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这次的修习过程实在是够长,也是自从修习古技以来最为困难的一次,近五个月不知疲倦的修习,终于将一片鳞片压缩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按照尹叔的经验来看,第一片鳞片的铠化已经算完成了,也可以说进入到铠化前期了。
但即便如此小的状态,他用心神去感应,仍然觉得还有压缩的空间,只是修习起来恐怕还要花费更久的时间。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尹叔这边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可能随时会启动逃脱计划,他需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和大家。
维持这样的铠化状态委实太辛苦,难怪尹叔说有时间限制。他一直都觉得既然是身体的一部分,肯定是可以用意念来控制的,这样就可以摆脱时间限制。有无限防御,无疑可以让自己战斗的时间更长。还是同样的问题,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深入修习意念控制。
抛开杂念,他快速地进入了到了铠化后续地修习当中。有了第一片的成功经验,确实速度上快了很多。当他十一岁生日前一天完成了第二片的压缩时,才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第二天是他的生日,不同以往的是,他再也没有一丝哀伤和彷徨的情绪。少年心中斗志昂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许。
第三片用了二十天。
第四片用了十天。
第五片用了五天。
……
仅用了四十天,小星终于完成了一只手掌的铠化。
又用了一周时间完成了小臂小腿的铠化。此后几天进步缓慢,他知道是他的极限到了。
为什么会到达极限?他思考过这个问题,用他自己的比喻,经脉像水管,丹珠像一台水泵,他费劲力气也才能输送出去那么多水,想要输送更多的水,要么把泵压提高,要么把水管变粗。丹珠是无法改变,那么只能扩充经脉,扩充经脉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就只能靠慢慢积累。其实他还想到一种可能,就是经脉上的气穴如果也能成珠,是不是就相当于多了台增压泵,只是他的气穴集气远远没有气满,能否成珠还未可知,这个想法就只能妄测一下了。
当小星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给尹叔看的时候,尹叔就像看着自己亲手完成的杰作一样,用痴迷的眼光看着他,之后缓缓地对他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有了自保的能力。但是想要在这个残酷的星域里生存,完成你的愿望,你还要更加努力。接下来你可以修习瞬化,这才是你立足的基础。在修习上面,你已经超过我了。未来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小星听了尹叔的话,无来由地有些伤感。在他人生最害怕、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都是眼前这个看似粗糙、实则细腻的中年汉子扶起他幼小的身躯,抚慰他弱小的心灵,并一路把他送到高处。他就像雏鸟欲展翅高飞仍眷恋_母亲怀抱一样,充满了浓浓的不舍。
沉寂已久的H矿道又开始了不平静。一天下工后,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百五十多个老人竟然集体出逃了,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竟然分别逃进了他们所在的竖井上下每一条矿道内。期间监控系统和通讯系统不知道被谁破坏了,让整个竖井乱的一团糟,上下都是警报声、呼喊声、枪击声。混乱持续到了天明才消停下来。这些‘暴动’的老人们没有一个活下来,都是抵抗到底,有的竟然选择跳下竖井底也不愿意被活捉。这次事件让浩二十分震怒,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到了这里以后总是出事。
这次事件不是黑石16星历史上最大的‘暴动’,却是他们所在竖井在近些年来最大的一次。所有矿工都被要求呆在房间里不能出来,几乎每个人门前都站着一个卫兵,是从地面上的机动护卫队调配过来的,就连本星最高级别的护卫总队长都现身了。这些卫兵人种混杂,显然是雇佣兵。
整星有近一百万矿工,矿道里的管理人员是深井集团所属的大善帝国人,而地面上驻扎有一支一万机甲战兵、黑甲战兵组成的雇佣兵,不包括总队长和十个分队长。星域内雇佣兵几乎都是退役的星联军,这些退役军人多数都是被雇佣为私人集团服务。他们虽然年纪相对较大,但是作战经验丰富,手段狠辣,绝对不好对付。总队长到了H矿道后一头扎进浩二的办公室就没有出来,明显是在向浩二了解情况。
很久之后,矿工们被集中到了广场上,周围都是护卫兵。总队长和浩二走到广场的高台上,高台两侧摆满了死亡的老人们的尸体,他们脚踝的银环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摘除,否则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乱子,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小星此时才看清楚总队长的样子:身高两米,下身银甲制式裤,腰间还悬挂着一个酒壶;上身裸露、灰毛丛生、肌肉虬结、只披着银甲上衣;狭长脸,阔嘴锋齿,眼眉皆细长,一对尖耳,一头灰白头发披散到肩膀,这个总队长是个狼人。小星并没有觉得惊奇,在木星生活的时候,他也没少看到兽人。
人类在征服星域的初期,没少和兽人开战。经过很多年的发展进化,异类人种才逐步融合进人类社会。
浩二作为H矿道的负责人,在这次事件中责任重大,他气急败坏地开了口:“你们这群水蓳猪、肮脏邪恶的下等人、被灭国的亡国种,就该被帝国全部杀掉。这次暴乱的这些老家伙绝对不是主谋,你们中有些人想要做什么我们一清二楚。上次我们丢失的波导鸟至今也没有找到,我可不信被你们吃了。我奉劝你们不要痴心妄想逃出这里,沃尔夫?肖迪总队长对付你们就像捏死一只小鸡,不!就像踩死一群臭虫。”说罢,浩二还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地面。
“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要经受最严厉的处罚,直到有人说出主谋是谁?卫兵,把人挨个带上来。”浩二发下命令。
H1号矿工是个个子瘦高、一直吊着眉和嘴角且驼背的中年人,叫邹一成,立刻被两个卫兵架到高台上,并被向后拉住手臂,压着肩膀跪下去。浩二俯首看着邹一成,问道:“你知道谁是主谋么?”
