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声的锣鼓开路,从皇宫宫门抬出来的嫁妆开始往定海侯府送,抬嫁妆的是护卫皇宫的禁卫军兵士,个个都是精神小伙,沿路两侧的百姓们兴高采烈站在警戒线外观看。
跟别的婚嫁女方嫁妆提前一天到男方家不同,公主的嫁妆提前三天就送到定海侯府了,广播电台几天前就在《新闻播报》中反复广播了这一重要新闻, 通知京城百姓公主的嫁妆什么时段经过哪些路段,哪些路段在哪些时段禁止通行等等,因此到了公主嫁妆送到定海侯府这一天,百姓们都早早的到现场占据有利位置等着看公主嫁妆出宫。
而在嫁妆到定海侯府的前一天,公主的贴身嬷嬷冯嬷嬷已经提前带着公主的十二大贴身侍女的其中八个入驻定海侯府,这八个贴身大侍女有两个是保管她的珠宝首饰贵重物品的,有两个是负责她的四季衣物鞋帽的,有两个是负责她的家居环境跟居家使用物品的,还有两个是负责帮公主整理她的书籍字画的。
同时入驻的还有厨房的十五人, 洗衣房的十五人,洒扫各处的十五人,门房六人,负责跑腿的小内侍四个,负责采买的管事两个,还有一百名护卫。
陈灵秀当时拿到这份名单就傻了眼,这还只是提前入驻的,后续还有二等侍女二十人三等侍女四十人,护卫也还有一百人,另外还有管理公主名下各类产业的诸多管事和他们的家人。
陈灵秀脑子“嗡嗡”直响,赶紧请示李岚,李岚干脆得很:“就把前面的院子都交给冯嬷嬷管,珲哥儿成家了, 定海侯府主母自然就是他媳妇,咱们尽量少插手。”
陈灵秀如释重负,把侯府大门和十座新院子的钥匙交给冯嬷嬷,冯嬷嬷却只拿了大门钥匙跟主院钥匙,笑咪咪说道:“我等这些人只是在当值时过侯府, 不当值时会回到公主府,用不了这许多院子。”
她走了一圈发现定海侯府没有修建给下人居住的排屋,她也知晓定海侯府就没几个下人,公主的婚期定的又紧,现盖屋子肯定是来不及了。
陈灵秀愣住,是啊!公主成亲后是有公主府的,那往后珲哥儿夫妻俩是住公主府还是住定海侯府呢?
“请问嬷嬷,公主府在哪?”陈灵秀微笑着问道,心中却有些微的不自在,感觉自家表弟要入赘似的。
“就在定海侯府东边,隔了一条道,赐婚那日便定下来了,如今正在改建,主院还未建好,但是下人房住着没问题。”冯嬷嬷笑道。
历来公主府都是赐婚后才定的,一般都会安排在夫家的隔壁或是前后,毕竟古代交通不便,夫妻俩见个面路上还要花上一两小时实在说不过去。
“难怪隔壁这些日子这般热闹。”陈灵秀说道。
看来公主府也不比定海侯府小, 因为站在定海侯府主院二楼可以看到隔壁的施工范围,从跟侯府并排的宅子一直到后面的河道边都有施工场地,而且公主府的位置比侯府的更好,从皇宫出来先到公主府才到定海侯府。
“只能先这般修着,好在公主和驸马一时半会也不会入住。”冯嬷嬷继续笑咪咪说道。
陈灵秀也跟着笑笑,虽然她觉得张晓珲就应该住自己府里,但既然离得不远,小夫妻俩爱住哪里住哪里吧!
“日后定海侯府的中馈还是要辛苦陈大娘子费心管着,公主和陪嫁人员一应吃穿用度都由公主府开支。”冯嬷嬷又说道。
不接管定海侯府的中馈是公主特意交待的,定海侯府行事与普通勋贵家中不同,她们不清楚深浅,不可擅作主张。
“这如何使得?公主既成了珲哥儿媳妇,养家自然是珲哥儿的事。”陈灵秀又是条件反射说道。
虽说公主的陪嫁人员数量繁多,但如今公司盈利正常,还是能养得起的,陈灵秀虽然没听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但她天然的认为这可是关系到在家里谁说了算的重大问题,好比她跟萧十二,她挣得比萧十二多,家里大小事情都是由她说了算!当然,她们的小家一直也没有什么大事。
“历来公主成亲都是如此。”冯嬷嬷微笑说道。
定海侯府如今凭着未来工业集团财力雄厚,养个公主府自然不成问题,可别的驸马家中就不见得有这般财力了,若是娶了公主便要负担公主府开支,这天下娶得起公主的能有几人呢?更何况有些驸马并非家中承嗣的儿子,只是次子甚至幺子,她还是第一回看到有公主婆家人要负担公主府开支的。
陈灵秀不由得有些讪讪,当初商议婚事提及彩礼时礼部孟大人就说了,皇家公主下嫁没有收彩礼一说,公主身份金尊玉贵,多少彩礼才配得上呢?
