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闻言,身形愈加颤抖。
那俩人本人就已经如同两桌大岳压在城隍头顶,现如今又是一间小亭子,剑气骇然。这两人在这儿多待一刻,冥冥之中,孤水国一国城隍的功德,正在无形流逝。
城隍忙开口道:“烦劳刘先生先收了神通,听我好好与你解释。”
刘清笑了笑,轻声道:“没事儿,就这么说,我不介意的。”
城隍还未曾接话,武判官硬生生直起身子,看向刘清,怒目圆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仗着境界高深便如此逼迫,究竟是谁架子大?”
刘清被这言语一下子就逗笑了,白衣剑客翘着二郎腿,坐在亭中,看亭外武判官。
“你等受封为神灵之时,难不成就是这副样子?”
城隍一把扯回武判官,抱拳沉声道:“受命于天,护佑生灵。”
刘清嗤笑道:“那你护佑的生灵呢?不过几个天将就能让你们折了腰?”
城隍神色一变,身上猛然金光大放,瞧模样都像是要与人拼命了。
城隍开口道:“刘先生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因为刘先生本事大。我们不行,我们充其量就是死鬼,若是手里有些权柄,还能变相的为百姓们做些什么,若是就这么顶撞那些人,说死其实就死了,换一个听话的,不一定就比我们强。刘先生要杀就杀,反正我也拦不住,但是,要我解释,我就这么解释了,我胡奈止无愧于心。”
刘清转头看向漓潇,笑着说道:“人家说无愧于心,咋个办?”
漓潇冷冷开口道:“砍死一个也是砍,砍死一窝,区别不大,你决定就好了。”
刘清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一道白眼划过,刘清已然站立于城隍身后,一把拍掉这位城隍爷的乌纱帽,五指叩住其脑袋。
刘清啧啧道:“我是没想到,人不要脸,可以这般天下无敌。你说问心无愧便好,那我想问你,城南胡家那个小畜生做那采花贼时,你的问心无愧在哪儿?你城隍爷本事大呀!京兆府压根儿不敢办那小畜生,就因为是你城隍老爷的后人?那姑娘本以为死后可以在城隍庙讨个公道,结果却被你用以油锅之刑,以至于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你哪儿来的脸说,你问心无愧啊?”
说罢,抓着城隍脑袋,便将其提在半空中。
刘清再次看向那位爱出头的武判官,嗤笑道:“听说你曾在宋遇秋手下任职,做到了鹰扬将军?后来怎么死的,心里没点儿数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不是难念,是羞于启齿吧?”
城隍被人以拳意禁锢,此刻半点儿不能动弹,他丝毫不怀疑背后那人,说杀的一声,就敢把他杀了。毕竟那是一剑削掉老皇帝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
城隍沉声道:“刘先生,你就没半点儿私心吗?那你救牛大义作甚?”
刘清淡然道:“有些人,一死抵消前身债,因为人家真的悔。像你们这种的,说死不悔改,那是名副其实的。”
城隍依旧不死心,沉声道:“杨居正是个什么货色?你不也饶了他吗?凭什么我只是给后辈搭起一座桥,你就咬着不放?”
这会儿也唯有这激将法,他胡奈止觉得还有用。
可他想错了,刘清可不是那种初入江湖的小孩儿。
漓潇嘁了一声,嗤笑道:“亏你还是城隍呢,比狗都不如。若是他杨居正真是那等人,别说惹了溪盉,就是惹了寻常女子,他也必死。他爹是谁都不好使。”
刘清猛然松手,笑道:“你晓得我为什么要与你废话吗?”
只见那一道白衣身影冷不丁拔出长剑,在这城隍庙里头,画了一个圈儿。
刘清笑道:“真觉得自个儿无愧于心的,就走进圈儿里保命。”
话音刚落,武判官冷哼一声,沉声道:“我无愧于心。”
迈步就往那圈中走去,可是双脚刚刚站稳,数道剑气便如同喷泉一般喷涌出来,瞬间淹没武判官,那人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然变作了一地碎片,碎瓷片一般。
城隍这会儿怕吗?当然怕了,可他不能服软。
“刘先生,真要以剑仙之能,欺负我等小神?”
刘清都不带搭理他的,只是扭头看向剩余几位,咧嘴笑道:“还有觉得自个儿不亏心的么?”
