宿舍本该安静的落针可闻,可渐渐地,高翔宇发现自己的耳边总是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那种声音不像是厕所里传来的,却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
一开始高翔宇并没有在意,他那时候满心满怀都是枕头里的钱。
后来,高翔宇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床铺在上层,明明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可他总是感觉有人在他的下铺走来走去,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高翔宇开始有些害怕了,他尝试着想要去拧开身边的台灯,可是无论他怎么拧,那盏台灯根本没有反应。
“呼呼呼”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了,高翔宇突然觉得自己的床铺晃荡了几下。
紧接着,他的后脚跟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凉意。
那种凉比之数九寒冬更甚,是冷到人心里头的无法抗拒的冷。
高翔宇害怕的尖叫一声,他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喝了一声,“谁?”
宿舍昏暗,只有几道阴影在他的视线里。
高翔宇知道那是宿舍里几个舍友的被子在月光下投下的阴影。
是什么东西?
高翔宇很害怕。
这时候,窗户边上的那坨阴影动了起来。
在高翔宇震惊的目光中,她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扭成了一个状似女人的阴影。
“嘎吱,嘎吱”的骨骼错位的声音回荡在高翔宇的耳边,高翔宇的眼眶在这刺耳的声音中剧烈抖动。
“呼呼……”高翔宇说到这儿,自己的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没有人去打扰他,他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接着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