唉!她深深地为自家表弟日后的家庭地位感到忧心。
到了今日清点嫁妆——本来陈灵秀觉得公主嫁给张晓珲就是换了个住的地方,嫁妆什么的跟定海侯府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她这边事情也多,就打算让冯嬷嬷带着公主的侍女清点就行了。
没想到冯嬷嬷提前通知她一起清点,到时候登记嫁妆的册子定海侯府也要存一份的,这会坐在用侯府主院后罩房布置好的库房前,看着这些金灿灿亮晶晶的首饰摆件用具,陈灵秀算是明白了,人家皇家送嫁妆过来也不摆在庭院外展示,直接就收入库房,但是要让婆家人看清楚嫁妆里都有些啥啥。
嫁妆摆出来展示是给娘家人充脸面,显示娘家的实力,皇家需要充什么脸面呢?所以公主的嫁妆自然不会摆出来展示,就算要展示也只是展示一下新奇物件比如留声机收音机这种。
而让婆家人对嫁妆心中有数一方面是表示对婆家的尊重,另一方面则是要用嫁妆晃瞎婆家人的眼——别想着让公主受一丁点委屈,光是嫁妆都能压崩驸马。
清点嫁妆就整整清点了一日,但这只是清点,嫁妆里还包括主院正院里的所有家具,这些家具包括床、榻、妆台、书案、书架、凳子、椅子……甚至许多陈灵秀喊不出名称的物件,陈灵秀越看头越大——
这么看她家瑛姐儿的嫁妆可得早早准备才行啊!不然一时半会的她们上哪找这么多好木材做家具,公主的这些嫁妆只怕从她出生就开始积攒了。
正院的家具总算赶在婚礼前一天晚上安装完毕,整座定海侯府张灯结彩,到处都贴着红“双喜”字,不光定海侯府,公主的车撵经过的街道屋檐下都提前一晚挂上红灯笼,在广播电台的连番播报下,京城每一个角落都显得喜气洋洋。
为了记录下这样的大事,张晓瑛祭出她爹的数码单反相机,这个相机不管是拍照还是录像效果都比手机要好,因为她爹本来以为可以退休带着她老妈四处旅游给她老妈拍美照,花了好几万买的这个相机。
但是光有这个相机还不够,不能多角度记录下来也不行,她让卫靖把隐形摄像机挂在胸口,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站在萧元锦身边,原本想让他再拿着手机偷偷摄录,但想想还是不行,卫靖是萧元锦身边展示华夏军威的担当,一举一动都是有要求的。
那就把知夏培训出来,反正连四维彩超机她们都见识过了,再看到手机果然淡定许多,她是萧元锦的贴身侍女,可以把萧元锦大婚这一天从化妆开始全程记录。
知夏学东西很快,不愧是萧元锦最得力的助手,张晓瑛把她哥另一个手机和一个充电宝交给她,叮嘱她注意给手机充电,别关键时刻手机没电了,也可以一边充电一边拍摄。
除了他们以外,萧景烨的摄影师团队也全员出动,而且他们已经搞出了摄像机,只不过是无声的,只有映像没有声音。
到了正式婚礼这一天,堂堂安平郡主在郡主服外面穿上摄影师工作服,挂着摄影师工作牌,跑前跑后忙着摄像,因为从皇宫到定海侯府全线戒严,只有挂着工作人员工作证的人才可以在戒严区自由行动。
跟她一样的还有在皇宫里的堂堂六皇子殿下萧景烨,也是在皇子服外面穿着工作服,指挥着各个机位的摄影师做好准备,不放过任何一个精神瞬间。
张晓珲身穿大红的华夏新郎婚服,从肩膀斜披着一条伊媚儿帮他带到京城的代表三佛齐国王的紫色和金色相间的绶带,骑在盛装打扮的叉一身上,显得英武非凡,隐然透出王者之气。张德源原本劝儿子换一匹马,府里卫国公府之前送给张晓瑛的好几匹马看起来毛色漂亮多了。
但是张晓珲跟叉一差不多人马合一心意相通了,当时如果不是叉一优异的爆发力和加速度,他将永远痛失所爱,他跟萧元锦有今日的婚礼,叉一居功至伟,在这样的时刻,张晓珲自然要与它共享。
好在叉一经过了一番披红挂彩,遮盖了部分身上的外皮,看起来倒也神骏非常,毕竟拿破仑的战马跟叉一的毛色就很类似。