邹一成脸色平静地注视着浩二,摇头道:“我不知道。”
浩二瞪起眼镜,恶狠狠地再吃问道:“看来你是不说实话了?”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没发现有人谋划什么。”
浩二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转头总队长说:“沃尔夫?肖迪总队长,该你了。”
沃尔夫?肖迪闻言走到邹一成面前,瓮声瓮气地说到:“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等了十几秒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沃尔夫?肖迪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攥住邹一成的脖子,逐渐用力。邹一成的脸色慢慢地变成了青紫色。而沃尔夫?肖迪的右手指尖现出十厘米的黑色利爪,向前一下子贯穿了邹一成的腹部,鲜血和内脏的碎片从后背溅射出很远的距离,异常血腥。
邹一成头部一歪,死去了。沃尔夫?肖迪拔出手臂,在邹一成身上擦了擦,随手把他的尸体抛下高台。
每个子矿道站成一列,站在中后部的小星看得脸上青筋暴跳,双颊鼓胀,拳头紧握,死死地压抑着怒火。
邹一成给他的‘书信’写着:我无牵无挂。你好好活着。
“下一个。”浩二继续下命令给卫兵。
“慢着!我是主谋。”从矿工队伍的侧面一列走出来一个略微发福,头发稀疏,面容还算干净的中年男人。这列队伍是管理区的勤杂工,负责管理人员的餐饮、清洁等工作。出来的这个人是个厨师,随后被卫兵架到高台上,同样跪在地面上。
“混蛋!杨最鼎,你是主谋?为什么?”浩二大吃一惊地问。
杨最鼎突然用力挣脱开左右卫兵的压制,冲到浩二跟前,劈手抓住浩二衣领,一拳打中浩二的鼻梁,嘶吼道:“为什么?我父母被你们打死,妻女被你们侮辱,我忍辱偷生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要你们都去死。要不是找不到毒药,你们这群畜生早就被我毒死了。我把你们的波导鸟一锅炖了吃掉了。我用食物收买这些老年人,让他们临死前帮我制造混乱,破坏你们的通讯和监视系统,我好趁乱引爆你们的武器库。好可惜啊!被你们发现的早,我好恨没有把你们都炸成碎片!”
浩二被杨最鼎鳞化上臂的拳头打的鼻青脸肿、眼口鼻鲜血直流,牙齿都掉了几颗,口中呼喊着:“卫兵,你们这群笨蛋,快把他拉开!”
卫兵冲上来企图制止住杨最鼎,可是几次都被状若疯癫的杨最鼎挣脱开。一旁的沃尔夫?肖迪看不下去了,上来一巴掌就将杨最鼎打昏在地。
浩二终于缓过神来,口中囫囵道:“把矿工们先押回去。把杨最鼎收监审问。”
回到房间后,小星趴在地面上,把脸埋在双臂间低声啜泣。一张张面容在他脑海中闪现,残肢断臂仿佛在眼前飞舞,干涸的鲜血慢慢化开晕染成一片湖。
耳边传来隔壁尹叔温和的声音:“小星,不要太过伤心。我和你说过,死……并不可怕。今天站出来的是他们,明天就可能是你我。你从他们脸上看到过害怕么?看到过后悔么?来到这里之后,我们还剩下了什么?唯有一死而已。用我们的双手为灭亡我们、奴役我们、践踏我们的敌人创造财富?这不应该是我们的归宿。我们不怕死,不应该怕死,怕死的不值得。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的精神会成为水蓳族人后世的丰碑!”
听了尹叔的话,小星慢慢止住了哭泣。少年抹了把脸,转头对小孔说:“我也会!”
接连二天没有出工,管理区也没有声音传来。整理好情绪的小星继续修习铠化的瞬化。
第三天,矿工们在严密的监视下终于出工了。毕竟,没有产量,浩二的麻烦更多,况且又一下子死去了那么多人。
这次的给养船晚到了一些天,当船停靠后,让人吃惊的是首先走下来一批孩子。这些孩子看上去八到十几岁不等,都是瘦瘦弱弱的样子。这有些不合常理,深井集团不至于买不到年龄合适的矿工。
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光头,鹅蛋脸,弯眉杏眼,鼻子小巧,嘴唇纤薄,两边耳垂圆润饱满。要不是肤色黑黄,还以为是个女孩子。他竟然手脚都被戴上了银环,因为一直想要攻击挟持他的卫兵,时不时地银环就发出电流把这个孩子电的直抽搐。
这些孩子们还没有被分配工作的子矿道,小星偷偷给这个孩子传音:“往我们这个区域走。不要东张西望,最左边,安静些!继续向前,就是这里。”
因为上次死去的老人中有他们子矿道两个人,因此空出来二个位置。
那个孩子听到小星的传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照小星的指引走过来。卫兵要把他拖走去往别的方向,孩子死命挣扎。卫兵只好顺了他的意,孩子竟然安静下来,卫兵也就不追究了,由着他来到H1子矿道这里。
茯叔这时候从小星身边走出去来到卫兵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卫兵就把这个孩子安排到了小星的旁边。茯叔去顶了空出的位置。虽然不明所以,小星还是在心里感谢了一番茯叔。
装卸的工作很快完成了,矿工们继续出工挖矿。
“我叫星辰,大家都叫我小星。你叫什么?”借着指导这个孩子挖矿的机会,小星低声的问。
这个孩子已经被换上了这里的标准衣服-黑胶短裤,可能是对裸露身体不太习惯,时不时地捂着胸口,还偷偷地用矿尘从上到下抹了一遍,几乎都快看不出本来模样了。他对小星这个陌生而亲切的‘哥哥’明显存在戒心,犹豫了一番才怯生生地回答:“我叫李安。”