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腹中一刀,几乎插了个通透,可他巍然不动,只是低头冷眼看着状若癫狂的牛大义,任由他狂笑,任由他嘶吼。
牛大义退回桌案,拿起骷髅头,倒满酒,狂灌一口,酒水有半数洒在了其胸膛之上。
牛大义指着自己,神色阴狠无比。
“你知道我怎么当上这大将军的么?因为我能打仗!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打仗吗?因为我够狠!我不拿自己的命当命,更不会拿别人的命当命!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狠毒吗?”
牛大义快步走来,一把拔出差在刘清腹部的匕首,又对着刘清肩头一刀刺去。刘清没躲,仍由他又将匕首刺入自个儿肩膀。
一时间,鲜血直流。
刘清明显收回了金仙之体,更无用那炼气士本领以灵气疗伤。而牛大义手中的匕首,也算是仙兵了,刺穿一个神桥武夫体魄,轻而易举。
牛大义大喊道:“因为你!因为你的狗屁道理!我不过是个土匪头子,硬生生被你带去神都,你告诉我,人在江湖,做好事儿坏事儿都是自个儿选的,做好事儿其实不一定有好报,可能做还得做。路见不平,那就起而平之,鸣他一声,我照做了。可我呢?是有不平事,谁人替我鸣!”
刘清依旧不语,只是伸手拔下来插在肩头的匕首,冷眼看向牛大义。
牛大义接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那些个狗屁神仙就说我配不上?她来找我,就好像违背天条一般,凭什么她就得死?我求遍了人,没一个人能搭把手啊!他杨庆明明能帮我,可是就是不帮。你说,我受难的时候你哪儿去了?这会来了,是不是又要讲大道理?狗屁!”
刘清微微挥手,身上青衣当即复原。
“我只问你,外面帐中女子,有无受辱。此地十余头颅,有无枉死。”
牛大义冷笑道:“我说没有,你信吗?”
刘清轻声道:“信。”
然后就转头,准备离去。
谁知牛大义忽的跑来,一把抓住刘清肩膀,吼道:“怎么不说说大道理?如同杨庆对我说的,正义会迟到,但不会不来?”
刘清停下步子,沉默片刻,轻声道:“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白衣自问自答:“有人会觉得是,有人会觉得不是。”
说完之后,刘清便化作一道剑光离去。他从头到尾也就寥寥几句话而已,可终究还是没能下手斩杀牛大义。
中途与柴黄说了句不用去了,然后就御剑去往谷县。
那个怯月国粮仓,如今怕是也重回粮仓模样了吧?
春雨贵如油,春雨润无声。
蒙学稚子都会吟上两句道俗语,其实就是天底下最重的道理。
依旧是一身青衫,依旧是斜风细雨。
三魂之中,青衫是天上人。白衣是人间客。黑衣,那是索命鬼。
所以刘清极少以黑衣示人,除非盛怒之下。
牛大义该死吗?自然该死。帐中女子,即便没有在其手下受辱,也是好不到哪儿去的。帐中骷髅头,至少五颗,怨气冲天。
可刘清觉得,是他自己的错。
天底下的万一,多如牛毛,不是每个人都像刘清一般,能遇到个将其带回正途的好先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一个教其剑术的女子,更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般,自小只要想干什么事儿,哪怕困难些,大多也都能干成。
一帆风顺这种事情,人间绝无,书里写出来,读得人都会觉得假。
此刻刘清觉得,自个儿读了这么些年书,好像读得都是假书。书上道理自个儿没领会就着急去与别人说,半瓶水咣当不说,还害了人。多管闲事,不是谁都有本事的。大人做事儿,压根儿没法儿不思前想后,因为权衡利弊,才是人之常情。
此刻刘清,心乱如麻。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处客栈,刘清抬头一看,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四喜客栈”。
有一伙儿远行马帮正在着急卸货,生怕货物淋雨。
刘清苦笑一声,身形落寞,正准备离去呢,有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汉子喊了一句:“可是小仙师?”
刘清转头看去,瞧见那双鬓微白的汉子,疑惑道:“是在喊我?”
那汉子脱下斗笠,大笑道:“我!姓常,当年山匪拦路,小仙师救过我们马帮啊!”
刘清这才想起了,当年遇到牛大义时,牛大义是个山匪头子。而自个儿正是因为要护住马帮,才与那帮所谓山匪玩闹了一番。
那汉子几步上前,咣当跪倒雨中,连磕几个头,起身后说道:“当年我其实等着那趟运货的收成救命呢!若非小仙师出手,恐怕我一家老小要尽数死绝啊!”