吉时已到,张晓珲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往皇宫的方向骑行,三百亲兵随后,傧相全部都是由鸿胪寺官员担任,整支队伍既喜庆又肃穆。
沿途百姓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听到有关张晓珲和萧元锦的新闻,现在终于看到真人出境,人人垫脚伸头,恨不得把张晓珲从头到脚都看个透。
到了皇宫宫门前,六百护卫皇宫的禁卫军分两侧肃立,奚着红缨的长枪架起一道长廊,恭迎张晓珲进宫迎娶公主,这是对武将的最高礼敬。
皇宫里的萧元锦昨晚几乎整夜没睡觉,仅迷迷糊糊眯了一小会,她实在是既紧张又激动,她其实还没做好跟张晓珲共同生活的准备,她原本想象中的婚姻生活是跟自己的驸马各过各的,如果驸马想要传宗接代她便为他纳几个妾室替他生儿育女,她抱养一个在自己膝下。
但她如今十分确定,她想为张晓珲生儿育女,她想要有张晓珲的孩子,最好是像她祖母一样生育好几个,不然像她母亲只养了她们姐弟府里实在是太清冷了。
但是一想到生儿育女需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就“砰砰”直跳,她是大夫,自然清楚这个过程,再加上皇祖母请宫里嬷嬷亲自面授,她差不多已经算是专家了,可是一想到要跟张晓珲做这样的事情,她仍旧觉得极为紧张和难为情——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两个半白天,自从赐婚圣旨颁下后,她的时间都是在宫里医院两头跑,连大皇子府都没回去几回,宫里要给她调整嫁衣,让她熟悉婚礼流程,由于婚后要离开京城,医院的工作她也要交代好,比如缙山县她是去不成了,要安排别的人去。
张晓珲也没比她好多少,需要到鸿胪寺学习外邦国王迎娶华夏公主的礼仪程序,递交求娶公主的文书,递交时还有相应的仪式,还抽出两天时间接老家来人,总之,他们自从那天分开后就没有再碰面的机会了,直到今日大婚。
自从一早被孙嬷嬷亲自把她从床上喊起后,萧元锦便一直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甚至完全感觉不到饥饿,她想回想一下自己该做的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便不想了,反正她全程蒙着头,每一步都会有女官提醒她该做什么。
“吉时到,公主请移步轿撵到福庆殿拜别亲人。”宫里主管礼仪的公公在屋外提醒道。
萧元锦被蒙上红盖头,到了屋门外就直接上了轿撵,这是在宫里使用的,除了大批的宫女和内侍,萧元灿和几名宗室子弟随护在轿撵两侧。
“姐姐,姐夫已经到了。”萧元灿小声地对萧元锦说道。
萧元锦忍不住微笑,心跳得更快了,但她蒙上盖头后按例不能开口说话。
“华夏大乾安阳公主驾到,请三佛齐国王、大乾一品武官、海军总都督、大乾定海侯迎驾。”礼官高声宣道。
随后便是一整套繁琐的议程,萧元锦虽然只能看到脚底的路面,却能感觉到张晓珲就在她的身边,听到他朗声致谢皇祖父母和她的母妃,她随着他盈盈下拜,听完皇祖父皇祖母的嘱托,她就被萧元灿背着送上了十六抬的轿撵。
随着一声“起轿”,轿撵被稳稳抬起,萧元锦听到张晓珲对她说道:“央央,别怕,我就陪在你旁边。”
她不怕,自从她在山坡上睁开眼睛看见他,她便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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