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话说到一半,他人早已不知去向,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我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闭目塞听,只想着“病人醒了,应该找医生”这一件事。
此刻,怀疑都是多余,我掀开被子,扫了一眼旁边的书包,顾不得到底少没少东西,抓起来就跑。
哎!我像恍然大悟一样,折返回去,瞅瞅窗外。
嗐——楼层挺高——跳窗不如走楼梯了。
带着无法学电视剧里跳窗的遗憾,我飞奔出病房,以不亚于刚刚那个找医生的大叔的速度,没头没脑地冲出去。
要把这件事的影响范围控制在最小,不能让母亲和老师知道——虽然我觉得老师一定会知道——毕竟我穿着校服。
不能再让他们担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真的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交通信号灯的异常就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了。
冲出了医院,我特意在人群中凭借着自己的灵巧穿梭,回头看不到有医院的人追来,才放心的恢复了正常的步速。向来,我没欠什么钱,也没受什么伤,没用什么药,有人追才奇怪呢。
放下了心,我还是绕了几个路,比平时多用了20分钟才到家。
到了自己的卧室,像个没事人一样换了衣服,刚刚的激动就像上个世纪的事情。
转换太快了,效率太高,导致我总想吐自己的槽:我是何时变得这样了呢?
问归问,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快速行动,不去想太多,人往往能觉得充实而纯粹。
唉,那怪异果真给我送了份麻烦的“大礼”啊!
坐在床上平静了许久,思前想后,还是告诉班主任一声,免得到时候学校和医院还是啥外人找到他,让他过于被动。
组织了下语言,我就拨通了班主任那个老爷子的电话:
“喂?林琬啊?你又咋啦?”没等我发问寒暄几句,老爷子就来问我如何。
“啊?哈哈——老师你都存了我电话了啊?看样子我挺有地位啊。”
“别贫,就你这个不省心的,总给我打电话我还能不存?快说,啥事?”
“啊,老师,我刚刚出了点交通事故?不过没伤着……”
“林琬啊林琬,在啥灾祸都跑不了你啊?!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注意!你现在在哪呢?我去看看你,实在不行你再休息休息……给没给你妈打点话呢?”班主任听见我“没伤着”,立刻责备起我来,责备中又满是关切。
“别给她打电话了,我真没啥事,你要是通知她,我可能会被迫在家,学都去不了。”
“唉——你知到世峖公园山上那个世峖寺吧?这个周末你去拜拜吧。”
“哎?老师,你可是科学世界观的传播者啊?怎么能提这种建议呢?”
“你去不去?”
“不去。“
“那你陪我去。”
“哎?你去干啥?”
“小兔崽子,我不得给你们上柱香,求个好成绩吗?”
“哎?……”我感动得有点说不出话。
他大概是听出了话筒这边的我呼吸有波动,平静地说:“别想多,图个吉利。”
“哦。”
“哦什么哦,就你最不让我省心。”
“老师,你干嘛?今天这么……”我吱唔起来,一时间竟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行了,陪我去逛逛就对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别忘了阴天来上课啊。”
“嗯。”
我是真的感动,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时候是想带我去拜拜?
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学生而已。在这偌大的校园,说是“铁打的老师,流水的学生”并不夸张。到底都是匆匆过客,他却还愿意为了这样短暂而不相干的人多付出一点真诚,着实难得。
就好像见惯了苦难的人会麻木,见惯了学生还仍抱有一腔热忱的我想还是少数吧。。
听说秃顶谢顶遗传,要说能额外许愿的话,就姑且祝他的子子孙孙毛发旺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