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宋哲远坐在暖炉旁。怀里抱着那只白猫,他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白猫的光洁皮毛,静静地听着身边的那个人为他读飞鸽传书,听完之后他一脸的凝重。
身边一个穿着绿色长衫的小内侍,读完了那封飞鸽传书之后,就往后退了一步像个木头人一样垂手而立。
宋哲远将怀里的那只猫放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那个小内侍,朝他伸了伸手,小内侍立刻将手中的飞鸽传书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宋哲远将字条展开看了看,长出了一口气,一抬手将那字条扔进了暖炉里,暖炉里的火苗一下子窜起来,兴奋的将那张纸条吞噬了。“你下去吧,告诉魏巡察找几个可靠的人去一趟南境,看看那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小内侍应了一声退出门去了。
在那小内侍离开了之后,从内间转出来一个人。那人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赫然就是现任的京都提司杨洪渠。杨洪渠绕到宋哲远身边,“大人,究竟是什么事让您眉头紧锁?”
宋哲远微微一笑,“还不是那边的那些人,太不让人省心了。”
“难道出了差错?被当地官府查到了蛛丝马迹?”杨洪渠顿时有些紧张。
宋哲远看着他略带紧张的神情,露出一个鄙夷的微笑,随后他脸上的笑容立刻退散了,“他们若是不暴露,南境那边的地方官府是绝对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虹丫头办事一向稳准狠,只不过他们这一次彻底的栽了,整个星月大寨竟然都被一些突如其来的石雕铲平了。”
杨洪渠听了这话顿时吃了一惊,“铲平了?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死了。”宋哲远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那一大笔银子。”他抬头又看了杨洪渠一眼,“这都两年了,你那边还没有找到洛家的针织秘方吗?还有江家的刺绣。一旦掌握了这两家的商业机密,我就不会再愁大把的银子了。”
杨洪渠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立刻低下了头,“还望大人见谅,小人已经尽力的找人去搜捕江洛两家当年的幸存者了,以及他们两家当年的绣娘了,可是那些人太狡猾了……”
宋哲远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废物。”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朝廷不喜欢养废物,我也不喜欢。倘若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再不能将那些人找到,你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杨洪渠立刻跪了下来,“小人谨记大人的教诲, 一定尽快将人抓回来。”
“我听说灵台山附近有一个林子,那林子里好像突然就来了一批猎户,你派人到那边去看看,如果是那一批刁民的话,就把他们全部都赶出来。记住不能杀人。”
杨洪渠有些为难,“小人曾经派人去那边找过,只有一些残破的房屋并没有人了。”
“你是在质疑我?”宋哲远回过头含笑看着他,他说的这句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却如同一把凌厉的飞刀,瞬间扎在了杨洪渠的心上,他哪里敢质疑眼前这位爷呢?这家伙一个不高兴就能让自己从云端坠入地狱。自己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怀疑他。
杨洪渠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急忙说道,“小人不敢怀疑大人什么,小人只是……”
“我累了,你走吧。”宋哲远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杨洪渠很识趣的从后门离开了。
……
赵汉青两兄弟跟随着洛安忆他们一行人,一路北上护送着他们回了灵台山。这一路上也没有再遇到任何骗子。
他们回到灵台山之后,宁华黾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南境驻地。
一路舟车劳顿一行人都有些劳累,休息了两天之后,大家的生活再次回到了原来的程式化。
淑妃在他们走后,第二天晚上便梦到了他们去了南境以及那一座地下古楼。在那个幽暗的梦境里,她站在荒原的边缘望着深坑中的三个人破门而入,她想要去阻止他们,可是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拉住了,无论怎样都不能下去保护他们。直到再次,看着他们沿着阶梯上了荒原,她一颗心才放在了腔子里。
淑妃在梦中看着他们离开之后,便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她刚刚走出了两步。就看见了那个白衣女子,那女子莞尔一笑,“姐姐,这是要回去吗?”
淑妃点点头,“宫姑娘,怎么也来了这里?”
宫深雪目光望着那个巨大的深坑,以及深坑之内的那座五层的木楼,“姐姐,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淑妃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只是跟着感觉来到了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她毫无知晓。
“这个客栈距今有三百年了,那从前是一家引渡亡灵的客栈,客栈的老板娘会巫术,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可是……”宫深雪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红颜自古多薄命,那老板娘最终也没有活过三十岁。她死之后,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巨变,这亡灵客栈便陷入了地下之中,却没有半点的损坏,人们都说老板娘死的冤枉……”她神情中流露出同情和哀怨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自己的惨死经历。
淑妃询问道,“那老板娘究竟是怎样死的?她不是会巫术吗?”
宫深雪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很多人都说她是死于一场爱情阴谋。”
淑妃就没有再说话了,她望着那座深藏于地下的古楼,心中生出悲凉之意,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只有悲凉和凄惨,让人总会忍不住的想要落泪。
“姐姐,咱们还是回灵台山吧,这个地方将来还会埋葬一个人,那个人必定会被封印于此。”宫深雪言辞之中大有深意,她仿佛已经知道了将来谁会葬身于此,其实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就像她第一次来到淑妃的梦境之中时,曾跟她说:人死了往往就先知了。
那一夜淑妃从那个古怪的梦境里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窗边似乎有一抹白色的影子,那一抹白色的影子正在月光下跳舞,舞动这一世的悲凉,诉尽这一生的沧桑,那几个动作在她看来是那么熟悉,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面看到过宫深雪跳舞,她的舞蹈都是悲伤而决绝的,似乎象征了黑暗的永夜。
淑妃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她揉了揉眼睛,那一抹白色的影子,依然在忘情地跳舞。“深雪,是你吗?”她轻问。
就在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那白色的影子忽的一下便消失不见了。淑妃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在床边。不多时睡在外间的青莲便走匆匆了进来,“娘娘,您这是要……”
淑妃对她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口渴你帮我倒一碗茶。”
青莲急忙在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碗凉茶,送到了淑妃的手上。“娘娘,您是在担心公主吗,您放心好了,云师父说了他们不会有事的,公主虽然调皮贪玩了一些,但是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云师父还说了,过不了几天他们就都回来了。”
淑妃喝完了茶水,又将杯子递到她手上,“你这丫头,我这都没说话,你就絮叨个没完。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睡吧。”
青莲看着淑妃再次躺下了,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才离开了。
果然过了几天之后,她的儿子就回来了,淑妃看着他们上了山,连日来的担忧总算消除了,儿子这次非但没有受伤,还带回来两个得力的助手,看来这一次没有白跑一趟。
宁旭尧回来的第一天就去找母亲赔罪了,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给了她听,只是隐去了自己生病的那件事。过后,他又带着林无尘和洛安忆一起去找了自己的师父,将他们在南境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说给了师父。
云瀚卿听完他们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之后,才捋着长胡子说道,“我敢肯定你们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一定就是水月宫的姑娘,至于那个温漓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还没有明白。”
“云师父,您说那个荒原坑底的木楼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还有那个老头子跟我说过的,什么宫家的人还是慕家的人,这两家的人都是做什么的?”洛安忆脑子里有很多个疑问,希望眼前的这位老人家能像百度百科一样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她。
老人家长叹了一口气,“我只知道那座木楼好像有些邪性,你们以后再也不要去那里了。”
“那个地方好像是一个客栈,那木楼以前是不是一座客栈呀?为什么后来又废弃了呢?”洛安忆依然追问。
老人说道,“那座木楼距今已经有三百多年了,之前确实是一个客栈,不过据说不是普通的客栈,而是一座渡灵客栈。”
“什么是渡灵客栈?”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