刘清喉结微动,沙哑道:“那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汉子憨笑道:“还是老活计,累是累点儿,不过也还算过得不错,如今儿女都有了家室,我是闲不住,所以出来跑跑。大钱没挣到,好在是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刘清点点头,笑道:“平安无事,便是最好了。”
说完之后便化作剑光,重返青艾城。
小院儿之中,众人聚在一起,就是在等刘清呢。
一进门,漓潇就察觉到异样,当即沉声问道:“怎么啦?”
刘清站在门口,大门敞开,斜风细雨依旧,墙边青草摇摇晃晃。
白衣剑客神色落寞,轻声开口:“有一人,性子淳朴,跑去充军,结果因为太能吃了,给人赶了出来。后来又落草为寇,不敢伤人,就为混一顿饱饭吃。后来有个人,将他带离,走了一段儿江湖,还告诉他,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就要起而鸣之。他照做了,做的极好。可是后来他遇见不平事,求遍身边人,无一人吱声。于是他重新投军,性情大变,变得阴险狠毒,变得谁也不认识了。这事儿,怪谁?”
柴黄与路痴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是咋了?
余衫沉声道:“我给你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说书台上,有人讲的是人间大义,有人讲的是市井百态,总之书中故事,有好有坏,最后固然是好人有好报,可偏偏有人听了书中行恶之举而行恶,然后那行恶之人的家人便指着说书先生骂街,说是那故事带坏了自家孩子。那你说,这事儿怪得着说书先生吗?”
楚续插嘴道:“我始终觉得,同一片土壤,有些树长得歪歪扭扭,有些则笔直粗壮,此事固然与土壤天时有关,可更多的,在于树木自个儿。为什么人家能长直,就你长不直。”
一个故事,结果引起在场众人的争论。
柴黄摇头道:“楚宗主这话,我觉得不对。树木向阳生,即便说在于自个儿的选择与运道,可两者怎么能比呢?对于笔直粗壮的树木来说,他可能是抓住了某一缕阳光,故而茁壮。可对于长得歪歪扭扭的树木来说,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路痴口念佛号,笑道:“我觉得大家伙儿,跑题了。刘清所说,是那个讲道理的,带了那个人看了自个儿的江湖,然后那个人便觉得自个儿也能与那讲道理的一般,可他没想到,人与人,不一样。”
柴黄打断路痴,沉声道:“我觉得,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刘清所说的那人,觉得好人没好报,既然如此,便做恶人吧。”
刘清穿过争论中的四人,走到屋檐下,缓缓坐下,看着房檐雨滴,灌了一口酒,然后轻声道:“怪那个爱讲道理的,没说明白。”
众人皆是转头看去,那个白衣剑客,独坐屋檐下,神色落寞。
刘清轻声道:“他应该说清楚,做力所能及之事就是最好了。”
漓潇缓缓走过去,就坐在刘清身边,什么也没说。
刘清看向柴黄,轻声道:“我说的那个人,是牛大义,就是那个吃不饱的憨胖子。如今是孤水国大将军,杀人如麻,善恶难辨。”
柴黄一愣,结果又听见刘清说道:“这第一合,我便败了。”
今日之事,就像一面镜子。
那个四处与人讲道理的年轻人,终究是被道理所累。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自诩读书人的家伙,就觉得,怎会有如此之人?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你如何别人就要如何?别人有无你的本事不说,别人有你那心境吗?怎的就要人家多行好事?岂不知不行恶事,做个寻常人,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已经不容易了?
为世间善念添砖加瓦?可有些人,自家尚且屋漏,难不成要拆了自家屋子,去给旁人遮雨?
这种人,有的。可这种人,不更应该过得好吗?
刘清头一次觉得,这是什么狗屁世道。
楚续沉声道:“不好,给他喝青棠酒!”
刘清身上,此时此刻明显有两种气势在打架,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倾向,若是放任下去,极易滋生心魔。
漓潇转头看了看如同进入梦魇的刘清,微微一笑,轻声道:“不用,我们要信他。”
可对刘清来说,哪儿那么容易?
一直以来所做的某件事,且四处与人宣扬,到最后却发现,自个儿对人太苛刻了。
刘清一双眸子忽明忽暗,此刻他心中在想的,唯有杀与不杀。
漓潇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要是觉得错了,不应该想法子去补救吗?怪自己作甚?”
刘清一双眼睛猛然变得清明起来,他扭头儿一笑,轻声道:“杀于不杀,不在我。”
说话间,外界马蹄声不断,孤水大军已经围住了青艾城,有三千骑,破城门而入。
牛大义一身黑甲,看向谁,都只有冷漠。
这位曾经的憨厚汉子,心中唯有一句话,想对那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说。
“我以大恶意对待这世道之前,这世道已经以恶意对待过了我。”
……
刘休渔回了客栈,始终在想刘清那一拳。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是人,大家差距就这么大?
