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宪古井无波的脸上这才有了点诧异的神色。
“师父才回,你就盼着他走?”
“哎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钟宪听她一声“哎呀”,似不耐,又似撒娇,想了想说道:“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
之前瓦剌作乱,成国公留镇漠北,这次似乎把那个部落打得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动作。而地方也一向太平,他应该能在家中休养个一年半载。
魏明莱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心情复杂。
她捶了一下引枕,心里不得劲儿,起身要走。
钟宪想问她上哪儿去,怕她不喜欢,又觉得自己是在管着她,硬生生把话咽回去,打算她出去再悄悄派人跟踪。没想到魏明莱忽地转过来,纤纤食指指向他,半威胁半命令地说道:“不许和我爹说我来过,也不许派人跟着我。”
“师父在找你。”
魏明莱一只脚迈出门外,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心猛地一抖,有所触动,却没有多问,仍旧扬着头出去了。
钟宪估摸着她走到大门,忽然从自己书房的窗下跳出,翻过几重水磨白墙,看准街上牵着马闲逛的少年,跟了过去。
不许他派人跟,可以。那他亲自来跟。
在看到魏明莱买了一根糖葫芦,又挤进人堆儿看人家斗蛐蛐后,他终于跟着她来到了漱红轩。
心里存着一万个为什么,钟宪皱紧了眉头踏进漱红轩的门槛。
鼻尖充斥着脂粉的香浓,一个个娇软的身体向他贴来,像飞蝗一般,要把他层层覆盖。钟宪刨开一拨又来一拨,艰难地看着魏明莱走上三楼的一个尾间。
“行了!”他一声斥,众女不自觉地退开半步,也有馋着他俊朗面容的,开始撒娇。
“公子好大的脾气,莫不是嫌我们伺候得不好?”
好像有人拿羽毛逗弄他的鼻子,钟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为了逃避这股脂粉味儿,他随手点了一个女子,“你,来。”
被点到的夏钗受宠若惊。
她行了平生最齐整端庄的礼,余光不忘在钟宪身上流连回环。
夏钗顶着漱红轩花魁的名号,自认阅男无数,且见过的男人都是人中龙凤,可眼前这位,虽然神色冷冽,星目含威,但确是墨眉深目,尤其那双狭长的眼,深邃犀利,让人望一眼,心底就想折服。何况身姿潇肃清举,没有一点京中勋贵的慵懒散漫。
她甚至觉得他不是来这里消遣的。
夏钗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引着公子进了她的卧房,刚要让丫鬟沏茶,没想到他却说不必,开门见山地打听起三楼尾间的春钿。
心里的不忿翻江倒海。
凭什么春钿就这么招人青睐。刚气走了一个魏爷,又来个神仙般的公子,点名问她。
“她呀,她不接客的。有一位姓魏的爷,包了她好几年。公子若是想见她,叫魏爷知道了,恐怕不大好。”
“你知道这魏爷是什么人?”
“不知道呀,神神秘秘的。对了,他今早才从春钿屋里出来呢。公子,我劝你还是别惦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