文判丢下判官笔,一言不发,被着手大步迈进那道剑光闪烁的圈儿里,站定之后,抬头看向刘清,说了第一句话:“不亏心。”
这位文判官,一股子浩然正气毕露。
黑白无常也跟着走进去,然后面向刘清,笑着说道:“真不亏心。”
刘清由衷发笑,对着三人抱拳,轻声道:“我始终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话锋一转,看向城隍胡奈止,淡然道:“心术不正之人,自有心术不正的下场。”
说话间,姬秊瞬身来此,轻笑道:“主公,来了。”
刘清点点头,收回养剑亭,背好青白,抬手就引来天上雷霆,径直劈中了这城隍庙,高处城隍神像当即碎裂,这胡奈止,神位已废。
紧接着,外界阴风大起,十余冤魂结伴而来,头也不回的冲向胡奈止,不过片刻时间,这位叱咤一国的阴间皇帝,便硬生生被十余冤魂分而食之。
不过一个分身巅峰的鬼修而已,一道雷霆过后,他能剩下个屁的修为。
十余冤魂齐齐对着刘清一抱拳,刘清回礼,沉声道:“大仇已报,往生去吧。”
冤魂走后,刘清看向那黑白无常,文判官,笑了笑后,轻声说道:“一地县令都有那父母官的说法儿,一地神灵,更是要做那父母官。有些人活着时不能申冤,死后就指着城隍庙能公事公办,要是作为神灵,还是那副模样,那可真是让人寒心。我希望诸位日后,公允之外,能有些人情,可不能徇私。”
文判官作揖道:“我还是希望刘先生可以相信,几粒老鼠屎,坏不了一锅粥的。我们做不到纯洁无瑕,但也会尽量去出淤泥而不染。”
刘清笑了笑,轻声道:“如此甚好,刘某去也!”
拉起漓潇的手,两位背剑人,就这么潇洒离去。
……
大人有大人的事儿干,年轻人们,自然有年轻人的事儿干。
溪盉、宋红儿还有二皇子,三人正在往城东去。
现在借十个胆子,杨居正都不敢招惹溪盉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瞧见溪盉一只手陪着宋红儿练枪,在他杨居正眼里,顶能打架的宋红儿,竟然连溪盉的身都近不了。
杨居正这才晓得,原来压根儿用不着刘先生给溪盉出气,自个儿那麻袋要是真套下去,光是溪盉一一个人,就能把自个儿屎打出来。
溪盉俨然已经是几人的老大了,很简单,谁最能打谁是老大呗。
之所以往城南走来,是因为嘴欠的杨居正,说城南胡家,有个采花贼,仗着自家老祖宗是一国城隍,害了好多好姑娘。结果京兆府管不住,城隍爷不管,那小子可嚣张了。
溪盉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能有这样的事儿?提着木剑就要去砍人,幸好谢落落说了句,要不先去瞧瞧,若那人真是如此不堪,砍死也就砍死了。
事实上,谢落落是不敢让溪盉去砍人,他哪儿能不晓得,刘清极其不愿意溪盉在这么小的年纪,手上就沾了血。
那能怎么办?后边儿偷偷跟着呗,万一那丫头真想砍人,自个儿抢先砍人就是了。
谢落落盘坐与一朵青莲之上,隐匿身形,就跟在三个年轻人身后。
其实真要论起来,溪盉要比宋红儿大的,至于杨居正,那就更大了,二十岁的人了。杨庆骂起杨居正是,经常说:“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儿心都不长?”
还好,杨居正做事儿,就是没脑子,有贼心,没贼胆儿都那种。
溪盉就纳闷儿了,心说祖上再有人是神灵,那也不至于在京城这般放肆吧?
扭过头,溪盉瞪眼问道:“杨居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与那劳什子胡宇狼狈为奸?要不然他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杨居正皱着脸,苦笑道:“真没有,我可瞧不上那小子了,我要想找个小妞儿,钱要到位,双方你情我愿才行呢。他不是,一厢情愿,但是就是要逼着人家就范。”
一旁的宋红儿微微叹息,心说这不是找打吗?
果不其然,溪盉扭头儿就是一脚,把杨居正踹飞出去丈许远。
这位二皇子,也唯有不干怒,不敢言。
没法子,人家的师父,我老爹见了都得乖乖的,我能怎么样?
这一想,杨居正就有些羡慕宋红儿了。心说这小子哪儿来的狗屎运,居然能拜那等人为师,我杨居正怎么就没这运气?
人比人,气死人。
结果瞧见溪盉笑咪咪的,杨居正不由自主打了激灵,急忙说道:“其实啊!不光是因为他有个老祖宗,宫中有个老妖婆罩着他呢。”
溪盉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老妖婆?”
