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局已定,金良玉和朴万勇一副踌躇满志、胜券在握的神态。
现场这些看客们,很多都是他们的下线的商户,都跟着朝着要请客吃酒。
鲍廷鹤脸色异常难看,他上下打量着郑礼信,脱口而出责怪地说:“小子,你啊,你说吧,哪一点像我姑爷啊,就是个挥金如土,不计后果的混蛋。”
金良玉他们都还瞅着呢,都想看看这翁婿俩要干什么,没想到郑礼信迎着未来岳父的目光迎了上去,随口说了句:“要不,咱就断了婚约,您把我当成侄子也行。”
这把老头气的,脸上的痣直发抖。
鲍惠芸轻启红唇,声音揉揉地说:“礼信,对,咱就这么气他,老财迷。”
门口,有人吵着要放鞭炮,老夫子气不过地骂起了刘大锤:“该死的锤子,都给我赶走,三天五天的,这地方就他们的,今天咱还说了算,爱去哪放就去哪放。”
“老不正经的,这边研究事,你寻花问柳了,一身骚 味,你等我赶走了他们的,我不锤死你,他奶奶滴。”刘大锤比他还急眼,嘴里说着,提着锤子就朝外面走,晃悠着锤子,吓得众人纷纷躲避,生怕叫他给打了。
福泰居这边的人一片沮丧,刘大锤耍横,提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朝楼上走的时候,郑礼信交代马大说:“快点,你和老米亲自上灶,好酒好菜都给我上喽,厨子辛苦点,其他人放假,晚上喝酒吃肉。”
马大和弥勒佛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下子没看懂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柜台那,老夫子抄起了毛笔,开始舞文弄墨了:“本酒楼出现重大变故,三日内不开张……”
晚宴上,大包房里,一群人围坐一起,郑礼信和鲍惠芸挨着,他轻轻地帮未婚妻整理了下衣服,才站了起来,冲着鲍廷鹤恭敬地举杯致谢:“要不是您亲自跑一趟,这事解决起来真就麻烦,还有……”
他目光转向了众人,到了老夫子脸上时,这家伙赶紧擦掉了脸上的唇印,脸色骤变,迁怒张不凡说:“臭要饭的,一会给我报账,银子没少花,当回探子容易吗!”
顺着他的话,众人终于明白了:在这节骨眼上,老夫子根本就没去沾花惹草,而是干了一件大事。
刘大锤有些胆怯还有些冲动地看向了小莺:“嘿嘿,他……啊,小莺姑娘,你叫我演戏,那一锤子厉害吧,你用毒蝎子,我使锤子,收拾了金良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把交易时间延长了,等到了……”
说着,他看向了鲍廷鹤。
鲍廷鹤点了点头,老谋深算地说:“你们诸葛先生应该明白啊,我要是一开始就露面了,吊不起胃口来,他们能上当吗,那些玩意还一万两呢,我呸……”
老夫子又念叨上了:“志当存高远,老夫岂能因为区区女色就上当了,反倒是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窥探天机,四处……”
张不凡对他的长篇大论没什么兴趣,就想知道实际情况,就赶紧给他打住了:“行了 ,行了,要是神仙帮了帮,这钱我不能给报账。”
老夫子先是欲言又止,随后余光里看到了鲍廷鹤,就走到了郑礼信跟前,俩人耳语了一阵,在双方满意的笑容里结束了对话。
次日清晨,郑礼信正和鲍惠芸喝茶闲聊呢,看门的刘大锤就急匆匆地进来了,他一进门,就说金良玉在门口等着呢。
老夫子停止了吸溜茶水,口气高深地说:“这点伎俩还能瞒得住诸葛先生,他这是探风的,谁都担心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天就晴了,啊,不对。”
感觉说走嘴了,他不再说了。
郑礼信笑着夸奖说:“夫子哥,你这探子当得不错,不凡不是给你报账十倍的银子了吗,这回再给你加点,老鲍都说你干得好,再加一百两。”
昨晚的时候,眼看着危局将要过去,鲍廷鹤纳闷郑礼信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放弃了这个机会,老夫子把逆天改命的事一说,弄的久经沙场的鲍老爷子都感叹的竖起了大拇指。
早上天还没亮,老夫子带着刘大锤又出发了,直接去了金良玉酒楼附近的大街上,好不费事地找到了一群戳大岗的。
说要雇人干活,条件是对方必须有马车,他故意出了低价。
没想到几个老弱病残的劳工当时就不干了,直言昨晚金手勺就来雇人了,价钱是平时的两倍还多,预支了三天的工钱。
现在体格好的的壮劳力都给他运东西呢。
说明金良玉丝毫没怀疑这次大买卖,而眼前亲自来拜访,不过也是有点疑问,还是不死心,想再摸摸郑礼信的底牌。
刘大锤按照东家交代的话,提着一个药罐子就出去了,一顿发牢骚之后,向金良玉透漏了个消息,鲍廷鹤带来的银子就是要投进去的,人家是财大气粗的老板,后来郑礼信怕风险大,就知难而退了。
从昨晚开始,鲍廷鹤和郑礼信发生了观点上的冲突,郑礼信年轻气盛,根本就不惯菜,俩人差点动了手,把老头给气病了,正吃药呢。
到了第三天,鲍廷鹤坐在太师椅上,对着郑礼信等人,正白话自己曾经的辉煌历史,鲍惠芸在旁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爹,就说你属狐狸的得了,连女儿女婿也骗,当时把金饼子藏在椅子下面,谁知道你下面还有银子……”
当初,她发现老爹整天坐在太师椅上想事,一把破椅子当成了宝贝,遇到事先去看椅子呢,就猜出来里面藏着宝贝了。
没想到软磨硬泡得到了金饼子,人家在下面还有个金库呢,从里面拿出了一少部分,就几千两!