明日就要与陈鹿老贼交手,想要压住心中恨意,何其难啊!
心乱如麻之际,外面有敲门声传来,是个男子声音,十分温柔。
“小师妹,师傅让我来瞧瞧你,怕你吃亏。”
刘休渔没有起身,只是轻声道:“枳豁师兄,我睡下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
外边儿男子轻声道:“师妹,我就是想告诉你,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刘休渔干脆大被蒙过头,捂住耳朵不听枳豁言语。
等等等,我等了三十多年了。
什么善恶终有报,恶人依旧恶,而且活的极其潇洒呢。我指望谁去报?指望天打雷劈劈死陈鹿吗?老天爷不长眼,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不知不觉已经天光大亮。
今日是最后一场,刘休渔,陈鹿,还有露水堡齐滘,三人角逐盟主之位。
三人唯有陈鹿是一山之主,刘休渔跟齐滘都是自家山门战力最高者,却不是掌事人。
今日擂台之下,诸多门派,都是看客。
虢儿洞也终于不止刘休渔一人了,有个枳豁陪同而来。
外界三十万大军围城,这儿大人,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儿。
刘清与漓潇来了会场,打算去虢儿洞凑个数,占个好位置。楚续他们还要去怯月京城,不能再耽搁了。
刚刚走到会场,远处牛大义便笑盈盈看着刘清,倒是没有对漓潇多看几眼。
刘清也没理他,径直往虢儿洞那处去。
刘休渔也老远就瞧见刘清,可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漓潇,她是女的,又不怕什么。
走到近前,刘清笑着说道:“刘姑娘,我们小门小派,来你这儿占个靠前的座儿,也给你加油打气一番。”
刘休渔抱拳道:“刘先生说笑了。”
刘清指着刘清说道:“这是我山上道侣,也是剑客。”
漓潇抱拳道:“木秋山,漓潇。”
说什么山头儿,刘休渔自然没听说过,可光凭漓潇脸蛋儿与那一身气势,刘休渔便觉得,这个女子可能还要比刘清厉害一些。
刘休渔转身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师兄,虢儿洞未来洞主。”
枳豁笑着走来,抱拳道:“见过二位,能来给我师妹长气势,我在这儿谢谢二位了。”
其实在传音问刘休渔,“他们是谁?”
刘休渔传音答复道:“我用尽全力,拦不住这位刘先生一拳,他们是我们虢儿洞惹不起的人。不过师兄放心,人性绝对没问题。”
枳豁一听这话就放心了,虽说小师妹已经四十岁网上的年纪了,可肚子行走江湖也就那么几年,他还真怕这丫头又给人骗了。
哥哥看妹妹,永远就是个小丫头。
此刻牛大义大大咧咧走来,赶走了一个小山头,提着骷髅头酒壶,就坐在刘清后边儿不远处。
露水堡与捣衣山的人,这会儿才来。
走过虢儿洞时,齐滘笑着抱拳,说道:“相与休渔姑娘切磋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今日一定要打个痛快的。”
刘休渔抱拳,爽朗道:“齐兄放心,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陈鹿也笑着走来,老远就叹气道:“唉!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老头子还是算了吧,若不然给我一拳撂倒,半晌起不来这也是个事儿啊!”
刘休渔冷笑道:“陈山主一手神术通天,我们这等后辈,自然要领教领教了。”
陈鹿哈哈一笑,说那你们俩下手轻点儿,然后回了捣衣山落座自处。
大家伙儿都客客气气的,唯独后边儿一个身穿黑甲的壮实汉子嘘声不断,惹得大家伙儿都转头看去。
牛大义猛地跺脚,方圆几十丈微微颤动。
“看什么看?一帮伪君子罢了,有脸看我?再看我屠了你家山头儿!”
没人理他,毕竟是一国大将军,小山头儿还真是惹不起。
三人各自要打上两场,先打的,是齐滘与刘休渔。
刘清与漓潇坐在台下,瞧着两人打斗。真是点到为止,两人各自都有留手,打得难解难分。
刘清笑着说道:“刘姑娘此刻才出七成力,而齐滘至此尚未拔剑,两人就算是势均力敌吧。”
漓潇摇摇头,轻声道:“毕竟齐滘是分神境界了,刘姑娘赢面还是要小一些。”
一旁的枳豁叹气道:“天底下的分神修士屈指可数,齐滘可是为数不多的存在,而且他极其年轻,尚未满百岁呢。露水堡已经隐隐有天下第一的模样了。”
说完之后,枳豁笑着问道:“清漓山与木秋山,我怎么闻所未闻?”