宋红儿接着说道:“就是老皇帝的一个侧妃,早年间陛下憋屈就憋屈在这儿,孤水国能掌控的修士,多一半儿在老妖婆手里,陛下是真没法子。昨个儿见着了牛叔,我其实挺难过的,因为当年他去皇宫求陛下的时候,我跟我外公就在御书房。陛下也是没法子,那时候手里没有可用之人,神灵那边儿又欺负人,为此事,陛下自责了好久呢。”
杨居正也收敛笑容,沉声道:“那老妖婆,可是我爹的母妃,真要弄死她,一是隐患太大,而是不好意思。胡家,如今可算是孤水国第一大家族了。对了,刘先生杀了捣衣山山主,那陈鹿,可是老妖婆的师兄,咱们可得小心点儿,免得给人套麻袋。我这二皇子身份,屁用没有。”
溪盉转过头,没说话。因为他瞧见了杨居正的“真身”。
于是溪盉,更瞧不上杨居正了。
故意惹我,然后无意之中牵线搭桥,就想着借我师父的手除掉这孤水国的毒瘤,可恶心死人了。念在这事儿有一丢丢做好事儿的意思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恐怕这个藏的极深的二皇子,要比太子殿下更接近皇位呢。
溪盉冷不丁问道:“你想做皇帝吗?”
杨居正轻咳一声,“做个屁的皇帝,你信不信,我要是贪恋那一张椅子,太子肯定不是我哥。”
正说那位太子殿下,人就出现了。
前方一架马车拦住去路,马车前方,站着个三十上下的青年,一身黑衣,头别青玉簪。
杨居正苦笑道:“这怕是去不了胡家喽。”
说着就往前走去,讪笑着打招呼:“哥,你在这儿干啥呢?”
黑衣青年冷哼一声,沉声道:“往哪儿走呢?耍什么小聪明,滚回去。逃了多少天的课业了?”
杨居正一脸委屈,以余光向宋红儿求助。
宋红儿叹了一口气,无奈上前,抱拳道:“崇中哥,二哥真没干坏事儿,就是想干,结果给我师父打的鼻青脸肿的。”
宋红儿住在南边儿小镇,其实却是孤水国最大的二世祖了。见太子不叫殿下,不是他不懂规矩,而是打小儿就管杨崇中叫大哥,管杨居正叫二哥。
皇帝杨庆对宋红儿可不是一般宠爱,宋遇秋褪去大司马之位后,其实有个卫国公的名号,而宋红儿,一出生就是一等候,封号武侯。宋红儿刚出生那会儿,杨庆就憋着再生个闺女,让宋红儿给他当女婿呢。
所以这三人,亲兄弟似的。以至于其实不少人管宋红儿叫三殿下。
杨崇中一见宋红儿,气也消了一半儿,只不过故意板着脸说道:“回京也不来看我,今晚上跟我回去,让你嫂子做好吃的。”
说着看向刘清,杨崇中笑着问道:“这位,就是先生的高徒吧?父皇与刘先生称兄道弟,按辈分儿,我要管刘先生叫声刘叔才对呢。”
溪盉走上前去,抱拳道:“溪盉见过太子殿下。”
杨崇中也往前走了两步,摇头道:“这就见外了,既然红儿也拜刘先生为师了,你又与我同辈,叫一声大哥就好了。好了,一起去家里吃饭吧。”
杨居正臊眉搭眼道:“我就算了吧?”
杨崇中冷笑道:“算了?上次得罪你嫂子,账都没跟你算呢。”
溪盉拗不过杨崇中,只得跟着往皇宫去,胡家也去不了。不过溪盉还是称呼杨崇中殿下。
其实溪盉哪儿能看不出来,杨崇中就是奔着拦自己几人来的。
杨崇中说是捎话给章平,让转告刘先生溪盉的去处,然后就走了。
一行人随着马车走后,坐在一朵青莲之上的谢落落咋舌不已,自言自语道:“啧啧啧!这兄弟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不过幸好没有坏心眼儿,要不然,这事儿,我老大可不会顾忌什么情谊。”
“你说的对。”
吓了谢落落一跳,谢落落急忙转头,憨笑道:“老大,嫂子,啥时候来的。”
漓潇笑道:“你啥时候来的,我们就啥时候来的。”
谢落落挠头笑道:“咋地,老大跟嫂子也想去那胡家看看?”
刘清摇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反而想去瞧瞧那老妖婆。胡家这边儿,让杨庆父子自个儿解决去,反正城隍已经被我宰了,我们又在京城,他杨庆怕个什么?反正都被人说成魔道了,我也不怕。”
谢落落故作高深,沉声道:“唉!人言可谓啊!”