“丫头,什么都想着你自己的事,忘了本人年轻时候有个绰号,叫留一手,再说了,礼信不是得留下来给那个老白脸当干儿子吗,他留在这里,你就得嫁过来了,谁孝敬我,我呸,一群白眼狼。”鲍廷鹤毫不在乎地说着,一脸的严肃。
刚来的时候,鲍惠芸就说了郑礼信的难处,尤其是要认干爹的那档子事。
“人还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凡事都得看缘分的,鲍老板,这事咱们再等等,没准金良玉到时候求着老白脸认干爹呢。”老夫子朝鞋底磕着烟袋锅,神神叨叨地说。
他预测了很多事都准,唯有这件事谁都觉得不可能。
当天晚上,正在大堂里吹灯拔蜡的伙计,发现门口来了两架马车,赶紧打开了门。
他认识前面带路的,这人是在曾经在这里主持拍卖的钱忠。
后面的老头有些驼背,高贵的裘皮在身,缩着脖子,唯有一双虎目咄咄逼人,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听说钱忠来了,郑礼信就知道自己那个未来的干爹大驾光临了,连忙拜托鲍廷鹤,叫他一会帮衬着说说好话。
大堂里,已经摆好了座位,鲍廷鹤在郑礼信的陪同下,一群人下来会钱满贯了。
要论商业实力,这钱满贯比鲍廷鹤还差了点。
起码说鲍廷鹤在官商两界混的风生水起,谁都给几分面子。
而钱满贯纵然势力再雄厚,也只是个隐居的大商人。
俩人一见面,竟然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由地说到了郑礼信,鲍廷鹤也不隐瞒,把郑礼信几件事一说,钱满贯频频点头称赞。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出了本来到来的实情:主动解除和郑礼信的君子协定,把他当成忘年交,不再认他当干儿子。
从他进来开始,鲍惠芸看了几眼,就觉得这人奇怪,人倒是说不出大毛病,就是那一身牛皮癣,叫人觉得极其不舒服。
要不鲍廷鹤和老夫子等人都叫他“老白脸”呢。
“本人看好礼信贤侄的人品,实在是愿意结交,从那天你杀进了黑龙会为民除害,帮我报仇,打心眼里就佩服你,如今,你又帮了大忙,这批货……”他诚恳地说着,说到了后面,感觉失口了,赶紧打岔说起了别的。
对人家这么知趣和体量,郑礼信心存感激,一个劲地留着好好吃顿饭,没想到钱满贯风趣地说:“礼信啊,你这人得重情重义,这顿饭要是吃了,你不就不欠的了吗,咱们后会有期。”
这老家伙平日深入简出,很少主动出马,这么一来一走,弄的大家伙有点看不透是什么意思了。
等三天一过,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天还没亮,晨曦还没到来,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听着走廊里响起了念念有词的声音,隐约闻到了焚香的味,很多人一下子能想起来,这是诸葛良佐先生在作法了。
郑礼信见刘大锤从外面如厕回来,听着动静有点不对劲,就问大锤:“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东家,老夫子半夜气的,一开始带着我了,说这是公事,到时候得报账 ,叫我给打证明,后来他睡着了。”刘大锤不以为然地说。
随之,郑礼信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利索地穿着衣服,趿拉上鞋,直奔门口而去,激动地说:“什么睡着了,老天爷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