刘清笑道:“山野莽夫而已,小门小户,枳豁道友不晓得才最是正常,要是晓得了,那才不对劲儿呢。”
枳豁心说你骗谁呢?能让休渔接不住一拳的人,怎么可能说什么山野莽夫?估计是那传说中的隐居世外的某个山头儿了。
擂台之上,一个飞踢将齐滘踹飞数丈,后者龇牙咧嘴,揉了揉肩头,气笑道:“刘姑娘,你这就有点儿不厚道了,说要打个痛快,结果就用这点儿力道来忽悠我?”
刘休渔笑着说道:“齐滘兄,咱们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没拔剑么?”
不远处不晓得哪个山头儿的年轻修士,两个黄庭而已,却是指点江山,极懂极懂。
“我说,这要是一拔剑,刘仙子没有护身兵器,那不是要吃大亏?”
另一个年轻人沉声道:“他要是敢伤刘仙子,我就站起来喊他齐滘不要脸。”
漓潇就纳闷儿了,询问道:“怎么这么多人为刘休渔说好话?盼着刘休渔赢?”
刘清笑道:“这不很简单,因为刘休渔是个女子啊,大家伙肯定都喜欢为女子加油鼓劲儿了。”
“不过,齐滘出剑,刘休渔就必输无疑了。”
台上齐滘,单手持剑,甩起剑花儿,当即便有纵横十九道剑气齐齐斩向刘休渔。
这剑法如棋盘,刘休渔此刻如同棋子,在这十九道当中,刘休渔避不开了。
漓潇沉传音道:“刘休渔在放水?为什么?是故意卖个破绽给陈鹿,作为那神仙手吗?”
刘清摇摇头,传音道:“我也不晓得,不过这剑术当真不错,我学了。”
只说剑术,刘清学起来其实半点儿不慢。可剑术神通,某人就只能干瞪眼了。
张木流所传的剑衍九窍,直到如今,刘清尚且才堪堪打开第七处窍穴罢了,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剑开丹田宫呢。
骂声四起,刘清再看向台上时,刘休渔已经落败。
谁知牛大义忽然站起来鼓掌,叫好不停,且阴阳怪气道:“狗屁归元武夫,比我还不如,就这张脸蛋儿,也就床单上滚过才能赢吧?”
刚刚走下擂台的刘休渔冷眼看去,沉声道:“你的三十万大军,真不一定拦的住我,你也可以来试试我的拳有多重,否则,你就闭上你的臭嘴,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忍不住打死你。”
牛大义猛然坐下,不断摸着胸口,笑着说道:“哎呦喂,吓死我了。”
陈鹿慢悠悠走上擂台,哈哈一笑,笑着对牛大义说道:“这位将军,江湖的事儿,庙堂也要掺合进来?”
结果牛大义缓缓起身,脸色冷漠至极,他抽出了立在身边的阔剑,剑尖在地上磨蹭出火花,缓缓往台上走去。
期间扭头儿看了一眼刘清,神色冷漠,传音说道。
“东家,当真信我?”
刘清猛然间想起什么,传音刘休渔,问道:“是不是那座捣衣山,暗地里会掳掠女子?”
刘休渔咬了咬牙,传音答复:“一山采花贼,说什么双修,其实他们才是魔道!”
刘清苦笑一声,他这会儿是真正体会到了先入为主的可怕。
刘清斩钉截铁答复:“信!”
牛大义已经上台,好似自言自语。
“那我就知足了。”
陈鹿一脸疑惑,询问道:“这位将军,小老儿与你有仇。”
牛大义咧开嘴巴,满嘴黄牙。
“十年前一个风雪夜,有人跪在捣衣山外,只为求捣衣山放出个与那人真心相爱的女子。可你这老东西,居然丧尽天良,辱她至死。”
牛大义怒目圆睁,“你可认得我是谁?”
刘清手臂都有些颤抖,缓缓摘下酒葫芦,大口灌了几口酒。
台上陈鹿脸皮微颤,这老家伙居然有脸以一身怒气指着牛大义,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杂碎!当年我那小徒儿不屈与你,你便羞辱他至死,今个儿反过来辱我?堂堂孤水国大将军,脸呢。”
牛大义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翻。
他转头看向刘清,似嘲笑刘清,又似自嘲。
“谁人为我鸣不平?”
一道剑光瞬发,击飞陈鹿手中银针。
白衣剑客缓缓起身,神色淡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