刘清没好气道:“滚一边儿去。”
顿了顿,甩给了谢落落一壶青棠酒,刘清轻声道:“你去一趟风泉镇,把宋遇秋跟赵思思接过来,现在就去。本来我不晓得陈鹿与那所谓老妖婆是同门,现在晓得了,我就有点儿担心他们俩。不过你接到他们,可以不着急回来,可以先去一趟孤水大军那边儿。那小子的军中威望,无人能比。牛大义一死,我怕军中会有动荡,拉他去做那定海神针。”
谢落落挠挠头,憨笑道:“我倒是想去四处瞧瞧那些个城隍爷,神灵,我真没有杀过,要是碰到个不学好的,也杀来过过瘾。”
刘清没好气道:“滚远点儿。”
谢落落麻溜儿御剑离去,直下东南。
漓潇想了想,开口道:“我不太放心桃溪,要不然我先去三岔峡?”
刘清点点头,笑道:“估计还在生我的气,到时候劝一劝,不能老这样儿啊,几十年了,老这样咋弄?”
漓潇忽然问道:“要是你先遇见桃溪呢?”
刘清气笑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坏啊?好的怎么不学?”
漓潇眨眨眼,嬉笑道:“我这个不好吗?”
说着,递给刘清一块儿令牌,然后笑着说道:“这是嫁妆!”
然后化作一道剑光,往西北方向去了。
刘清低头看了看上刻木秋山的木牌,唯有苦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潇潇心里肯定不好受,可师傅决定的事儿,怕是谁也没法子。
孤身走出小巷,刘清想来想去,去了皇宫,找杨庆唠叨几句。
御书房内,杨庆还在批阅奏折,很难想象,一国皇帝,茶碗儿里居然泡着高碎。
刘清都有些看不过去,凭空出现,丢了一罐儿小神峰过去,算是借花献佛了。
刘清咋舌道:“大小是个皇帝,咋这么寒碜呢?买点儿好茶不行?”
杨庆停下手里的事儿,揭开盖子闻了闻,笑道:“不愧是刘山主,家大业大,这茶叶,怕是寻遍小浊天都找不到。”
刘清笑道:“这小浊天,巴掌大小,睡觉翻身连胳膊腿儿都伸不直,你调个个儿也找不到这茶。这是外面一座有万年传承时间的一座仙山所产的茶叶,就这一小罐儿,能把你家京城买下来一半儿。”
吓得杨庆赶忙将茶叶揣到兜儿里,怕某人反悔。
可刘清笑着笑着,却沉默了起来。
杨庆气笑道:“我觉得咱俩关系没到这么好呢,有事儿说,有屁放。”
刘清摇摇头,轻声道:“没,看你老成这鸟样子,心里不大舒坦。你那大儿子瞧着可都比我老。”
逗得杨庆哈哈大笑,“我听人说老大把溪盉还有老二跟红儿都叫去家里了,咱俩去蹭饭?”
刘清没动,笑着看向杨庆,轻声道:“放心,我看过了,俩儿子都不错,老大顾大局,老二有江湖心。你应该知道我最见不得那种卖弄权术,所谓的帝王之心了。还好,崇中与居正,都不错。有些小聪明,但是心术正。说实话,要是心术不正的,当着那么多人被我打的鼻青脸肿,怎么都得给我撂下几句狠话了。”
杨庆笑了笑,说道:“其实啊,崇中比居正更有一颗江湖心。你当年没注意过他,可他时常偷偷跑来酒仙庐,就老远看看你。可以说,你就是崇中向往的江湖。可惜,他是老大。”
刘清没接茬儿,这杨庆绝对有让红儿当皇帝的意思,老子的徒弟,会去当什么劳什子皇帝?想都不要想嘞!
见杨庆话都赶在嘴边儿了,刘清赶忙说道:“我叫我朋友去接遇秋跟思思了,不过不会先回京城,会去边军那边儿逛一逛。还有,城隍,我宰了,你家里的事儿,不用我插手了吧?”
果然,杨庆点点头,沉声道:“现在是真用不上你插手,不过那毕竟是我母妃,先前我就想着,大家面子上都好过点儿。”
刘清笑道:“现在呢?”
杨庆手指敲击桌案,轻声笑道:“现在,大家不怕难看,我在乎个甚?”
……
圆月高挂,溪盉与宋红儿这才走出东宫。
溪盉瞪眼道:“你要是敢告诉师傅我喝酒了,后果,自负哦。”
宋红儿点点头,咧嘴笑道:“大师姐放心,我又不是那碎嘴婆娘,哪儿会说这些无聊事儿。”
溪盉转头,拍了拍宋红儿肩膀,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等回了清漓山,我把我好朋友介绍给你,你一定要把他拿下。师傅在咱们这个年纪,早就跟师傅在一起了。”
一道白衣身影凭空出现,伸手按住两人肩膀,轻声笑道:“这就把曹潋潋给卖了?”
溪盉苦着脸转头,“师傅,你……”
听我解释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刘清便轻声道:“你们两个,陪师傅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